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搖搖頭,那些話就卡在嗓子裡面,我卻怎麼樣也說不出來。
一些人,一些事,經歷過,就永遠無法重新開始。
即使我和陌蘇白不可能在一起,我都沒有辦法讓自己重新開始,沒有勇氣和信心再去忘記一個人,再去忘記關於他的一切。也許,真的如他所說,只有失憶了,我們才能忘記彼此。
“嗯,好,打掃完,我請你吃飯。”我的眉眼彎成月牙,笑得輕鬆。
收拾完一切,我們三個人手上、臉上多少都有些污點兒。洗完之後我拉開門:“學長,你快去洗吧。”
焦辛成成拉住我,低聲說:“別動。”他的手朝我伸過來,我下意識的閉上眼睛,他的手在我臉上重重的擦過:“好了。”
我還未睜開眼,便聽到張叔隱忍的笑聲。我迷惑的看着焦辛成,他擡着手,拇指上一片黑。
“好啊,你敢抹我!”我拿着還沒洗的抹布朝焦辛成的臉摁過去,狠狠地摁了一下,他的臉就像掉進黑炭中一樣,我指着他的那副囧樣,笑得彎不起腰來。焦辛成乾脆兩隻手摁在我臉上,張叔在旁邊笑得不可開支。
窗外,秋葉打着卷紛紛飄落,陽光溫柔得很,帶着幾絲蕭瑟和頑皮在城市間穿梭,將那一刻的記憶一同帶走。
我擦了擦臉,手上都是黑色,“嘿嘿”一笑,朝着焦辛成抓過去,中間忽然變了路數,直接抹到了張叔的臉上,張叔愣在那裡,我和焦辛成哈哈笑起來,張叔也隨着爽朗的笑了起來。
“我受不了了,學長,不要再鬧了。洗乾淨,我們去吃飯,我請你們。”我擡着兩隻手求饒道,焦辛成又給我抹了兩道:“我和張叔就是在等你這句話。”
“你們太過分了!”我“憤憤”的說道,三個人相視再次無聲的笑出來。
張叔進去洗的時候,我和焦辛成站在外面,空氣忽然尷尬了許多,我咳嗽了兩聲:“學長,你想吃什麼?我先聲明,你們不可以痛宰我,如果要去吃滿漢全席,只能去吃霸王餐。”
“學長只希望你像剛纔一樣,每天可以都笑得那麼開心。”焦辛成緩緩開口,我嘴角捻上一絲笑容,在他臉上一刮:“謝謝你學長。”
焦辛成的笑容瞬間擴大,讓我恍了一下神兒,忙放下手,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洛情緣,你可以再拖了,既然無法喜歡焦辛成,就不要再拖下去了。
“學長,我永遠將把你當做我最好最好的學長,再也不會……討厭你。”心思一沉,我緩緩說了出來。
擡頭,焦辛成嘴角的笑容一直沒有退去,嗓子有些鹹澀:“學長,我根本不可能什麼新的開始,明天對別人來說或許是嶄新的開始,可是對我似乎永遠不是。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看清楚自己的感情過,所以學長,我們就做最好的學弟與學長吧?”
“我尊重你的任何選擇,但不管以後任何時候,我都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學弟,只要你需要我,學長就會出現在你身邊。”焦辛成彎下身,搭在我的肩膀上,依然溫柔如水。
眼睛發澀,我有什麼資格被他喜歡?
“學長……”對不起還未出口,焦辛成就捏住了我的嘴巴,“再說那三個字,學長就要把你的嘴巴縫起來了。”
“……”我揚起嘴角笑了起來,焦辛成也笑了起來,“學長,謝謝你。”
當我們出來後,我將門鎖上,又仰望着它:“說實話,這裡讓我覺得和Romentic有些相似。”
我又看向那扇窗戶:“我媽經常坐在窗前,那時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她心裡原來有這麼多的苦。我爸也說我媽太苦了,我現在才知道這句話的意義。要離開這裡,我還真捨不得。”
“生活總是要向前的,學弟,打起精神!”焦辛成捏捏我的臉,我釋然道:“恩,是要打起精神努力生活了!學長,加油!”
