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夜晚的序幕,序幕後的是真實。
“日曜,你今天說過這裡有的是妖氣,而不是鬼氣,是吧?”天晴朗坐在牀上託着下巴。
“是啊,怎麼了嗎?”日曜打了個哈欠,倒在了牀上,等妖的滋味很差勁。
天晴朗也躺了下去:“我在想,如果是妖的話,會不會也是別人的契約獸啊。”
日曜看着她:“爲什麼你會這麼想啊。”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這樣的感覺,有人把這裡當成了飼養契約獸的地方。”天晴朗努力地想了想,最後說道。
日曜皺起眉:“如果真是這樣,那那個人就太惡劣了,居然拿人當餵養品。”
“現在的都只是推測,就看今晚客人會不會來拜訪咯。”天晴朗爬了起來,“我先去洗個澡,你慢慢想。”
“噢。”日曜點點頭,繼續苦思冥想,不過天晴朗懷疑他是在想明天該吃什麼。
浴室不大,只有一臺熱水器和一個洗手檯,天晴朗走到洗手檯旁邊,低下頭開始洗手,卻沒有看到,對面的鏡子中,一隻爪子在向她靠近。
天晴朗突然覺得不對勁,猛一回頭,但已經晚了,她被抓緊了咽喉,摔到鏡子上,破碎的鏡片劃過她的肌膚,映出一道道的血痕,這激起了對面的動物眼中更深層的食慾。
天晴朗努力地想發出聲音,但咽喉被制,念不出咒語,也無發呼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它用另一隻爪子剖向自己的腹部。
“女人,女人,你怎麼了?”外面的日曜覺得不對勁,敲起了門。
“你再不回答,我要撞門了啊。”
可回答日曜的還是寂靜,他不顧一切地撞了進去,卻看到了讓他畢生難忘的場景。
天晴朗倒在地上,像一個破舊的布娃娃一樣,腹部被利爪剖開,內臟已經不見了,身上隱約還能看出撕咬的痕跡。
“不????”日曜發出了瘋狂的呼喊聲,“女人,女人,你醒醒,該死,你快給我醒過來。”
“出了什麼事啊?”老闆穿着拖鞋跑了進來,卻看到日曜抱着天晴朗的屍體,“又死人啦?怎麼會這樣?”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日曜眼中兇光畢露,他放下天晴朗,走到了老闆身邊,老闆嚇的連連後退,但日曜先他一步地捏起了他的脖子,慢慢地提到高空。
“都是因爲你,如果不是你,她也不會有事。”
老闆驚恐地看着日曜嘴中冒出的尖赤:“救命啊,妖怪,妖怪殺人啦。”
日曜嘴角泛起了冷笑,慢慢地收攏手指,老闆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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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曜,快住手。”
日曜的背猛然震了一下,回過頭去:“女人,你沒死?”
手一鬆,老闆掉在了地上,喘着粗氣。
“我沒死,你差點殺人啦。”天晴朗衝上去,使勁地敲了下日曜的腦門,但日曜絲毫沒有反應,只是握着天晴朗的手,反覆唸叨着“你沒死,你沒死。”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緩過氣來的老闆驚恐得看着兩人,“那些人是不是你們殺的?”
“不是。”天晴朗利落的回答,“我們是除魔的人,從現在起,你要協助我們,不然就有生命危險,明白了嗎?”
老闆的牙齒打着冷顫:“明,明白了。”
天晴朗點點頭,很欣賞他的配合態度:“你可以走了,別忘了帶上門,還有,明天要有人問起今晚的叫聲,你知道該怎麼回答吧?“
“知,知道。”老闆抖抖嗦嗦地站起身,用發抖的雙腿跑出了門,太可怕了,這個女人。
天晴朗搖搖頭:“是該教訓一下他了,日曜,我有事跟你說。” щшш ◆Tтkā n ◆C ○
卻發現日曜不知道什麼時候放開了她的手,坐到了牀上。
“你怎麼了?累了嗎?”天晴朗走近他,輕輕地把手放到了他的額頭,卻被他躲開了。
“生氣啦?日曜!”天晴朗嘆了口氣,就知道會這樣。
終於,在天晴朗道歉、懺悔、反省了一個鐘頭後,日曜才擡起了他那顆耷拉着的腦袋。
“你發誓。”日曜皺眉看着她,“以後不會在發生這種事。”
天晴朗撫平了他的眉頭:“我發誓,以後要幹什麼會提前告訴你,不過你也要發誓,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準殺人。”
日曜看着她:“那壞人呢?”
