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進了電影院,我又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他和林彤彤緊緊握在一起的手,我便回過了頭。
“這不是我買的那兩張票。”曹亮翻着電影票說道,我撓撓頭髮:“你給我的那兩張,被我弄丟了,所以又買了兩張。我們的位置在那兒!”感覺到他們走過來了,我推着曹亮進了倒數第一排的位置。
“班長,你們坐這裡看得見嗎?”林彤彤挽着陌蘇白的手又緊了緊,揚起得意的笑容道。
“我們的視力都是,當然坐在這裡看得是最清楚的了。前面的就留給那些視力不好,連6和9也分不清的人坐好了。曹亮,我們的心地真的很善良,你說對不對?”我的手搭在曹亮的肩膀上說道。
“我們買的是第一排的票,那我們先過去了。電影結束後,我們大門集合一起去玩吧吧?”林彤彤繼續笑着說道,她此時應該快氣炸了吧?
我和陌蘇白在空氣中進行眼力搏殺,林彤彤不知道在陌蘇白耳邊說了什麼,便和他一起去前面坐了。
我抽回手,靠在椅子上,眼睛隨着他們的身影亂轉着,那一刻心理真是五味雜談。
“彤彤是他女朋友。”曹亮死不死的說了一句,我扭頭看他:“什麼意思?”
“我記得那次我們去參加十全十美相親大會,你就是爲了他才落荒而逃的。若雨說,你們曾經是情侶。我知道,分手了再相見很不是滋味。所以,我才當着他的面說你是我女朋友。你不會介意吧?”曹亮隨即拿出一袋爆米花,“請你吃。一邊看電影一邊吃爆米花,我的一個女同學說這是最好的享受,她說吃可以忘記一切。”
“你什麼時候買的?”我記得他一直兩手空空的,曹亮一隻手像我剛纔那樣搭上我的背:“在你看着他發呆的時候。”
我抓了一把爆米花塞到曹亮的嘴裡:“看電影。”
“《鬼狐》是華馳拍的,我同學說看過了都能把眼睛哭瞎。但今天你幸運,你哭的時候我可以借你肩膀用。”曹亮一邊吃一邊拍着自己的肩膀。
“也許你會比我哭得更慘,因爲女人的心腸硬起來,男人可是比不過的。”就像現在,好像有一塊大石頭壓在心間,只有把前面那對狗男女滅了,我才能呼吸順暢。
電影慢慢拉開帷幕,一羣白色的狐狸在黑暗中狂奔,箭像雨一般從它們身邊射過。那白色的毛在空中紛飛,宛若被風吹動的薄紗一般。狐狸的悽慘叫聲和着箭穿越風的嗖嗖聲,鮮血鋪滿大地,很快那白色的毛便裹上了刺目的紅。兩隻小狐狸躲進了樹洞,戰戰兢兢,因爲獵狗的氣息越來越近,人類的嘶吼聲也越來越迫近。獵狗漸漸接近樹洞,一隻小白狐狸抵着另一隻小白狐狸,它忽然從樹洞竄出,獵狗羣追。洞中只剩下一隻小白狐狸。當它出來的時候,一隻獵狗正虎視眈眈的盯着它。那狐狸竟然撲了上去,咬死了獵狗。接着,便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嘶叫。那小狐狸滿眼悲傷的望着遠處,聽着遠處的歡呼聲……
那場電影,我記得不太清楚了,唯有那兩隻狐狸在臨死前相互依偎的情景讓我動容,記憶猶新。我的目光落在陌蘇白的身上,繼續磨牙霍霍向妖精。
電影裡出現一個白衣女子,她精緻的面容,俊美的五官,比林妖精還妖精。她將刀扎進了愛人的胸膛,然後慢慢扒開自己的人皮,雪白的毛髮狂飛亂舞。
那一刻我的心也被揪了起來,手無意識的摸到一個肉乎乎的東西便死命攥了下去。隨即便聽到低泣聲,我又看到自己的手正緊緊握在另一個人手上。擡頭望去,陌蘇白那張黑不溜秋,只會讓你感覺冷風嗖嗖的臉孔在這黑暗的環境中若隱若現。
我的心跳有那麼一時失去跳動,周圍都是哭聲,只有我和他大眼瞪大眼,恨不得吃了彼此。
“你來幹什麼,你的女朋友在找你呢,陌先生。”我禁不住挖苦道,連曹亮都看出林彤彤和他之間的不尋常的關係,我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我想看看你洛情緣到底想要玩什麼,是我太低估你了嗎?低估你勾引男人的本事?”陌蘇白扣住我的肩膀,一隻手摸着我的臉陰森森的說。
