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小永昌對野外的一切產生了興趣,所以他對一些初感到奇妙的自然現象,回到家裡就要問問父親和母親,他先問父親說:“爹,那大野地裡能擰響的楊柳樹,它爲啥一到這時候就發芽呵?”?
父親說:“天頭暖和了它就發芽唄。//www.Sxiaoshuo.com?最快的小說搜索網//”?
“那大野地裡爲啥能長出青草和菁茇蒜呢,爹?”?
父親見他有些粘牙倒齒的就不耐煩的說:“你這小孩,怎這多事,啥都要問呢?去吧!你問這些有啥用?”?
父親沒有告訴他,小永昌又問母親:“媽,那大野地裡的青草和菁茇蒜是怎麼出來的?”?
母親耐心的告訴給他說:“大野地裡長出的青草和菁茇蒜都是有種子的,等它的種子到秋天成熟後,風將種子刮到哪裡,到春天氣溫一暖和,它們就會自己長出來。”?
小永昌又問:“媽媽,那種子是從哪來的?”?
“是一年一茬結出來的唄。”?
因母親對他是有問必答,總是那樣耐心的,所以小永昌從此以後有什麼要問的事就去問母親,不再去問父親了。?
一天。吃完早飯後,小永昌同三哥倆去大野地裡挖菁茇蒜。一出去時,外面就開始在颳風,開始風還不怎麼太大,等到了大野地挖了一會兒菁茇蒜後,風就越刮越大了,手裡的筐就不能輕易的撒開手了。將小永昌颳得都直摔跟頭,他跟三哥說:“走咱回家吧。三哥,這風可太大了。”?
三哥因是大一點的孩子,懂事,知道要挖不回去菁茇蒜,回去是不好向父親交差的,於是說:“咱再挖一些再往回走,太少了咱爹是不能答應的。”三哥的話音剛落。小永昌手裡的小筐,因他稍不注意,便就“嗖”的一下被大風給刮脫出了手。接着小圓筐就象一個小圓球一樣的飛快的飛滾着跑了。?
“三哥,我的筐……”小永昌哭叫起來。?
三哥一見四弟小永昌的筐被大風給刮跑了,一着急,便就撂下他自己的筐去給四弟小永昌攆筐,可他剛向前邁出一步,馬上就“嗖”的一下子,他的筐也被大風颳得飛快的飛滾起來。風速真趕上魔鬼一樣的快,儘管是三哥奮力的攆出很遠,也沒有攆上被大風颳跑的兩個筐。三哥最後是攆摔了個大前趴而告終。小哥倆在一起都痛心的哭鼻子了。小永昌是心痛父親給他編的那個周正好看?
的白柳條的小圓筐。三哥是擔心筐被大風給刮跑了,挖不回去菁茇蒜,家裡沒吃的,父親會懲處他。?
小哥倆沒有挖回去菁茇蒜哭咧着回到家裡。父親誰也沒有責難,倒安慰幾句說:“這不怕的,大風把筐刮跑了就刮跑吧,咱也不是花錢買的,刮跑了爹再給你們編。/WWW.Sxiaoshuo.com?最快的小說搜索網/怎的這天老爺它也不能天天都颳大風。早要知道野地的風這麼大,就不讓你們倆去了。?
小永昌非常天真的問母親:“媽,這破大風是不是鬼吹的?它怎這厲害呢?”?
母親笑了說:“不是,是天老爺刮的。”?
小永昌氣憤的說:“媽,這天老爺怎這麼壞呢?它多欠揍!”?
小永昌這麼一說,將父親都給逗笑了,母親說:“小永昌,你可不行罵天老爺呵,要罵天老爺是會有罪的,因這世界上一切都是天老爺給的。”?
“那它爲啥偏刮這大破風呢?”小永昌望着母親問。?
母親給他解釋說:“因天老爺也象人似的,也有喜怒哀樂,不知天老爺這回是跟天上的哪位神仙生氣發怒了,所以它才颳大風。它要高興了就該晴天了。”?
