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愛自由落地40,質變(下)
太陽穴突突地跳着,頭皮一陣陣地發麻,一股巨大的恐懼瞬間充斥了全身,
“先生,先生,你沒事吧,”工作人員解開葉少寧的頭盔,拿開雪鏡,大聲地嚷道,
沒有人迴應,
又一個工作人員從童悅的身邊跑了過去,
她的腿象灌了鉛,用盡全身的力氣也沒辦法向前挪了一步,喉嚨裡象堵着個飯糰,一口氣被壓着,怎麼也上不來,
還是別人架了她一把,她才動彈了一下,
葉少寧閉着眼,神情非常的平靜,
顫微微地蹲下來,她摘掉手套,哆嗦地探向他的鼻息,手剛伸了一半,惶恐地又縮了回來,
“看不出傷在哪,可是怎麼這樣子呢,叫救護車吧,”兩個工作人員小聲商量着,
她鎮定地阻止,“沒有必要,他沒事的,肯定沒事的,”
是的,一定沒事,這只是個遊樂場,又不是專業滑雪場,坡度又不算太陡,他保護措施做得那麼好,技術又不錯,怎麼可能有事,
他說過結束後帶她去看索菲亞在教堂,晚上去俄羅斯餐館吃大餐,然後逛逛冰燈廟會,他不會食言的,就象他說和她交往就真的交往了,他說一輩子註定和一個人在一起,早一點結婚晚一點結婚有區別嗎,於是,他們真的結婚了,都來他的傷心地度蜜月了,
他應該是真誠的,所以肯定沒有理由拋下她不管的,
不然,不然,她永遠永遠都不會原諒他的,
“少寧,少寧,好了啦,起來吧,時間不早了,我們還要趕車呢,”手指緊攥成拳,指甲掐進掌心,銼骨的疼痛,
“你再這樣,我要生氣啦,”聲音控制不住地顫慄,眼眶又熱又脹,
密密的睫毛不易察覺地抖動了一下、又一下,,,,,,
“童悅,飛翔的感覺真的太好了,你要不要也體驗一下,”俊眸漆黑髮亮,脣角上翹,
她定定地看了他有五秒,突然直起身,扭頭就走,
“童悅,,,,,,”他在後面叫着,
她沒有回頭,越走越快,走着,走着,不知怎麼淚水就涌了出來,而且聲勢浩大,她不住地用手指去拭,怎麼也拭不盡,
他又沒摔斷腿又沒摔破頭,應該開心呀,哭什麼呢,
而這淚水讓她覺得羞恥,也讓她覺得害怕,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好象他成了她生命裡特別重特別重的一個人,重到能影響她的呼吸、奪去她的心跳、操縱她的人生,如果沒有了他,她簡直不敢相信以後的日子該怎麼走下去,
可是以前不是這樣的,交往時,她可以一個星期不和他聯繫,就是有點小失落,一切井然有序,即使領了結婚證,當他要求她爲他改變時,她能平靜無波地從他面前走開,哪怕外面是茫茫風雪,她也只覺着疼痛是暫時的,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
她象被什麼蛇蠍猛獸追着,慌不擇路,
在大門口,氣喘吁吁的葉少寧終於追上了她,拉住她的胳臂,她象對待細菌傳染體般,驚懼地甩開他,“不要碰我,”
“怎麼了,”他被她的一張淚容驚住了,
她不說話,埋頭向前,
他小心翼翼地跟着她,“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出聲的,只是玩得太瘋狂,我忘形了,”
她象沒聽到,看到一輛旅遊大吧停在外面,看也沒看就上了車,
“童悅,這是去度假村的,我們要坐的是那輛,”他捉住了她的手,往相反方向指了指,
“我要去哪,關你什麼事,”她厲聲喝斥,