當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我正伸着手在院子裡轉圈,雪落在耳朵上涼涼的,落在手心裡一片沁涼之後卻是暖暖的。我仰頭望着滿天星星點點的雪花,第一次感覺到冬季是這樣的可愛。
陌蘇白,你也在看這場雪嗎?
自從那次之後,我們幾乎很少見面,我總是逃開一切可以看見他的機會。華佗拿着一杯熱咖啡站在雪中嘆氣:“你這樣子一直迴避,越是忘不了他。不如試試我和你說過的疲憊戰略,你或者搬到他那裡去,或者他搬過來,天天見面,我保證你們可以對酒當歌,仰天長嘯。”
我給了他一拳:“你以爲我們是大猩猩嗎?你能不能說一些中肯的意見。”
如果天天見面,就能忘記彼此,那麼四年前,我天天纏着他,怎麼越看越順眼!
“這真的是我最中肯的意見,你不聽就算了。”華佗那樣子好像我錯過了一個世界性的成果。
我團起一團雪,握成球形,狠狠的朝遠處拋去,卻拋不掉心裡的憂傷。
有人說時間是最好的創口貼,但在我身上一點兒用處似乎也沒有,反而讓我更想見他。就像那個秋天,我想他想得發瘋,現在更想見他。我拼命壓抑住內心的狂躁,告訴自己,洛情緣,你們說好要忘記彼此,你不能再任性,不可以再見他。
“陌蘇白那傢伙在做什麼?泡/妞還是和林彤彤在一起?要不要我給你打個電話?”華佗哪壺不開提哪壺,笑嘻嘻的拿出手機,一邊看着我說道。
‘泡/妞還是和林彤彤在一起’,他現在在幹這些?我忍住磨牙的衝動,不搭理華佗,誰知道他真的打通了陌蘇白的電話。
“蘇白啊,我是華佗,現在幹什麼呢?泡/妞還是泡/老婆?”華佗故意加重“老婆”,我揉着一團雪,心也同時靜止了,他現在和林彤彤在一起?
“你真的很閒啊,我現在要出去,以後再說。”華佗還摁了揚聲器,陌蘇白聲音聽得清清楚楚,華佗靠近我,笑容扯得更大。
“等等!你不想知道我現在在哪裡,我和誰在一起嗎?”華佗故意用陰陽怪氣的聲音問道,手機那邊一陣停頓,連我的呼吸似乎也跟着停止了。
“你喜歡和誰在一起,和我無關。我先掛了,回頭再說。”陌蘇白掛斷了電話,雪球頃刻被我捏碎。華佗合上手機:“他一定知道我和你在一起。”
“你想死嗎,華佗!你不去看病,總是跑來我家幹什麼!”我將雪全部塞進了他的嘴裡,怒吼道。
華佗一邊咳嗽,一邊摳着雪:“你,你要謀殺親夫嗎!”
“親夫?”我抓起一把雪,危險的看着他,但下一刻華佗就將一把雪塞進了我的脖子裡,涼得我腳跳。
他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指着我肆無忌憚的說道:“對待不坦誠的女人,我只能以毒攻毒。喂,潑婦,如果想見他,就去見他吧,我真怕你會憋出內傷來。”
我將雪扣在他頭上:“我的事,你知道多少,別在這裡自以爲是!我還有兼職,先走了。”
腳被他狠狠一拽,我就撲到了雪地上,磕得我眼冒金星,我這次真的很生氣,華佗蹲在我旁邊:“但我知道你現在很想見他。”
爲什麼一定要把我的心撕裂了讓我看清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華佗趁我憤恨的時候,還坐在了我的身上,不住地讚歎道:“好軟啊!”
