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與人都前去迎接雲中子的時候,徐縉和姬考面對面坐着,兩個人都默默的不說話,氣氛十分的詭異。林在一旁悄悄地嚥了一口口水,慢慢地向一邊挪走。“林兄,你在這裡啊!走陪我喝酒去。”楊戩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拉着林就走。林被楊戩拉着,小聲道:“你不是應該去迎接雲中子仙長嗎?”“最討厭那些老頭子相互客套了,本來想要過來看看的,沒想到這兩位比外面還要詭異。”楊戩咬着牙說,林甚至看到了他眼角滑落的汗水。林和楊戩的身影離開之後,徐縉終於開口打破了僵局,他看着一本正經的姬考“噗嗤”一聲笑了,說:“你夠了啊,總是這樣一副模樣你是要笑死我啊?好了,活潑一點。”“聞仲最後的倚重消失了,他也要死了,大商的頹勢不可挽救了。”姬考忽然很沉重的說,“我真的不想看到這一幕,帝辛真的是一個好天子,雖然他好大喜功,做事決絕,但是他真的是一個好的天子,大商不該在他手中終結!”徐縉的笑容凝結了,他看着姬考臉上的痛楚,長嘆一聲,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他,其實何止是姬考,就連他自己在真正瞭解了帝辛之後也覺得他不該是一個亡國之君,但是這一切有意義嗎?無論原因是什麼,歷史就是歷史,就好像秦二世就是嬴胡亥而不是贏扶蘇,就好像楊廣雄才偉略堪比秦皇漢武,但是他最終還是隋煬帝,這是根本無法改變的宿命。他不認爲自己來到了這裡就要改變這一切,因爲,在他看了,正是因爲這樣,纔有了他知道的那個中華,纔有了他喜愛的中華文化,哪怕到了他那個時代,有點跑偏······“咳咳!”徐縉咳嗽了兩聲,拉回了自己跑偏的思緒,淡笑道:“你留在這也沒什麼要忙的,跟我離開一段時間吧。”“去哪?”姬考問道。徐縉看着他,淡淡道:“去朝歌,看看帝辛。”姬考沉默了,他靜靜地坐着,從腰間拿下白玉葫蘆,狠灌了兩口酒,道:“好!什麼時候走?”“等聞仲上榜之後。”徐縉淡然的說出這句話,他的目光看向了遠方,在哪裡,有一座山,名叫“絕龍嶺”。
三天後,西岐發起了猛烈的反擊,血戰數天,商軍損失慘重,敗退而走。大戰中,前來助戰的截教菡芝仙被姜子牙一鞭擊殺,彩雲仙子被哪吒一槍刺死,張節折在黃飛虎手下,陶榮喪在黃家四名幼子手中。聞太師最後只是帶着吉立、餘慶、鄧忠、辛環四人率殘部逃竄,先後在桃花嶺、燕山被廣成子、赤精子阻攔,最後不得不往他命中最後的目的地——絕龍嶺而來。徐縉和姬考站在雲上,看着下方的商軍敗兵,所有人都是有氣無力,只有聞仲依然衣冠整潔,威儀非凡,他跨坐在墨麒麟上,手中持着單鞭,三目如電。徐縉嘆道:“聞仲,無愧帝辛,無愧天地。金靈教了一個好徒弟。”姬考嘆了一口氣,默默地看着聞仲這人生的最後一段路程。這一段路,聞仲走的也是坎坷。