“那天老爺在哪呆着,媽?”小永昌又問。?
“在天上呆着唄。”?
“那咱怎看不着它呢?”?
“哎呀,我的傻孩子。”母親驚呼起來說:“誰要是看到了天老爺,就該死了!天老爺是位大神仙,咱凡人的眼睛是看不到的。”?
從這以後,在小永昌的幼小的心靈中,就接受了這迷信的天老爺之說。小永昌認爲,母親的話都是真的。?
在小永昌剛八歲的時候。父親因見十一歲的三哥身體長得挺魁實,都已經能上井臺打水和挑水了,所以父親就讓三哥也跟他去學幹莊稼活。多個人多把力,好幫助他一把。?
等到這年春夏之交時候。一天,小永昌同幾個常在一起玩的板當板的小夥伴們,在屯子中的一棵大樹下,用搓好晾乾的小泥球扔坑玩。先有個小夥伴說:“我再過兩天就不能和你們在一起玩了,我爹說送我上學堂唸書去。”?
另一個小夥伴說:“我也是,我爹也說了送我上學堂唸書去。”?
小永昌一看三個小夥伴有兩個都要去上學堂唸書去,所以他回到家裡就問母親:“媽,小孩去上學堂唸書有啥用呵?”?
母親告訴他說:“嗬,這上學堂去念書的用處可大了!小孩上學堂去念書就是去學知識,到時候是天上飛的,地下走的,又是天南海北的一些事情就全都能知道了。另外還能寫寫算算,一些地主老財誰也糊弄不了。如果書要念好了,念成了,還能做上大官,出門坐大橋。”?
小永昌見母親說上學堂去念書有這麼多的用處,便說:“媽,那我也要去上學堂唸書,我將來要當大官!”?
“你要當大官?”將母親逗笑了說:“你說你要當個啥樣的大官吧?”?
“我要當象我二舅講的包公那樣的好大官。//www.Sxiaoshuo.com?最快的小說搜索網//”?
母親聽了高興的說:“那好吧,等你爹晌午回來的,我和你爹說說。”?
中午父親回來後,母親就將小永昌自己張羅要去上學堂唸書的事說了。父親聽後先笑了,然後看了眼將臉背過去感到不好意思的小永昌,與母親說:“他個人張羅要去上學堂唸書,這倒是個好事,不過就咱這個家來說,要讓他去上學堂唸書可不是個簡單的事。我以前也曾發過狠,想讓咱們的孩子多少的都念上幾天書,別都象我似的,是個睜眼瞎子。可至從我讓咱士昌小時候唸了那兩年書後,我才知道,供孩子上學唸書可不容易啊!這你可能也記得吧?人家又要柴禾又要米的,孩子今天要買紙,明天又要買墨的,得需要好多錢,所以他二哥和他三哥到唸書的時候我都沒敢說讓念去。小永昌他個人張羅要念,也是不能讓他去的。如果他要真能保準念好也中,咱們寧可日子再艱難些,也叫他去念。他要念不好?那錢和工夫不都白搭了嗎?功不成命不就的。”?
母親聽父親這一說,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這反正你當爹的說了算,你不叫念就拉倒。”?
小永昌一聽父親的話心裡就涼了半截,又見母親也推了和了船,讓父親說了算,心一急,眼一熱,便哭了說:“爹,我要去念書,我能念好,我念好書去當大官。”?
父親本來是無意讓小永昌去念書,叫小永昌這一哭,一說給逗樂了,心又軟了下來說:“你別哭了,小永昌,你說你能念好書,那爹就讓你先去念念試試。如你要真能念好的話,爹就是三根腸子閒着兩根半也供你去念。爹原打算等過些日子給你攬些豬放,一個月能鬧個鬥八升的糧呢,這回你要去念書就鬧不來了。”?