“華佗!”我暴呵一聲,口袋裡的手機開始震動。我拿出被陌蘇白摔壞,又重新大修了一次的手機(張叔曾將一部手機要送給我,我拒絕了),就那麼趴在地上接起來:“若雨?”
“我已經下課了,你出發吧,我們在廣源門口見。”
“我知道了,一會兒見。”我掛了電話,扭身看到華佗竟然還端着咖啡喝!
我氣不打一處來,撐起身子猛得就站起來,華佗一頭摔在地上,不斷哀嚎:“你有沒有一點兒道德良知!”
“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善良的人,對不起啦。”我笑道抽身離開,去找若雨。
到了廣源大廈前,雪已經停了。若雨戴着白色的帽子不斷地跳着,腳邊有個紙箱子。
自從她知道我和陌蘇白的關係後,她沒有像從前那樣,揪着我的傷口說個不停,而是沒有說過一句,讓我覺得輕鬆了不少。
“什麼時候到的,把這個戴上。”將耳朵上的耳套給了她,若雨搖搖頭:“剛到,我不冷。只要把這些發完,我們就可以收工了。”若雨瑟瑟的說道,打開箱子,裡面是一疊某醫院的宣傳雜誌。
“戴上!”我不容她拒絕,給她戴上了,“我們趕緊發吧,發完了好走。”若雨點點頭,我們分別抱了一落,開始給行人發雜誌。
我戴上帽子,一邊呵氣,一邊給路過的人發着雜誌,若雨則在另一邊發着。但給我的感覺,那丫頭並沒有發,而就是站在那裡就有人過來拿,有的還拿走好幾本。
這就是長相甜美的效應!那一刻,我真的想罵老天了,爲什麼我就沒有長出了女人樣!若雨轉身衝我招招手:“親愛的,我們快點兒發!”
一句親愛的,讓很多人看向我,帶着不解和嫉妒的目光。若雨嘿嘿笑了兩聲繼續發着,任我忍受着別人奇怪的目光。我低着頭將一份雜誌送到一個人的手裡,那個人翻着雜誌:“陽/痿/早/泄,你真是廣大男同胞的福音,太小看你了。姐。”
黑色的夾克上散落着一些雪花,我擡眼看見B超,他已經好了,站在我面前。但只要想起那天的事情,我還是有些冒火:“你來做什麼?”
“看這個你也不想看見我嗎,姐?”B超的那一聲姐拉得很長,就像彗星的尾巴一樣長,讓我耳朵轟隆隆的。我奪過他手裡的書,陰沉的說:“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姐,我也不敢做你姐姐。”
我錯過他繼續發雜誌,站在一旁的B超臉色鐵青,好半天又湊過來,沉住聲音說:“到底怎樣你纔會原諒我?”
“不敢。”我伸手將雜誌發給一個人,B超陰鬱的看着他,那人嚇得跑開了。我無視他繼續去發,B超再次狠狠瞪着那個人,也被他嚇跑了,我惱火的看着他:“別打擾我工作,請你讓開。”
“對不起!”B超粗聲粗氣的喊了一聲,眼睛卻不敢看我,他一把搶過我手裡的雜誌:“我幫你去發。”
他見人就塞一本,那些人也不敢不接,再加上那小子本來長得就不錯,竟然有很多人湊過來要,沒有多久,雜誌就發完了。
“可以走了。”B超將最後一本書砸給上來索要的女人,拉着我就往前走去。
“站住!”我停下來,若雨已經朝我跑過來,我怒氣衝衝的說道,“你以爲我和你一樣閒嗎?我根本沒時間再陪你玩兒,我要掙錢,我要養活自己!”
“那你答應我的事情呢?”B超揚高了聲音。
“放開她!”若雨衝了過來,拿着一落雜誌就朝B超劈頭蓋臉地砸下去,B超卻一動不動盯着我:“你答應我的事情呢?你忘光了吧?”
我無言以對,他說得沒錯,我已經將這件事情忘得徹底了,最近的事情那麼多,我真的忘記了。
B超猛的放開我:“只有我傻,對不對!打擾你了!”
