從來沒有覺得,斷雲臺的臺階像此刻這般漫長,也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像這樣地渴望自己能夠快些,快一點,再快一點,希望,還能來得及。
天晴朗跑在斷雲臺的臺階上,汗珠大顆大顆地從額頭滾落,砸落在腳邊的石階上,濺出繽紛的色彩。
“到這裡就可以了。”
“師叔?”天晴朗擡頭看去,飛平站在更上層的臺階上,俯視着她。
飛平嘆了口氣:“早就知道飛真那個傢伙心軟,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放跑了你。”
“讓我過去。”天晴朗仰視着飛平,語氣卻是不卑不亢。
飛平搖了搖頭:“不可能,你只能到這兒。”
“我必須過去。”
“我不會讓你前進一步的。”
“師叔,不要逼我。”天晴朗伸開右手,召喚出纖舞綾,綾帶閃爍出銀白的光芒,照耀着兩人的眼。
飛平輕甩拂塵:“今天就算是拼了我這條老命,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前進一步的。”
天晴朗看着飛平,手指微微顫抖,低垂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晴朗,你真的要爲了那個鬼王和靈山作對嗎?”飛平看着天晴朗,略微痛心地說道。
“雖然他有一部分是千年,但你別忘了,現在他是整個靈山的敵人,雖然你和他關係很好,但把你帶到靈山的是尋和淺,教你法術的也是他們啊,你怎麼能因爲一個妖魔去傷害他們呢?”
“所以,我就要犧牲他,犧牲千年,犧牲日曜,犧牲月朣嗎?”天晴朗擡頭看向飛平,眼中有疼痛的色彩。
是啊,他們不知道,不知道她和靈歌的千年之約,可是,就算知道又怎樣?他們就不會傷害靈歌了嗎?
天晴朗從來沒有向現在這般絕望過,原來,所謂的名門正派也不過如此,那她,還有什麼好眷戀的呢?
“晴朗,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如果我堅持呢?堅持執迷不悟呢?”天晴朗擡頭看向飛平,眼中是堅定的神色,“你會怎麼做?殺了我?像對靈歌一樣?”
飛平搖了搖頭:“晴朗,你在選擇錯誤的道路。”
天晴朗淺淺一笑:“我只是在選擇想走的道路。”
“看來你是決議如此了。”
天晴朗點了點頭:“沒錯。”
“那麼------”飛平的眼中驀然閃爍出寒冷的神色,“你和靈山再無關係。”
“我知道。”天晴朗淺淺一笑,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掏出真實之鏡和其他一堆飛真贈與的法寶符咒,放在了身旁的地上,“幫我還給師傅。”
飛平看着天晴朗,又看看地上的東西:“他,已經不是你的師傅。”
“一日爲師,終生爲父。”天晴朗緩緩說道,“雖然我做了這個決定,但在我心中永遠敬他如父。”
“好了,沒有時間可以耽誤了。”天晴朗向上走去,迎上飛平,“我們開始吧。”
“哼。”飛平冷哼一聲,看向天晴朗的手,“別忘了,你手中的纖舞綾也是我們靈山的東西。”
天晴朗輕輕搖頭,笑了出來:“不是哦,它是我的,從千年前知道如今。”
“什麼?”飛平咀嚼着天晴朗的話,驚異地看着她,“難道?你?”
“我要來了哦。”天晴朗單手握着纖舞綾,朝飛平的方向奔去。
隨着她的到來,陽光照耀在纖舞綾上,閃爍出一陣銀白的神色,如此耀眼,使得飛平都不由略微眨了下眼。
眨眼之間,天晴朗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卻聽見飛平的低語:“就算你過去了也沒用,他們現在已經不是你認識的尋和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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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雲臺上,激戰還在繼續。
靈歌看着滿地淋漓的鮮血,又看看憶尋和憶淺兩人殘破的身體,下意識地皺了下眉頭:“可惡,那羣老道士把你們當成農夫果園生產基地了嗎?”
憶尋和憶淺呆愣地站着,機械地揮舞着武器,流火刃和如冰斬上沾染了無數的血跡,可是,他們毫不在意,這真的是看見鮮血都忍不住要嘔吐的他們嗎?
靈歌伸出衣袖,擦拭了下臉上的血跡,避無可避,他的身上也受了不少的傷:“可惡,難道真的要當真了嗎?”
說是這樣說,可他還是不停閃躲着兩兄弟的攻擊,不時甩些低級的法術出來阻礙他們的行動。
“真是的,你們要不是那個笨女人的師兄該有多好。”靈歌大聲抱怨着,這個時候,要是傷了她的寶貝師兄,不知道她該怎麼鬧呢。
“你說誰是笨女人啊?”
“老婆?”靈歌一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攻擊,看向斷雲臺邊,一個白色的身影站在那裡,單手插腰,彷彿相當不滿他的話語。
“不是笨女人嗎?什麼時候成了你的老婆了?”天晴朗瞪着靈歌,給了他一個“絕對跟你沒完”的眼神,走到了臺中。
“小晴,小心,他們已經不是你的師兄了。”靈歌走到了天晴朗的前面,把她護在身後。
天晴朗推開他的手臂,站到了他的前面:“比起這個,還是先看看你自己的傷吧。”
“尋,淺,你們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天晴朗看向面色呆滯的兩人,提出了問題。
兩人只是呆呆地站着,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半晌,才冒出一句話:“讓開。”
“什麼?”天晴朗看着兩人,“你們是讓我讓開嗎?爲什麼不連我一起殺了呢?”
“不知道。”憶尋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讓開,我們的目標是他。”
“如果我不讓開呢?”天晴朗緩緩走到兩兄弟的面前,直視着他們的眼睛,“你們要殺了我嗎?”
“你,不要逼我們。”憶淺後退了一步,看着天晴朗,眼中閃爍出強烈的疑惑和悲哀,迷茫的神色出現在他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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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此同時,臺下也正進行着一場激戰。
“飛平老兒,看我的厲害。”天晴朗揮舞着纖舞綾,襲上飛平的前胸。
飛平後退兩步,跌坐在地上,正待站起,卻已被纖舞綾抵上了咽喉。
“說,怎麼樣纔可以解他們的咒。”
“沒用的。”飛平搖了搖頭,“他們的咒是本來就存在的,我不過是利用了他們本身的弱點而已。”
“什麼意思?”天晴朗歪起頭,神色十分可愛。
飛平淺笑一聲:“誰知道呢?”
“臭老頭,你想死嗎?”纖舞綾又前進了幾分,還有一點就要刺入飛平的肉中。
飛平閉上了眼睛:“來吧,這是我們靈山弟子的宿命,我死都不會告訴你解咒的方法的。”
“真頑固。”天晴朗順手一甩,手中的纖舞綾居然變成了一塊大石頭,她狠狠地砸向了飛平的腦袋,“睡去吧。”
看着飛平倒下的軀體,她還不放心地用繩子仔細包紮了一下:“好了。”
彷彿想到了什麼,隨即,她背後長出了白色的翅膀:“得趕快告訴天小姐才行,他們中咒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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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天晴朗的到來,陽光照耀在纖舞綾上,閃爍出一陣銀白的神色,如此耀眼,使得飛平都不由略微眨了下眼。
眨眼之間,天晴朗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這是剛纔的飛平看到的全部內容,可是,他沒有注意到,在他眨眼的瞬間,兩個女子已經互換,留下的是------白。
真正的天晴朗,此刻,已在斷雲臺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