小永昌見父親答應讓他去念書了,高興得背過臉去擦把眼淚樂了。?
小永昌上了學。學校是南北大炕的私人學堂。?
上學的頭一天,教書先生站在屋地中間,板着嚴肅的面孔首先向新上學的學生們公佈了一下學堂裡的規矩說:“新來的學生們,你們以前都是在家野慣的孩子,沒有多少規矩,這學堂裡和你們在家可就不一樣了,學堂裡是有着嚴格的規矩的。首先,你們每天必須按時到學堂,不許隨便不來曠課。如有病或家中有事耽誤一兩天可讓同學捎請假條就可以。如要耽誤三天以上的課,就必須由家長前來給請假,否則當隨便曠課處理。隨便曠課可就是不客氣的!課堂上你們要注意聽講,不許互相交頭接耳說話,不許在下邊偷着玩。下課不許互相打鬧吵喊,更不許打架罵人。課後回到家裡要認真完成作業。以上我所講的這些,如誰有違反不聽者,我就要用這個打他的手板!手要打腫瞭如還有違反,我就打他的屁股!”先生舉一下手中的竹板子讓學生們看。?
有的學生嚇得都一伸舌頭。?
但小永昌並沒有害怕,心想:只要聽先生的話,不違反規矩怎也挨不着打。?
從他上學起,學堂的先生和同學都叫他的大號,孫永昌。?
教書先生是位四十多歲年紀的老學究,知識很淵博,對中國古代的事知道得很多,在給學生講課時,總要穿插着給講些短而動聽的歷史小故事。孫永昌最喜歡聽,更加增加了他對讀書的興趣。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學,長大也掌握先生那麼多的知識,所以他上課很注意聽講,課後認真完成作業,凡是先生要求熟背默寫的,他都能按要求做到。?
父親因沒念過書,想知道一下他學的好壞又無法檢驗,在他上學約有一個半月左右時,便特來趟學堂,向先生打聽了一下。先生告訴父親說:“你的孩子唸的還行,學的很不錯,也不調皮搗蛋挺守規矩的。”?
因而父親挺滿意,等他放學回來,說:“爹真沒曾想你念書還行,照這樣下去爹就有勁供你,你就好好唸吧。”?
夏天轉眼過去了。到秋天,這年的年景挺好,是個豐收年。這對指着種地過活的孫永昌他們家來說,是個大喜事情。但在這豐收的喜悅中,他們家又出了點憂事。?
他們家因不陳有車馬,地裡的莊稼全都靠人背、人扛、人挑整回來。年令才十四五歲的二哥孫運昌,因身體還沒有長成,也和大哥士昌一樣累吐了血。開始二哥個人沒在乎,沒有當誰說,父母也沒有及時發現。等到打完場時,二哥的吐血病就嚴重了,個人的身體都有些強支持了。?
父親見他的一個有力的幫手又累倒了,這還了得!便趕緊的又是找先生抓藥的給二哥醫治。呆了一冬天後,經過醫治與歇養,二哥的病確實見好了,不再吐血了。就是身體還很虛弱。因此父親在刨糞、送糞等準備春耕的一些活計沒讓二哥跟着去幹。由於二哥從小就跟着父親幹活幹慣了,身體好了一些就閒呆不住,自己就踅摸了點活幹。見家的倉棚子中兩石來的癟穀子,如要用篩子篩一篩還能篩出來一些好的來,就不聽父母的勸告,篩了一天。可這樣吐血病又累犯了。父親這回一連長長的打了好幾個哀聲說二哥:“你看看,你這孩子怎不知體量個人的身板呢?”然後再沒有往下說什麼。因孩子個人知道要強閒呆不住,踅摸點活幹本來是無錯的。?