B超轉身離開,我卻拉住了他,結巴的問道:“到底……什麼事情?”
“是我死皮賴臉來找你,以後再也不會了。”B超居然啞着嗓子說道,讓我心頭一緊。我拽着他吼道:“你說呀,到底什麼事情!”
“今天是畢少的生日。”鬼魅般,吳木蘭不知道什麼時候飄過來說道。B超臉色變得陰晴不定,責怪吳木蘭:“你真多嘴!”
“你過來是讓我去幫你慶祝生日?”我啞然失笑,暗罵自己想得太黑暗。
B超不爽的看着我:“笑什麼?你以爲我會提出什麼要求?把你賣了還是吃了?”
“去死啦!”我扭頭看看還在一旁的若雨,“這是我死黨兼妹妹,金若雨。若雨,他是我……弟弟,B超。”
“弟弟?”若雨打量他,“你這麼小,也做我弟弟吧。”
B超撿起幾本雜誌照着若雨的頭砸上去:“我姐只有一個,我可以認你當妹妹,你還不滿十八歲吧?連胸都沒有!”
頃刻,兩個人鋒尖對麥芒,火光四射。我在兩個人中間打了一個大叉:“別吵了!”轉頭對B超說道:“我可以滿足你這個願望,陪你去過生日。”
“不用!我不用你施捨!”B超賭氣一般走開,我一拳頭打了上去,打得我淚花迸出:“B超,姐對不起你。”
B超看着我眼中的淚花,罵了一句:“你哭真醜。”他朝着車迅速走去。
我和若雨坐後面,B超坐在前面,吳秘書開着車,見到她還是很愧疚。
“去哪裡給你過生日?你什麼時候出院的?”我一路上問個不停,B超邊玩着放在車子上的玩偶一邊解答我的困惑:“恩,他已經出來了,我半個月前就出院了。至於我們要去哪裡,你想去哪裡?”
“若雨,你想去哪裡?”我轉頭問若雨,若雨撇撇嘴:“你是要帶我們去流年往返嗎?”B超一陣驚奇:“你怎麼知道?”
“這條路都不知道來過多少次了,我就算瞎了也能找到。你就不能找一個有點兒意思的地方,那裡我都去膩了。”若雨不屑的說道。
B超眯縫着眼:“不想去,你可以下車,本來我就沒有邀請你來。”
“下車就下車。”若雨那丫頭真的去開門,我拉住她,呵道:“別鬧了!我也去過那裡,還可以吧,我們就去那裡吧。”同時,我又想起宋紫涵那個女人,還有她那個讓我頭疼的女兒,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麼樣了。忽然,有一點兒想念她們了。
車子停在了流年往返。因爲下雪,車廂都染上了一層白色,但這裡生意出奇的紅火。很多的人似乎都想趁着下雪來過一次有情調的生活,所以光汽車就排了很多。
不少人在寬闊的院子裡搭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樂乎,還有人做在鞦韆上,隨着鞦韆的晃悠,雪從鞦韆架上掉下來,惹得一片尖叫,卻越發顯得歡樂。
路已經被人踩了出來,宋紫涵那個女人似乎根本不願意清掃出一條路來,任由人們來回地在深雪中踩來踩去。我帶頭朝車廂走去,一陣香氣襲來,本來被當做咖啡廳的地方竟變成了涮火鍋的餐館。不少人一邊喝着咖啡,一邊吃涮羊肉,真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吃法。
B超上前一步,就有服務員過來:“您定的位子在這邊,幾位請跟我來。”
我們被帶進一個人稍微少一點兒的,用屏風隔起來的“VIP包廂”。車廂四周都掛着具有古典氣息的飾物,連桌子和椅子也是古代樣式的,旁邊立着一個巨大的扇子,扇子上刻着認不出的文字。旁邊放着手爐,瀰漫着一股清香的味道。
“怎麼樣,這裡不錯吧?”B超打開一扇窗,窗外的景色盡收眼底。若雨走到牆角,輕輕一摁,音樂就流淌出來,有流水的聲音,有鳥鳴的聲音……她洋洋得意的看看B超:“不知道這裡還有音樂吧?”