這一次,她沒甩得開他的手,
“是不是在和我生氣,”他問道,
“我憑什麼生你的氣,你想怎樣就怎樣,和我有什麼關係,”口吻又冷又硬,眼睛看着路邊的積雪,就是不願瞟他一眼,
他嘆了口氣,“唉,這樣的話都講出來了,真的是生氣了,怎麼辦,打我一下會不會消氣呢,”
他舉起她的手臂打向自己的臉,她繃緊了沒讓他得逞,“放開我,我要回去了,”
“在哪兒跌倒就在哪兒爬起,這氣可不來事帶到別的地方,不然會影響我們的心情,不要捨不得,打吧,”
“葉少寧,你很幼稚哎,”她捋了捋頭髮,這才發現手指凍得都沒知覺了,只顧着哭,手套也不知什麼時候丟的,
他一皺眉,拉着她上車,車上暖氣開着,到是非常暖和,他忙不迭地替她按摩着手指,她把頭偏向窗外,他的力度不輕不重,掌心的溫度很快通過肌膚直流向她的血液,直達她的心臟,凍僵的指尖有點脹痛,她不由地咬緊了脣,
“其實,我真的是幼稚,怎麼會做那種蠢事呢,應該顧及你的感受的,今天,嚇住你了,是不是,”他無限自責地問道,
她不吭聲,只是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氾濫了,
到達索菲亞大教堂時,正值黃昏,夕陽的暖紅色塗抹在教堂圓圓的、飽滿的“洋蔥”頂上,廣場上悠場的音樂在空中飄蕩,靠在教堂的牆上,會產生一種身在莫斯科的錯覺,
她哭得雙脣發乾,他給她買了杯熱奶茶,
一羣灰色的鴿子落在教堂側面的牆檐上,這時教堂的鐘聲突然響了起來,鴿羣拍騰着翅膀,飛向蒼茫的暮色,
她仰起頭傻傻地看着,
一陣風吹過,颳起一層細雪,如粉末般飄在空中,沾上了她的衣襟,
他替她撣去,
“少寧,”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輕如夢囈,卻是清晰無比,“把手機開了吧,我不會再走神了,”
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選擇的,心裡裝着誰,伴在身邊的人是誰,細細地比較,天平還是會傾斜的,
彥傑太遠了,她抓不住,而他,近在咫尺,盈手可握,這麼的暖,戀上太容易了,
何必去抗拒,
難道真的等到失去他再去後悔嗎,
暮色四籠,漸漸變濃,
她把身體的重量依向他張開的懷抱,空氣中彷彿有靜止的魔力,她閉上眼承接住他憐愛至極的一吻,
吮吸着她脣齒間奶茶的清香,他悄悄地在心中吁了口氣,
也許有點無恥,害她哭成那樣,但是他刻意地與工作人員合作的那一幕,還是很有成效的,
他終於看到了她的心,
“待會再開機,現在我們去吃晚飯,”
俄羅斯風情餐館,廚師來自聖彼得堡,清一色的雙人火車式座位,椅背很高,由此隔離出私密的有餐空間,他給她點了奶油玉米粒湯和白菜肉捲包,配上紅酒及黑魚子醬,
她不是很吃得來這種口味的菜,但是菜不重要,氣氛很重要,他們都沒有什麼講話,一隻手握叉,另一隻手與對方十手相扣,時不時還互遞一個含情脈脈的眼神,
晚飯後兩人在夜幕下散步,路口一個個地過,路燈把兩人的影子一會兒拉長一會兒縮短,月色皎潔,清清冷冷地掛在夜空中,
她朝他看了一眼,說道:“真想這條路沒有盡頭,我們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吧,”
現在這樣的感覺很好,如果回到青臺,太多的人和事,她突然有一點隱隱的不安,