二哥的吐血病又復發後,父親的心裡很着急。因再有兩個來月就是春耕播種子,如二哥的病要不復發,到春耕時太重的活幹不了,最起碼一些較輕的活還是能幹的,象踩格子點種等,也是能湊個人手的。這回看來是湊不了。父親爲了要知道一下二哥的病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好,以前從沒請過算命先生給家誰算過命,這回也不知聽誰說的,沒有眼睛的瞎子掐算得準,就找來個瞎子算命先生,來給二哥掐算病什麼時候能好。經這瞎子先生一掐算說:二哥吐血是中了一種邪病,有邪魔纏身,得需要破一破才能好病。父親叫這瞎子先生一白唬就信了,寧可多花錢也讓這瞎子給破了一破。?
可過了些天,二哥的病還是不見好。父親這回叫瞎子先生給白唬的還倒迷上了說有邪魔纏身這一說法,認爲瞎子先生的道行不高,趕不走邪魔,就又請來了跳神的巫醫給二哥看病。?
這跳神的巫醫來了後先跳了陣,之後用酒往二哥身上噴,噴了一氣後說:“這邪魔得見血才能嚇跑驅散。”?
父親說:“你就看着辦吧,大師,能叫他好病就行。”?
這巫醫便用殺豬的撳刀在二哥的耳朵上割了個大口子,放出了有一飯碗的血,然後用香灰箍了上。可誰知,經這跳神的巫醫給二哥這樣一治,人倒不行了,連炕都起不來了。十多天後就死了。將父親和母親鬧糟得既痛心又上火。?
二哥一死,到了春天種地時人手就不夠用了。母親在家一天又得連看孩子帶做飯的,也抽不出身幫父親去種地。父親沒着,只得讓孫永昌耽誤些天工幫着種地。?
耽誤幾天工倒是可以的,不過學堂裡的先生有規定,如要請假天數多了,得需要學生的家長親自到學堂去請方可,因此孫永昌對父親說:“爹,我們學堂有規定,要耽誤天多了,得需家長到學堂去給請,你得到學堂去給我請一下假,不然是不行的。”?
父親因是個沒念過書的莊稼人,心思的事就簡單可笑。由於學堂較遠一點,一出就十二里地遠,父親不情願跑這趟腿,就不聽孫永昌的再三強調,卻粗暴的說:“讓我去給你請什麼假?你們學堂也不是三步五步道遠,我一天挺累的,有那閒工夫還歇一會兒呢。你去上學咱們給先生出柴禾出米,你耽誤幾天工,他少教一個,少操一份心,讓他合事幾天他還不幹?我纔不聽你的支溜呢,你就讓咱屯子裡的你們同學給先生捎個信算了,就說咱們家需要你幫着種幾天地,過幾天再去上學。”?
孫永昌嘟嚷着說:“那先生要不行呢?”?
“咋不行?要不行,讓你們先生找我說!”?
孫永昌見父親臉一沉,眼珠子一瞪要打人的架勢,嚇得沒敢再吱聲。只得叫本屯的同學替他向學堂先生給請些天假。不管先生答不答應,這事暫且只得這樣了。?
他幫着父親種地,一連氣共耽誤了六天。這是他打從上學以來,還是頭一回耽誤了這麼多天的課。當他懷着畏懼的心裡去學堂上學時,先生對他板着非常?
嚴肅的面孔,語氣又冷又橫的問他:“孫永昌,我問你,你懂得咱學堂裡的規矩不?”?
“懂。”?
“你懂,那你爲啥要隨便的曠這麼多天的課?”?
孫永昌因內心裡感到實在的委屈,聲音變調,眼淚就在眼圈裡邊含着說:“因我們家今年種地缺少人手,我爹就非得讓我耽誤些天工,我說:‘我們學堂裡的先生有規定,不許隨便的耽誤工曠課,要耽誤工曠課得要家長親自來學堂跟先生請假才行’可不管我咋說,我爹就是不聽,非讓我耽誤工,還不來給我請假,嫌學堂太遠,讓我找個同學給替請個假。我說不行,我爹說:讓先生衝他說。我要再說,我爹就要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