“陌蘇白,你滾!”我一巴掌打了下去,清脆響亮,周圍靜寂無聲。
我萬沒想到,這樣的話會從他嘴裡冒出兩三次來,我在他眼中竟是如此的不堪——勾引男人,喜歡*,見異思遷。
“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我拿起包兒照着陌蘇白的腦袋就砸下去,他卻一動不動,心再次疼得氾濫成災。
他扣住我的下巴,帶有侵略性的吻便砸了下來:“洛情緣,你忘了我的話麼,這輩子,下輩子,我和你註定要糾纏在一起。”
他咬破了我的脣,連同我的血一起吻淨:“別再試着挑戰我的耐心。你身邊出現幾個男人,我就會毀了幾個,如果你不想讓他們的下場很慘。”
說完,他的手忽然一鬆,全身的力量都壓在了我的身上。
“陌蘇白,陌蘇白!”我晃動着他,他卻沒有反應。不知爲什麼,我會想起那兩隻依偎在一起的白狐,就像現在我抱着陌蘇白一般。
醫院。
就像昨天陌蘇白陪我看病一般,現在換成了他躺在了病牀上,但卻不是我陪在他身邊。林彤彤坐在陌蘇白的牀邊,握着他的手,臉上的焦急沒有半分的虛假。
“彤彤,你別擔心。他只是因爲過度疲勞昏過去了,一會兒就會醒過來。情緣,我們出去給他們買點吃的去吧。”曹亮挽住我的手想要帶我離開。
“曹亮,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是陌蘇白的女朋友。”我低頭道,朝着陌蘇白的病牀走去。他臉色煞白,眉頭緊皺。想起昨天僅僅是量體溫他就那麼害怕,現在不知道又在做什麼噩夢。他的額頭上粘着創口貼,因爲我包裡放着雨傘。
“你別碰他!你是他女朋友,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你這個騙子!”林彤彤一巴掌拍走我的手,眼睛猩紅的呵斥道。
“彤彤,你幹什麼!”曹亮站在我面前護住我生氣的說道。
“幹什麼,我還想問她幹什麼!”林彤彤一把將我從曹亮的身後拉出來,“爲什麼你還要回來!你爲什麼不消失得徹徹底底!四年前,你爲報復他騙他的感情,現在你又想騙他什麼?我忘記了,陌蘇白現在是榮鑫集團的CEO,身價上億,隨便籤一張支票,你一輩子都不用去工作。你就是爲了這個回來的吧,洛情緣?那天你還騙我說,你是他顧來的女友,你還真會演戲!”啪的一聲,林彤彤甩給我一耳光:“這是你剛纔打他的,我替他還給你。”
“林彤彤,你別太過分!”曹亮抓住林彤彤的胳膊怒斥道。
“曹亮,你喜歡這樣的女人,你眼睛真是瞎了!她明明知道我和陌蘇白早就相愛,她還來和我爭,是她過分!”林彤彤像瘋了一樣拉扯着曹亮。
“我不是爲了錢纔回來,也不是爲了他的地位纔回來,因爲我忘不了他!”我無法再騙自己。
林彤彤和曹亮一怔,林彤彤隨即扒開曹亮,她搖着我的肩膀說:“忘不了他,你忘不了他?你忘不了他爲什麼要走,爲什麼離開四年纔回來?洛情緣,你知道嗎,我和他認識四年了,我們天天在一起四年了,你和他在一起才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和四年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那就像沙粒和沙灘一般微不足道。而我在他身邊四年,我們一起煩惱,一起快樂,一起解決工作的難題,這些你和他都經歷過嗎?你沒有!你不過是他在大學時喜歡的人,傷害過他的人,所以他纔對你念念不忘。當他發現對你的感情不過是因爲你曾經拋棄過他,讓他心有不甘,你以爲他還會像四年前一樣喜歡你嗎?那你就是太傻了!因爲陌蘇白現在愛的是我,他遲早會明白過來!如果你還有一點羞恥心,你就該離他遠遠的!”