“姐,你喜歡這裡嗎?”B超過來問我,我點點頭:“很不錯。”
若雨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快點兒點餐吧,我都餓死了。”
B超衝她伸着手:“想吃白飯可沒門兒,先要給生日禮物!”
“給你,免費的!如果有病就去這裡看,還打五折。”若雨將發的雜誌送給了B超,託着腮幫子道,B超捏着雜誌:“你別太過分!”兩個人又吵起來,我靠近吳木蘭,她正望着窗外。
“最近怎麼樣?”我覺得嗓子在那一瞬間渴得難受,聲音也變了。吳秘書衝我笑,又看看正和若雨吵架的B超:“畢少對我很好。”
“那就好。”我找不到其他的話了,她知道我和陌蘇白發生的事情嗎?還是不要說了,她已經不是陌蘇白的秘書了。
“洛情緣,金若雨!嗨,你們也在這裡!”從屏風上面探出一個頭來,金聖義那頭黃色的頭髮再配上他娃娃臉,顯得很耀眼。他似乎從椅子上下來,拉開屏風,我頓時怔住。
陌蘇白也轉過頭來,我們視線相碰,頓時讓我不知如何反應。我又憋見有一個穿着黑色毛衣、頭髮垂落,掩蓋了面容的人坐在那裡。
“真的好巧啊,你們也在這裡,我們就在你們隔壁。”金聖義走過來說,我和陌蘇白都躲開了彼此的目光。
我又看着那個人,他轉着頭,看不清面容。若雨也盯着那個人看,一個後退就撞到了椅子上。那個人慢慢站起來,轉過身,露出精緻的臉龐,皮膚肅靜白皙,宛若模特一般。
“李遠寒?”我失口叫出來,同時看向若雨。若雨臉色泛白,她與李遠寒的視線相碰,兩個人膠着了很久,李遠寒淡聲道:“好久不見,若雨。”
“李遠寒,真的是你啊?”我湊過去,用力掐着他的臉,掐出一道青紫,“我以爲你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呢?國外的日子不舒服了,所以就回來了?”
“很疼……”李遠寒抿起笑容,再次看向若雨。我又用力擰了擰:“知道疼就好,我以爲你已經不知道什麼叫痛了。”
我放開李遠寒,看看若雨,他便朝若雨走去,輕聲道:“若雨……”
我以爲若雨會撲倒他懷裡大哭一場或者含着淚嗔怪他,還知道死回來。若雨一臉的平靜,平靜得讓我也莫名心慌,她淡聲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李遠寒乖乖的回答,金若雨扯出一絲笑容:“那還走嗎?”
“會待幾個月。”李遠寒也看不出有什麼緊張。我瞧着這兩個人,又看向陌蘇白,他是否也像我一樣想起我們再次相遇時的情形——他咬牙切齒,我慌張不已。
“姐,我們換個地方吧,我不喜歡閒雜人等。”B超摟住了我,撒嬌道,那語氣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他惡狠狠地盯着陌蘇白,厭惡絲毫沒有掩飾:“尤其是傷害過你的人。”
“喂,放開啊。”我揪着他的手臂,他抓着我的衣服不放。
“閒雜人等?你算老幾!我們都是洛情緣的哥們兒,你算什麼玩意?”金聖義被挑怒了,揪着B超的領子說道。
B超再次摟緊我:“我是她的誰,你問她啊。姐,我是你什麼人?”
我抓着金聖義的手臂:“金聖義,你快放手,他纔出院。他是我弟弟!”
B超笑了,金聖義錯愕了,B超抱着我:“弟弟比朋友更重要,是不是,姐?”
