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嬋兒麼?真的是她?
歷經不下數十萬裡的奔波,從海角天涯追到海枯石爛,又由西海龍宮轉道滄海桑田,隨後又一刻不停來到南海之上,無數日夜的擔心和掛念,馬上就能見到戴嬋兒,張翼軫卻欣喜之餘心中忽然閃過一絲疑慮和不安。
以戴嬋兒之稟性,怎會一人獨處此島,且呆立凝望,莫非是她被禁錮於此,還是此島有何古怪,令她無法逃離不成?
張翼軫雖是細想之下也察覺隱有不妥,但救人心切當下也顧不了許多,且百里之遙瞬間便至,幾人身形一晃便來到島前百丈之內,此時高臺之人的女子相貌被衆人瞧得真真切切:只見她長得猶如初升雲霞,燦爛明媚,也如清晨露水,清潔欲滴,雖說也是清秀絕俗的一位絕美女子,卻令張翼軫幾人頓時大吃一驚:此人並非戴嬋兒!
按捺住內心的驚駭不解之意,張翼軫當空站立,厲聲喝道:“你是何人?爲何身具戴嬋兒氣息?又爲何在此假冒戴嬋兒引我幾人前來,是何居心?”
那女子莞爾一笑,頓現無邊風情,說不出的嫵媚之意,口中卻說:“先不要問我是何人,你幾人且先報上名來,若說得慢了幾分,萬一戴嬋兒性命不保,可莫要怪我。”
張翼軫正在說話,青丘卻搶先一步說道:“此湖名南山湖,此島名南山島,此女子一身修爲雖是不高,卻所學甚雜,本有道門道力。卻又夾雜魔氣,倒也是古怪得很……應是出身道門卻又中途入魔之人!”
被青丘一語點破來歷,那女子一愣,隨即笑道:“這位道長好生厲害,眼光倒也毒辣,竟能只看一眼,便可道破我的身份,了不起!不過看你修爲應該也不算太高,怎會有這般眼界?倒不知道長你尊姓大名,可否告知。也好叫我用心記下才是!”
見這女子東扯西扯,張翼軫心生不耐,質問:“莫要胡亂打岔,快快說來戴嬋兒現在何處?如若不然,休怪我下手無情。”
就在方纔女子與青丘說話之間,張翼軫心意大開,控水之術一經施展,方圓百里之內全在感知之內。卻發覺四周空空蕩蕩,除了此女子之外,再無一人,不由心中更是疑惑不解。若說這女子身爲誘餌,誘騙幾人上當,只以眼前女子不過人仙的修爲,又能如何留住他們幾人?雖說百里之外是否有高人隱藏不得而知,但眼前他離這女子不過百丈之遙,舉手間便可將她制服,百里之外的高人即便飛空再快。\也快不過他只動一念之快!
那女子忽然怔住,定定地看了幾人片刻,自言自語說道:“你幾人並非金翅鳥。都是凡人,一名少年,兩名女子,一個老者,未曾聽師傅說過會有這幾人前來,不過師傅說過或許會有一名凡間少年來此……”
那女子猛然頓住,眼露驚喜之意,直視張翼軫說道:“莫非你就是張翼軫?”
事到如今,張翼軫也隱約猜到這女子在此設局,似乎並非特意針對他們。且這女子面對幾人也這般鎮定,定是有恃無恐,是以也未敢輕舉妄動。被她喊出名字,張翼軫也不再隱瞞,點頭說道:
“不錯,是我。你又是何人,爲何能散發嬋兒特有的氣息?”
那女子尚未回答。卻見青丘綠玉杖猛然間綠光大盛。冷哼一聲,說道:“南山湖。南山島……嘿嘿,天媼子何在?上次長安城外刺我一劍,此事一直銘記在心,眼下青丘來此,還不速速出來受死!”
天媼子?張翼軫怦然而驚,猛然想起上次在清虛絕頂聽成華瑞所說,紅枕和凝婉華拜天媼子爲師,如此說來,眼前此人莫非便是號稱“清虛雲霞”地凝婉華?
當下又想起紅枕說不定也在此處,心意一動,倏忽間一道天地清風平空生起,只一卷,便將那女子束縛當場,隨即說道:“中途入魔的道門中人,看來你定是清虛宮的凝婉華了?若有實情相告,念在你曾與成華瑞同門之誼的份上,可饒你不死。*若再是執迷不悟,爲虎作倀,少說也要廢去你一身修爲,你可考慮好了?”
凝婉華見不動聲色間便被張翼軫束縛全身,動彈不得,心中大駭。本以爲張翼軫即便修爲再高,不過與成華瑞相當,不想他不知用了何等法術,竟能操縱天地之風將她定住,如此神通,便是金翅鳥也是有所不如。這般一想,心中再無半分勇氣與幾人周旋,立時開口求饒:
“張翼軫不要殺我!我在此以身作餌也是身不由己,全因被天媼子逼迫而無奈爲之,並非甘心作惡。那天媼子令我在此大放戴嬋兒氣息,一共捕獲了十數只金翅鳥,本想再獵取幾隻便一同捉了煉化如意寶珠,誰知卻將你幾人引來!張道兄,可否救我逃離天媼子魔手,我願棄暗投明!”