太寶貴的東西便是如此,越是珍視,越是脆弱,一丁點兒風雨也禁不起的,
他看出來了,不捨地攬緊她,“葉太太,你現在是有夫之婦,放心吧,什麼事都有你老公頂着呢,”
回到酒店差不多十點,她先洗的澡,出來後,他進去,衣服脫了一半,剛開機的手機催魂似的就叫了起來,
“你幫我接一下,”他在浴室裡叫道,
手機已經響了有一會,她也沒看屏幕,匆忙按下接聽鍵,
“葉少寧,你這個總經理怎麼當的,你居然給我關機,你什麼意思,你是誠心看我出醜嗎,”清脆的嗓音,即使火氣十足,聽着還是非常悅耳動聽,
“對不起,,,,,,少寧他在洗澡,”她過意不去地打斷連珠炮的發射,
那邊一愣,“是葉太太,”
“是的,你好,是少寧的同事嗎,”
“蜜月愉快吧,我是葉總的助理,叫車歡歡,不好意思打擾了,一會你請葉總回個電話給我,是大事,十萬火急的,”
“好,”
電波會改變人的聲音,當然,她們只見過一次面,就是不改變,也很難有印象,
依稀記得,車歡歡,大大的眼睛,有一絲嬰兒肥,笑起來米粒般的小酒窩,有點象,,,,,,陶濤,
“誰找我,”葉少寧身上只裹了條浴巾,
“是你的助理,”她把手機遞給他,進浴室收拾衣服,
進來時,看到房間的門開着,葉少寧在走道上回電話,他穿得那麼少,也不知有沒有人經過,
事情真的很大了,半個小時過去,葉少寧還沒回來,
她給他倒的茶都冷了,只得重新換了一杯,
他回來了,原來擔心是多餘的,他早已換了浴袍,神色有點凝重,
“事情很麻煩嗎,”她問道,
“還好,”他猶豫了一下,內疚地抱住她,“可能我們要提前回青臺了,這事必須我回去處理,以後我再陪你出來度蜜月,”
車歡歡把司行長的話當了真,又去建行催了幾次貸款,還請人吃飯,其實司行那種老狐狸,所謂的承諾只是場面上的話,不可能那麼容易就辦成的,席間司行可能喝得不少,車歡歡又提此事,司行借酒壯膽摸了車歡歡一把,說這要看車小姐的誠意有多少了,車歡歡怎麼肯受這種氣,甩了他兩個耳光,揚長而去,
這下好,貸款一事陷入僵局,
車歡歡意識到自己衝動了,不敢告訴樂靜芬,只得向他求救,
“學校也要期末考,我在外面呆着也是心驚肉跳,”她體貼地說道,
他立即請總檯訂機票,機票已經售空,還好,搶到了兩張火車票,早晨六點的,
兩人等於夜裡沒什麼睡,等火車時,她去站裡的特產商店買了點特產帶給羅佳英,車票是硬座,車上人很多,到處是行李,車廂內飄蕩着一股異味,
他抱歉地聳聳肩,很是過意不去,
她調侃道:“也不錯啦,我可以陪你重溫一下你的傷心之路,”
“你呀,,,,,,”他失笑,
他是真的不能開手機,一開,電話就不斷,連和她說話的時間都很少,中途手機打到沒電,還找列車員幫忙充電,
他雖然不說,但她看得出他那件事非常嚴重,
她睡了一會,醒來時,身上蓋着他的外套,他握着手機,頭一頓一頓,也睡着了,
到達青臺是隔天晚上九點,兩人回葉家別墅,葉一川和羅佳英已睡下了,童悅不方便進臥室,就在外面等着,葉少寧進去和爸媽說了幾句話,
“當然是工作要緊了,學洋人度什麼蜜月,真是的,快去洗洗睡吧,明天媽媽起來給你做好吃的,”羅佳英隻字沒提童悅,
兩人疲累之極,稍微梳洗下倒頭就睡了,
睜開眼,葉少寧已經不在牀上了,她揉了揉眼,急忙穿衣下樓,剛下了幾級臺階,一擡眼就看到羅佳英坐在桌邊,手裡握着她的手機,緊張地不知在翻看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