“B超,你給我閉嘴!”我喝道,B超衝着金聖義冷哼了一聲。金聖義靠近他一步,我就被兩個人夾在中央變成了肉夾饃。
“不管對誰來說,有血緣的哥哥永遠比沒有血緣的弟弟位置重要得多。僅憑這一點,你就永遠排第二。”金聖義也不甘示弱的說道,我推開金聖義:“夠了,金聖義,你給我閉嘴!”
“哥哥?姐,你還有哥哥?那好啊,我並不介意多一個哥哥。”B超似乎有意要鬧事,他挑釁的說道。
哥哥,哥哥……心再次被割裂了,我捂着耳朵:“我沒有哥哥!”
世界安靜了,我蹲在地上就那麼緊緊的捂着耳朵:“我沒有哥哥!”
“起來。”陌蘇白不帶感情地在我頭頂說道,我捂着耳朵搖着頭:“爲什麼你們總是逼我!爲什麼!”
“我讓你起來,沒聽見嗎?”陌蘇白一把拽起我,眼底閃過一抹兇狠一色,“爲什麼這麼久了你還要逃避!洛情緣,你把你四年前纏我的勇氣丟到哪裡去了?你讓那些女人三米之內都不敢靠近我,你現在爲什麼就不敢大聲告訴他們,我是你哥!”
我是你哥!
陌蘇白的聲音像空谷迴音一般繞着我的腦袋飛轉,他竟然承認是我哥!我捂緊耳朵,眼淚橫飛:“我是洛情緣,不是洛揚!”
陌蘇白拽下我的兩隻手,薄脣吐出一句更讓我難受的話:“叫我哥。”
“……”我的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落,“我不叫,我不叫!”
“叫我……哥!叫啊!”陌蘇白真的怒了,他搖着我,“你不就喜歡叫我哥,叫我哥!”
“陌蘇白,你不要再逼她了!她快讓你逼瘋了!”若雨衝到我的面前,推開陌蘇白護住我,“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你一定要讓她瘋掉纔開心嗎?她忘不了你,不是她的錯,是你總是糾纏她,是你讓她忘不了你!”
“陌蘇白,你敢又傷她!”B超一拳打過去,李遠寒擋住了那拳:“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你沒有過問的權利!”B超再一拳打過去,李遠寒輕鬆地避開。
在陌蘇白、李遠寒這些打架王前輩面前,B超根本佔不了上風。
“情緣,我們走吧。”若雨摟住我,一把拉住正在打架的B超,“你還沒覺得亂!跟我走,這三個不是男人的人根本不值得你動手!”
我們又上了車,B超坐在前面煩躁的對吳木蘭說道:“開車。”吳木蘭看了我一眼,將車開了出去。
若雨抱着我:“情緣,沒事兒了,沒人再逼你。”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告訴我,我姐和陌蘇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B超暴躁的問道,若雨冷冷的甩了他一眼:“這不是你鬧的!本來她好好的,你非要比什麼關係!你要知道嗎?他們……”
“他是我哥,他是我哥,這夠了吧!你們不就是想知道這些!”我捂着耳朵咆哮道,車猛地停住,我拉開門跑了出去。
爲什麼全世界都要告訴我,他是我哥,我們是兄妹!爲什麼這個世界讓我無處可逃!我只不過是想找一個地方,沒有人再一遍遍的提醒我,他是我哥,我一定要忘記他!
我亂跑着,看到一家超市,我就進去一股腦買了一袋子啤酒,只想讓自己大醉一場。
攔了一輛出租,看到一個廣場,我就下了車,。伶着一大塑料袋啤酒朝露天廣場走去。
華燈初上,冬季寒風刺骨,朝着可以離天空近一點兒的地方走去,踩上厚厚的雪,雪花在腳底發出細細碎碎的聲音,我走上那平臺,仰望天空,烏雲瀰漫,看不到半個星子。
呵出一口氣,白色的煙霧在燈光下亂舞。找到一塊白色的雪地就坐了下來,仰望着天空,我的心頭忽然安靜下來,沒有陌蘇白,沒有人一直在我耳邊說他是我哥哥,沒有人來告訴我一定要忘記他,這種感覺是從未有過的放鬆。
我拉開一瓶啤酒,一口喝了下去,心頭一股刺烈繼而又暖暖的,我閉着眼睛大喊:“啊!啊!”腦袋裡一片空白。
接着,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竭斯底裡:“啊!”我嚇得躺在了雪地上,B超跪在地上半仰望着我,露出三顆牙齒:“姐,你以爲你能甩掉我嗎?”