行到了一處山隘之時,忽見紅旗招展,只見哪吒腳踏風火輪,手擎火尖槍出現在前方,高聲道:“聞太師,奉我家丞相之命,在此等你多時!”聞仲大怒:“匹夫姜尚,放一黃口小兒在此辱我!”催麒麟揮鞭便打,鄧忠、辛環、餘慶、吉立齊齊跟上,五人將哪吒圍在當中,一通好殺!哪吒抖擻精神,手中一杆紫炎蛇矛——雙尖火尖槍舞開,火光肆意流淌,槍頭一顫就是萬道紅芒,如滿天繁星一般!哪吒使開渾身解數,這一場大戰終不是凡人可以參與的,吉立一個恍惚被哪吒刺下馬來!哪吒一見空當,踏風火輪衝上空中,祭起乾坤圈將鄧忠打殺!聞仲氣得是肝腸寸斷,被辛環和餘慶拉着匆匆離去。哪吒率兵掩殺,收攏了不少降卒後收兵回去交令。
聞仲率存餘的萬餘士兵繼續前行,猛見前面紅幡招展,見一將金甲紅袍,坐玉麒麟上,使兩柄金錘趕上前來大呼:“奉姜丞相令,等候多時!今兵敗將亡,眼見獨力難支,天命已定,此處不降,更待何時?”聞仲眼見黃天化攔住去路,大怒罵道:“好你個,反叛逆賊,敢出此言欺吾。”催開墨麒麟,單騎力戰!黃天化雙錘相架,與聞太師戰在山前。二人交鋒,約有二三十合,一旁的辛環和餘慶不敢久拖,上前助戰。黃天化見二將來助戰,把玉麒麟跳出陣外就走,餘慶不知好歹,隨後趕來。黃天化掛下雙錘,取火龍標回手一甩,將餘慶打下落馬而死。辛環見餘慶落馬,大叫一聲:“吾來了!”肉翅飛來,鑽往頂上打來,辛環打得是上三路,黃天化使是短兵器,招架上三路不好抵當,把玉麒麟跳出圈子便走。這玉麒麟乃是道德真君坐騎,足有風雲,速如飛電。辛環有餘慶先例,不敢追趕,卻不想黃天化將鑽心釘發出,正中肉翅,辛環在半空中掉將下來。聞太師見辛環失利,忙催動殘兵,往東南敗走。黃天化連勝二陣,也不追趕,領兵回西岐報功去了。且說聞太師見後無追兵,領人馬徐徐而行,又見折了餘慶,辛環帶傷,太師十分不樂。
殘軍繼續前行,行到一個山坳,聞仲一騎當先查探,忽的一陣風雷聲響,只見雷震子從山坳中飛起,當頭一棍向聞仲打來!聞仲趕忙滾鞍落騎,雷震子這一棍打在墨麒麟背上,將這靈獸生生打成了兩截!聞仲一見肝腸寸斷,痛哭失聲,正此時,辛環忍痛衝上天空與雷震子纏鬥,大吼道:“太師快走!”聞仲無法,只得率兵惶惶而去。聞仲離去,辛環奮起餘威大戰雷震子,卻沒提防楊戩出現在一旁,楊戩身旁的哮天犬撲了上去,一口咬住了辛環的小腿,辛環吃痛,被雷震子一棍打在天靈,命喪當場!楊戩助雷震子建功之後,駕土遁去趕聞太師,雷震子回營表功去了。聞太師率士卒望青龍關大路而去,不知不覺竟然迷失了道路,聞仲無奈只得命軍士站住,觀看東南西北,忽聽杯中伐木之聲,見是一樵夫,他忙令士卒向前問那樵夫。左右傳士卒去問樵夫,士卒向前問道:“這位兄弟,借問你一聲。”那樵夫一見是商軍,趕忙棄斧在地,上前躬身,口稱:“列位有何事呼喚?”士卒道:“我等是奉敕徵西的,如今要往青龍關去,借問你那條路近些?”樵夫用手一指:“往西南上不過十五里,過白鶴墩,乃是青龍關大路。”士卒笑道:“多謝!”趕忙回來報與聞太師,太師命衆人往西行,迤邐望前而走。聞仲只管行軍,哪知這樵夫,乃是楊戩變化的,專門引他往絕龍嶺去的。
聞仲別過楊戩變化樵夫之後,又行了二十里,忽見眼前一副崇山峻嶺:巍巍峻嶺,崒嵂峰巒。溪深澗陡,石樑橋天生險惡;壁峭崖懸,虎頭石長就雄威。奇鬆怪柏若龍蟠,碧落丹楓如翠蓋。雲迷霧障,山巔直透九重霄;瀑布奔流,潺灣一瀉千百里。真個是鴉雀難飛,漫道是行人避跡;煙嵐障目,採藥仙童怕險;荊榛塞野,打柴樵子難行。胡羊野馬似穿梭,狡兔山牛如佈陣。正是草迷四野有精靈,奇險驚人多惡獸。聞仲看這險山,頗爲面善,忽見不遠處山崖上鐫刻着三個大字“絕龍嶺”!