天晴朗敲敲他的頭:“壞人也不行,他們有法律制裁,我不希望你的手上沾染血腥。”
日曜點點頭:“我答應你,不過前提是你沒有事情。不準反對。”
天晴朗只好閉上準備說道理的嘴,點點頭,算是答應。
“剛剛死的是誰?你什麼時候出去的?幹了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做?”日曜談完了條件,馬上變成了好奇寶寶。
“天,你的問題還真是多。”天晴朗撫撫額角,坐到了日曜旁邊,“好,我挨個回答你。”
“記得我剛纔說要洗澡嗎?因爲纖舞綾提醒我它來了,可你卻沒有發覺,所以我確定,它一定有主人,而他的主人已經知道我們的身份,所以隱藏了它的妖氣,想突然襲擊我們。”
“所以你就說要洗澡,想把它引到浴室襲擊你?”日曜的臉色又臭起來。
天晴朗點點頭:“是的,但我只是選擇了最好的方法,我在進浴室的一瞬間使出了替身術和隱身咒。它攻擊的只是我的替身,而它吃下去的部分含有我的咒符。”
日曜提起了精神:“那我們不就可以跟蹤它了?”
天晴朗搖搖頭,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破碎的符紙:“對方也不簡單,居然看透了我的計策,等我追上去的時候,他已經先我一步將符紙取了出來。”
“那我們該怎麼辦啊?”
天晴朗想了想:“明天我們分頭行事,你順着它的味道四處找找,我去查查它的身份及其以前受害者的案宗。”
看見日曜滿臉的不開心,她笑了一下,摸摸日曜的頭髮:“乖,我保證不會亂來的,只是去查一下東西而已。”
“你確定?”日曜聲音悶悶的。
“我確定。”聽到這句話日曜臉上才露出了笑容。
“好了,好了,你先坐着,我去收拾一下我的‘屍體’。”
天晴朗走進了浴室,看見自己躺在地上,血肉模糊:“天哪,自己給自己收屍,感覺好奇怪啊。”
“幻,破。”地上的屍體瞬間變成了一堆被撕破的符紙。
“日曜,看,傢伙的牙好厲害啊。”天晴朗提着符紙走出了浴室,準備給日曜做個展覽。
卻發現日曜已經倒在牀上睡着了,天晴朗輕輕地走到他的身邊坐下,觀察着他的睡容。睡着時他的臉不像平常那樣臭臭的,而是掛着甜美的笑容,只是眉頭還是皺皺的,顯示出些許的疲憊和煩惱。
天晴朗抹平了他的眉頭:“你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變成老頭子的。”
彷彿是感應到了溫暖,日曜縮到了天晴朗的懷裡,不爭氣地再次長出了耳朵和尾巴,尤其是尾巴,還一抖一抖的,掃上了天晴朗的鼻頭,害的她直想打噴嚏。
天晴朗一把抓住日曜的尾巴,考慮是不是要再給他一個五指形的包,卻聽到他嘴裡喃喃地說:“女人,你沒死,真是太好了。”
天晴朗笑出了聲:“就饒過他這一次吧。”
透過頭髮,天晴朗輕輕揉搓着日曜的耳朵,日曜像小狗一樣發出滿足的哼哼聲,又蜷縮地緊了一些。
天晴朗輕柔地擁着日曜,像擁抱着自己的孩子,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睡着了。
夜幕有時雖然是犯罪的外衣,但有時,它也掩蓋着美麗,就像現在,夜正濃,人兒的夢也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