見凝婉傾說得情真意切,張翼軫微有意動,正要再細細追問一番,忽然感覺凝婉華身後一丈之處突有異動,卻見虛空之中陡然一陣波動,隨即一團黑煙平空生成,片刻之間便匯聚成人形。緊接着只聽“噗”的一聲,黑煙消散一空,卻是人中走出一人,一身黑衣,只露雙眼在外,手拎一把蛇形怪劍。
張翼軫卻是認得此人,正是初下三元宮和靈空前往華山論道的途中偶遇的黑衣人!
黑衣人只一露面,便“桀桀”地怪笑了幾聲,一閃身來到凝婉華身前,沙啞着嗓音說道:“凝婉華,你這般貪生怕死,如何能成就大事?若讓師傅得知你剛纔所說,你說,她老人家會怎樣折磨你纔會開
凝婉華頓時嚇得花容失色,出聲哀求:“大師兄,我也不過是隻求活命,與張翼軫敷衍幾句,也好等待神通廣大的大師兄前來營救,只是權宜之策,大師兄切莫告訴師傅,省得她老人家一怒之下又要罰我受那撕裂之苦!”
“嘿嘿……”黑衣人浪笑幾聲,一雙眼睛卻是上上下下打量凝婉華幾眼,目光所掃之處全是女子羞處,直看得凝婉華又羞又怒,卻因全身被張翼軫所制,無法躲閃,直鬧得滿臉通紅,直欲落淚。
“若是你答應我以前所提要求,你方纔所說之話,我便左耳進右耳出,事過即忘,如何?婉華師妹,想我黑風煞也非一般人物,倒也不屈了你這個清虛雲霞你便應了我罷……”
張翼軫雖也不齒凝婉華兩面三刀的作態,不過平生也最恨污辱女子之徒,且心急戴嬋兒下落,當即喝道:“黑風煞,你這鬼鬼崇崇的宵小之徒,休要強人所難沾污女子清白,戴嬋兒現在何處,快快說出!”
黑風煞色心正起,被張翼軫猛然打斷,不由大爲惱火,蛇劍一挺,一道黑氣倏忽間逼近張翼軫身前三尺之內。
張翼軫今非昔比,在空中負手而立,只是心意一動,天地元風一起,風過煙消,黑氣頓時消散一空。
黑風煞原以爲黑氣一出,張翼軫即便不被黑氣所侵,也會手忙腳亂應付一時片刻,不料卻見他動也未動便將黑氣湮滅,頓時吃驚不小,哪裡還敢怠慢,忙穩定心神,手中蛇劍青光一閃,隨即黑氣大盛,然後“桀桀”一笑,說道:“張翼軫,上次在樹林之中你僥倖得以不死,今日又讓你遇到我,看來倒也是命中註定你該命喪我手,這便受死罷!”
話音未落,黑風煞身形一晃,轉眼間近前張翼軫一丈之內,蛇劍黑氣繚繞間,直朝張翼軫當胸刺來。
眼見蛇劍不及一尺之遙,張翼軫將身一縱,飛身閃開。心意一動,聲風劍一聲長吟,躍然手上。隨手揮出,堪堪擋住黑風煞斜斜刺來地一劍。
兩劍相交,聲風劍未被張翼軫催動萬火之精,一眼望去黑如木炭並無絲毫劍意,而蛇劍之上的黑氣卻一陣亂顫,猶如被打中七寸的毒蛇一般,扭動不停,發出一聲怪叫,直驚得黑風煞心驚膽戰,沒有料到可以輕易剋制金翅鳥的蛇劍竟似分外懼怕張翼軫手中的木炭劍,莫說再與木炭劍交手,若非黑風煞全力抓緊,蛇劍只怕已然脫手而飛!
不容黑風煞多想,張翼軫聲風劍猶如黑色閃電,呼吸之間便逼到身前三尺之內,直驚得黑風煞差點驚叫出聲,不敢相信眼前的劍若驚龍之人一年多前還不過是一名初入道門的少年!
只一愕然,聲風劍劍勢不停,一劍便刺穿了黑風煞右臂!
黑風煞當即痛得大叫出聲,再也顧不上許多,伸手從懷中拿出一物,一揚手灑上空中,臉露狠絕之色,狂笑說道:“張翼軫,休要張狂!想要我死?哈哈,不如你幾人先嚐嘗萬蟲噬骨的痛苦再說!”
黑風煞手中之物一出手,便急急閃身躲到數十丈之外,隨後當空一立,也不顧右臂疼痛,右手前伸,左手屈臂,做了一個詭異地姿勢,同時嘴中唸唸有詞!
黑風煞所灑之物,飄揚到空中,開始時猶如一朵巴掌大小的紅雲,須臾間便漲大到數十丈方圓,同時空中傳來“吱吱”的響聲,猶如成千上萬只老鼠一起磨牙一般刺耳難聽!
張翼軫等人不知此爲何物,凝婉華卻是心知肚明,一見紅雲呈鋪天蓋地之勢朝衆人圍攏而來,連同將她也包圍在內,頓時面如死灰,直嚇得肝膽欲裂,連驚叫的力氣也喪失殆盡,只是喃喃地說出一句:
“噬骨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