大驚之下,只見一個道人笑盈盈立在山上,穿水合道服,聞仲認得是終南山玉柱洞雲中子,慌忙上前問道:“雲中仙長在此何干?”雲中子笑道:“貧道奉燃燈老師命,在此等你多時。此處名喚絕龍嶺,你逢絕地,何不歸降?”聞仲身在險境,確實哈哈大笑:“雲中子!你把我聞仲當作稚子嬰兒,怎言吾逢絕地,以此欺吾?你莫非五行之術,在道通知;你今如此戲我,看你有何法治我?”雲中子見聞仲如此,笑道:“你且看你腳下。”聞仲低頭一看,雲中子用手發雷,平地下長出八根通天神火柱,高有三丈餘長,圓有丈餘,按八卦方位,乾坎艮震巽離坤兌。轉瞬間聞仲被困在大陣之中,好太師,雖被困住,卻仍站在當中大呼道:“雲中子,你這等小術也來賣弄?通天神火大陣又如何,哪能傷我?”雲中子不答,發手雷鳴,將此柱震開,每一根柱內,現出四十九條火龍,烈焰飛騰。聞太師大笑道:“離地之精,人人會遁,火中之術,個個皆能,此術焉能欺吾?雲中子,汝等能奈我何?”聞仲大笑着,手中捻着避火訣,站在火中難傷分毫。“你可看出什麼?”徐縉笑問姬考。姬考淡淡道:“聞仲頭上的冠有問題。”徐縉笑道:“那是碧遊宮中的寶貝,名叫九霄烈焰冠,能比天下後天之火,雲中子傷不了他。”“但是,雲中子不是同一個人來的。”姬考話音未落,只見燃燈突然出現,手中扔出一個紫金鉢,正中聞仲頭上的九霄烈焰冠,那冠跌落塵埃!正此時,雲中子雙手發雷,烈焰升騰,轉瞬間將聞仲燒成了飛灰!徐縉和姬考在聞仲化爲飛灰的一剎那消失不見了,雲中子將九霄烈焰冠撿了起來,擦拭乾淨,看着聞仲喪生的地方,淡淡一笑,收了通天神火柱,同燃燈一起離去了。
聞仲雖然身死,但是忠心不滅,一點真靈不入封神臺,借風到朝歌,來見帝辛,申訴此情。此時帝辛正坐鹿臺與妲己飲酒,不覺一陣昏沉,伏几而臥,忽見太師立於身邊道:“老臣奉敕西征,屢戰失利,枉勞無功,今已絕於西土。願陛下勤修仁政,求賢輔國,毋肆荒淫,濁亂朝政,毋以祖宗社稷爲不足重,人言不足信,天命不足畏,力反前愆,庶可挽回。老臣欲再訴深情,恐難進封神臺耳,臣去也。”轉瞬消失不見,帝辛猛然驚醒道:“怪哉!異哉!”一旁的妲己問道:“陛下有何驚異?”帝辛忙把夢中事說了一遍,妲己笑道:“夢由心作,賤妾常聞陛下憂慮聞太師西征,故此有這個驚兆,料聞太師豈是失機之士。”帝辛撫胸笑道:“御妻之言是矣。”“夠了!你這小狐狸,給我閉嘴。”一聲斷喝響起,整個摘星臺瞬間被一股氣息包裹,與世間隔絕。妲己大驚,一見來人,嚇得是魂飛魄散,跪倒在地上,叩拜不止。帝辛忽見陌生人,趕忙拔出佩劍,喝道:“汝是何人?”徐縉看着眼中晦氣升騰,身上滿是魔煞的帝辛,冷哼一聲,並不理會。姬考從黑影中走了出來,淡笑道:“陛下,我勸你還是把劍放下。”“姬考!?你不是死了嗎?孤明明把你做成了肉餅送給姬昌吃了!啊哈哈!你死了!”帝辛神經質的大笑着,揮舞着手中的劍。姬考淡淡道:“子受,問問你的內心,你真的認爲我死了嗎?”這一句話,帝辛呆住了,他眼中瞬間充血,“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看向姬考的眼神就好像擇人而噬的惡獸。姬考絲毫不迴避帝辛的目光,而是直直與他對視着,二人就這樣詭異的對視着,誰也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