“林彤彤,你閉嘴!”曹亮拉開她,一臉的嚴厲,他審視着林彤彤,聲音也低了下來,“你還是林彤彤嗎?爲什麼你會變得這麼潑辣?你知道自己現在變成什麼樣子了嗎?你該向她道歉!”
“班長你說我潑辣?你又知道我對陌蘇白的感情有多深!我馬上就要看到自己幸福的時候,她忽然回來了,你讓我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林彤彤捶打着曹亮,曹亮拽住她的手,又看了我一眼:“跟我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曹亮拖着林彤彤出去了,病房裡再次變得靜謐。我來到陌蘇白的病牀邊,雙手拄在頭兩側,緩緩低下頭去。
“陌蘇白,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貼着他的額頭,有一絲無力爬上心扉。從相遇到現在,我們之間似乎總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出現。
‘三個月和四年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那就像沙粒和沙灘一般微不足道。而我在他身邊四年,我們一起煩惱,一起快樂,一起解決工作的難題,這些你和他都經歷過嗎?你沒有!你不過是他在大學時喜歡的人,傷害過他的人,所以他纔對你念念不忘。當他發現對你的感情不過是因爲你曾經拋棄過他,讓他心有不甘,你以爲他還會像四年前一樣喜歡你嗎?那你就是太傻了!’
林彤彤剛剛說過的話又在我心中紮下了根。我坐在牀邊,有意無意的摸着他的手,五指修長,再配上那副精緻的五官,總裁的身份和地位,連我也不懂,爲什麼我會讓這個倔強霸道的男人四年念念不忘。
而這四年,林彤彤原來一直在他身邊。
他們親吻,打電話她說他在洗澡,還有無數個我不知道的親密瞬間,我不敢再想下去,怕被自己的嫉妒扎得血流成河。
林彤彤說,我是因爲傷害了他,讓他心有不甘,才讓他這樣對我念念不忘。不大不小,對我來說卻是足以致命的。
“彤彤……”從陌蘇白的脣中逸出了這兩個字,他的手瞬間抓緊了我的手。他喊的不是我的名字,而是“彤彤”,人說夢中的話其實最真。
他,愛的是林彤彤,而不是我。
眼淚順着我的臉龐流了下來,我擦乾眼淚,從陌蘇白的手掌中離開:“陌蘇白,我們正式分手。”
出來的時候,撞上一個小護士,她驚訝得指着我:“怎麼又是你!”
我微微一笑,每次生病來醫院都碰到這個小護士,還真是邪門了。
“伸出手來讓我看看,這次休想拔掉針頭逃跑!還有你男朋友……”小護士推開門,臉上的神情別提多怪異了,“你們真是一對兒。”
“他就麻煩你照顧了。”我迅速的離開,不顧後面小護士的叫喊。
噼裡啪啦,眼淚就像泄洪一般砸了下來。
砰!就在我低着頭東撞西撞的下樓時,撞到了一個白大褂身上。
“對不起。”我低頭說道,捂着臉繼續像無頭蒼蠅一般往下衝。
“小姑娘?”徐老頭的聲音徐徐升起,我扶住欄杆,擦擦眼淚望着那個帶着聽診器的老頭。
“怎麼哭了?是那壞小子欺負你了嗎?”徐老頭下了樓,和藹的問道。
我不解的看着他,隨即忽然想到,自己昨天答應了徐老頭照顧他外甥以來抵消醫藥費。
“我,對不起,我忘記我們的協議了。”我吞吞吐吐的說道,“我現在就去看看他。他醒了嗎?”