我嘿嘿的笑了,擡手一拳打在他臉上:“B超,生日快樂!”我坐起來,B超也直接坐在雪地上,我將一罐酒丟給他,舉杯道:“生日快樂。”B超打開酒和我乾杯一口喝了下去,擦擦嘴巴:“姐,這是我過的最獨特的一個生日。”
我又丟給他一瓶,笑了笑:“對不起,今天本來是要給你慶祝生日的,結果我卻先跑了,若雨呢?”B超呵着熱氣,轉頭認真的對我說道:“姐,對不起。若雨都告訴我了,我已經告訴她,我找到了你。”
“說什麼對不起!”我又打了他一拳,B超卻笑了。我們一直喝酒,身後躺了一落的易拉罐,B超打着飽嗝:“姐,你忘不了他,是嗎?”
我頭開始有些暈,我拍着臉癡笑:“我跟他說,不要任性,要我們忘記我們,可我每一天都在反悔,如果喜歡一個人可以這麼隨隨便便的忘記,我的感情又是什麼?你告訴我,忘記了還是不是愛情?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一切只是夢麼?我有時真的好想把腦袋拆下來,把有關他的記憶全部抽走,那樣我就沒有痛了。B超,你有喜歡的人嗎?”
“恩。”B超點點頭,拍着我的肩膀,“白婷婷,你認得,我喜歡她。”
我指着他,有些不可置信:“我看過你折磨她,你還讓她給我下跪,你怎麼會喜歡她?你在騙我吧。”
“姐,你體會過你最喜歡的人害死你最親的人的感覺嗎?對,我就經歷過。白婷婷害死了我姐姐,她害死了我姐姐,我喜歡她,但我不能原諒她,所以我只能折磨她。”B超將易拉罐狠狠地扔了出去,撕心裂肺的喊着:“白婷婷,我要折磨死你,我要折磨死你!”
“你有姐姐?她爲什麼會死?你幹嘛又認我做你姐姐?”我戳着他的腦袋問,腦袋冒金星了。
B超抱着我的手臂靠在我的身上:“我姐姐是被白婷婷害死的,是被她害死的。我姐姐死的時候才28歲,還有一個月她就結婚了。她從小就最疼我,有人敢欺負我,都是她打跑的。”
“你姐姐很厲害!你還是沒有說到重點,你姐姐爲什麼會死?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迷迷瞪瞪的問,B超的爪子蓋住了我的臉,我厭惡的拿開:“你有病啊?”
B超笑了一聲:“因爲你有雙和我姐很像的眼睛,你打我、教訓我的口氣也像我姐。舅舅說得沒錯,姐姐不放心我,所以就派了一個人來當我的姐姐。姐,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已經19歲了,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我可以保護你了,姐,你聽到了嗎?”
我拍拍他的臉:“嗯,聽到了。我也會像你姐姐一樣疼你,有人敢欺負你,我也會打走他們。”B超死死抱着我的胳膊,一滴淚流了下來:“姐,我很想你。”
我微微的笑了,坐在那裡繼續喝酒,不久便聽到B超均勻的呼吸聲,我高舉着酒:“哥哥,弟弟……哥哥,哥哥……我不要哥哥……”砰,我倒在雪地上,B超也倒在了雪地上,眼淚順着眼角滑落:“陌蘇白,我也想你。”
溫度越來越低,尚有絲理智的我打了幾個噴嚏,從雪地上爬起來,B超還躺在雪地中。
我連忙將他扶起,他的臉甚是冰涼,卻帶着一絲笑容,我拍拍他的臉:“B超,我們該回家了。”我拖着他朝臺階下面走去。
天上零零散散飄起雪花,我伸手接着雪對死豬一樣的B超說道:“又下雪了,阿嚏!”