“恩。”徐老頭點點頭,“那小子脾氣很壞,希望你能多多包容他。協議已經打出來了,下午六點你過來找我把協議簽了。”
“好。”我強擠出一絲笑容,又走上樓梯,徐老頭忽然說道:“小姑娘,在這醫院裡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也有人幸運的活下來。對他們來說,能活着就是最重要的,他們願意用金錢和物質去交換生命。人活一輩子,不能全爲了錢,即使你生活最不如意的時候,也不要埋怨生活和你自己,記住這句話:活着就是幸福,有健康你就比別人有勝利的資本。”
徐老頭拍拍我的肩膀離開了,我怔仲的望着他——活着就是幸福?
還沒有推開門,我便聽到裡面B超發飆的聲音。
“你們這羣廢物,連這點兒小事都辦不了,你們給我滾!”B超憤怒的聲音如同排山倒海一般。
“超超,你別生氣,你也知道你媽爲了讓你在醫院接受治療,請得保鏢都是從專業保安公司裡挑出來的,你讓我們怎麼引開他們?超超……”那女孩還沒說完,我便聽到一陣巨大的扇耳光的聲音。而那女孩就是上次叫囂的藍毛怪。
“白婷婷,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我昏迷的時候對我做了什麼!你打了我三巴掌,我現在就還你巴掌,對你算是客氣的了。如果你不服氣當我的跟班,把錢還了你就可以滾!”B超陰冷的說道。
“畢少,我們現在怎麼辦?”又有一個人戰戰兢兢的問道。
“打殘他們。他們殘不了,就是你們被打殘!”B超兇惡的說道。
“小王八,你醒了?”推開門,我靠在門邊說,又斜睨着屋裡的人。藍毛怪捂着半張紅腫的臉,就像一隻落水狗一般站在病牀邊。她緊握着拳頭,極力隱忍的怒氣。有三個看着年紀不大的男孩站得離病牀老遠,生怕B超的魔爪會傷害到他們。但他們對那女孩卻沒有任何的同情心,臉上寫滿麻木和冷漠。
屋內滿是煙味,B超一隻手一隻腳還打着石膏,頭髮也是亂蓬蓬的,簡直和犀利哥的經典造型一樣雷人。基本確定,B超是一個問題少年。
“是你!你他媽的還敢過來!”B超就像趙本山小品《公雞下蛋》裡的一句臺詞中說的那樣:“下蛋的公雞,公雞中的戰鬥機!”還屬於那種一點就響的炮仗。
“我不過來,你一輩子也別想出去。小王八,你不是想出去嗎,我有辦法讓你出去。”我不緊不慢的說。
B超盯着我良久,口氣不善的問:“你有什麼辦法?”
“讓他們先出去。”我提出條件,那三個男生立即感激的看着我,他們巴不得離開這裡。
“你們滾出去!”B超發話道,三個男生立即像剛從老虎嘴裡逃生的兔子一樣推門狂跑出去,但那白婷婷一直站在那裡沒動。
“你也滾出去。”B超頗厭惡的說道,白婷婷怨恨的看我一眼憤憤離開,她不知道我剛纔救了她嗎?
“你敢騙我,我讓你死無全屍。”B超發狠的說道,我嘆了一口氣,真是被慣壞的孩子。
我從包裡拿出兩個皮套和一套化妝品還有一副耳墜。
“伸過頭來。”我向他招招手,B超一臉的茫然,我狠狠拍了他後腦勺:“讓你伸過頭來,你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