接連打了幾個噴嚏,我揉揉鼻子,雪地有些晃動:“呵,難道地震了?”
沒有走出幾步,便在紛紛落下的雪花中看到了穿着藍色羽絨服的陌蘇白,我掐掐自己的臉:“我喝多了嗎?怎麼可能會是他?”
拖着B超朝那藍色的羽絨服移過去,拍拍他的臉:“陌蘇白?”
沒有反應,我又用力拍了一下:“呵,我就知道是在做夢,他不會來找我的。”可是我卻看到了那藍色的陌蘇白吐出了白色霧氣圍着雪花飛揚。
我拖着B超要離開,一隻手拉住了我。
“你躲到這裡來,只是爲了喝酒?”冷冷的語氣,比雪花落在脖頸還要冷,我不禁一陣哆嗦,掙開他的手:“別和我說話,我討厭你。”
“所有人都在找你,你卻跑到這裡來!洛情緣,你忘記你那天說的話了嗎?你還要任性到什麼時候!”陌蘇白似乎隱忍了很久,他衝我吼道。
我離他遠了些,他的聲波震得我頭痛,我揪着頭髮:“連你也要逼我忘記你,連你也要逼我叫你哥,陌蘇白,這都是你盼望的嗎?如果是你希望的,我每天都會喊你哥,我每天都會逼自己去忘記你。”
雪花落在我們中間,熒光閃閃,我一動不動的看着他,任雪花落滿頭髮、眉毛。我知道自己是在無理取鬧,我知道自己無藥可救了,但我不知道該怎麼才能發泄出來。
“哥……”我揚起脣拉出一絲微笑,“我這次真的記住了,我會好好的做你妹妹,再也不鬧事。可是,請你以後都不要再管我了,就算我哭,就算我不快樂,你也不要再管我。我和你,還是做陌生人吧。”我扶着B超亦步亦趨的朝馬路走去。
“跟我回去。”陌蘇白扣住了我的手腕,我像瘋了一樣:“別碰我,我不要你管!”
“她一直在等你回家!”陌蘇白暴呵一聲,我一下就冷靜了:“洛嵐……”眼前一黑,我就醉倒在雪地中。
樓下傳來一陣軟語,讓我從驚悸的夢中醒來,頭還是眩暈得很。
“阿嚏!”捂着鼻子連打了五六個,被子的溫暖讓我只想往裡鑽,卻涌進一鼻子熟悉的味道,那味道讓我心頭一緊,我馬上就睜開了眼,柔軟暖和的絲被緊緊地裹在我身上。
我摸着被子,閉上了眼:“洛情緣,爲什麼你又會在他的牀上?”
“嗯,不行,我們好幾天沒有見面了,我要你多吻我一會兒嘛。”林彤彤的巧笑聲傳入耳朵裡,我的心臟驟停。
她和陌蘇白在一起?他們在……接/吻?
我掀開被子,下了牀蹲着身子拉開一道門縫。從縫隙裡看過去,正好看到陌蘇白抱着林彤彤,林彤彤摟着他的脖子,兩個人激/烈的吻/着。
“嗯……”林彤彤不住地呻/yin着,陌蘇白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瞬間,我就關上了門,貼在門扉上,沒有眼淚,只是痛得不能呼吸。
“蘇白,我不想回去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林彤彤嫵/媚的聲音在這黑夜中極具誘/惑力,就像潛伏在牆頭的黑貓般魅/惑人心。
“已經十一點了,回去吧。”陌蘇白哄着她,她很久才說道:“真的不行?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林彤彤已經做好了準備,陌蘇白你還在拒絕什麼?是擔心我會壞了你們的事情,還是擔心林彤彤知道我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