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你昨天講的關於屍體分解成有機大分子備用的事,我有一個疑問,”第二天,薩曼莎開講以前,張靜怡提出了一個問題:“那些想死的人看到你們這麼處理屍體,她們還敢死嗎?”
“敢啊!”薩曼莎說:“她們還很高興,自己死了,還仍然活在別人身上,不是很好的歸宿嗎!”
“看來你們的人還真理性!”張靜怡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
“你很難接受,對吧,張司令官?”薩曼莎笑了:“我們繼續開始吧!”
薩曼莎關於瓊斯人的故事繼續開始:“因爲那個星球離得近,環境似乎也不錯,所以,我們當時的決定,就是往那裡移民。至於地球這裡,先期到達的人的決定是不想再長途跋涉,就在這裡安頓下來,伺機登陸地球,進行基因融合……幾經研究討論,瓊斯人最高層肯定了她們的建議。畢竟多一個選項,對瓊斯人以後的發展有利。”
舒雲鵬、張靜怡和秦懷玉等面面相覷,他們已經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只是不知道具體會發生什麼。
“這麼一來,除了先期到達地球的兩艘母艦,大約一萬人外,瓊斯人的移民太空船都去了那個星球……”
那個星球確實不錯,有水有空氣有陽光,大地鬱鬱蔥蔥一派生機。唯一缺憾是,這個星球的溫度偏高。經測定,這是由於這個星系形成的時間偏短。但是她們認爲這沒什麼的,新形成的固體行星溫度一般來說總是偏高,慢慢會冷卻下來的。
再說,這個缺憾在某種程度上也有好處,這裡的植物生長速度很快。這個剛剛產生最低級生命的星球,除了微生物和一些小甲殼蟲類,沒有動物來與人爭地盤,實在是太方便了。
於是,瓊斯人涌向這個星球,移民速度加快,因爲母星球的環境惡化程度,比預想中的要快得多。她們到了這個星球,迫不及待地開始建設她們新的家園了。
正當瓊斯人全力建設新家園時,大自然顯出了它猙獰的一面。這個新星球,還處在地質不穩定期,火山爆發和地震接踵而至!瓊斯人痛苦地發現,這個星球的地質構造運動是有間歇期的。這個地質構造極不穩定的星球,她們發現它時,它正處於間歇期內!
面對突如其來的天災,瓊斯人自然不想放棄。她們辛辛苦苦地從母星球運來的材料資源,很大一部分已經投入到建設中了。半途而廢的損失太大了,實在難以承受。她們想着,這火山爆發和地震,她們也見過,雖然這裡的地震和火山爆發的強烈程度遠超她們所見過的。
但是,過了一段時間,天災並未消失,反而越演越烈,呈全星球鋪開狀。她們辛苦建設的設施,幾乎被夷爲平地。這一來,她們開始考慮離開了……沒想到的是,毀滅性的災難還在後頭!
經過艱苦考察研究,她們發現這個星球的地質構造運動,幾百年內不會停下來。別相信人定勝天之類的大話,人是戰勝不了自然之力的,在宇宙中有機生命永遠處於弱勢。
她們決定離開,那些原本運載她們來這裡的母艦,本來已經建了倉庫封存起來,現在就該派上用場了!
她們打開倉庫,傻眼了!所有的太空母艦全部報廢!原來,這裡的那些甲殼蟲類,是帶有強酸性體液的,雖然不能溶解瓊斯人的金屬材料,但其他材料如密封圈等,成了這個行星的微生物與甲殼蟲的食物……
“這你們也太麻痹了吧?”聽到這裡,張靜怡忍不住說了:“雖然只有最初級生物,怎麼着也該分析一下它們的性狀吧?”
“你說對了,太麻痹了!”薩曼莎回答道:“從反饋回來的信息裡,她們也承認這個致命疏忽了……但不得不說,瓊斯人其實和你們一樣,也是情緒動物。艱鉅、危險而無聊的太空航行,讓很多人忍無可忍,一旦看到一片鬱鬱蔥蔥,就忘乎所以了!”
“那麼,就沒人能逃出來嗎?”秦懷玉已經淚眼模糊:“那時候,你們在哪裡,不能趕去救她們嗎?”
“我們是最後一批離開母星球的,一共十艘母艦,”薩曼莎看到秦懷玉眼淚滿眶,也感動了,伸手在秦懷玉的手背上撫摸:“我們接到警報,趕到那裡,看到有兩艘母艦搖搖晃晃升空了……原來,她們把所有母艦上還沒被損壞的元器件集中到一起,修復了兩艘母艦……”
薩曼莎說到這裡,眼裡也開始淚水盈盈,一時說不出話來了。那一幕,她永生難忘!
看到兩艘勉強升空的母艦,薩曼莎她們看到它們搖搖欲墜,就急忙靠上去,但它們避開了:“不要靠近我們!”
“她們告訴我們,”薩曼莎語氣十分沉重:“艦上的那些元器件已經開始被熔融,那個星球上的微生物和甲殼蟲,已經侵入母艦無法清除……她們最後發來的信息是:走吧,遠離這裡!……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們的母艦漸漸失去控制,慢慢地墜落……”
薩曼莎說着,含淚沉默了,所有人也都沉默了。星際旅行,開發新的星球,其代價很可能不可估量!有機智慧生命體在宇宙中的地位,是不是應該說根本沒有?
你算什麼東西?宇宙如是說!
“聽着讓人十分沮喪!”再一次休息時,秦懷玉說。她一邊說,一邊還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以她們的技術水平,還是如此遭遇,那我們呢?……”
“從她們的遭遇來看,似乎地球人自我毀滅,也是一種活法?”張靜怡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反正人類微不足道!”
“別胡扯了!”舒雲鵬心裡也感覺挺壓抑的,但嘴裡卻不肯服軟:“也許她們運氣不好也未可知。”
“不知道!”張靜怡的臉色很蒼白:”她們的遭遇,也許就是我們地球人若干萬年之後的遭遇……“
“算了,不討論了,”舒雲鵬說:“反正我覺得,無論怎樣,活着,就該好好活……睡覺吧!”
秦懷玉開始鋪牀,舒雲鵬看到張靜怡還傻坐着,就問:“你怎麼還不回房睡覺?”
張靜怡忽然站起身,她沒理睬舒雲鵬,而是對秦懷玉說:“懷玉,我來吧!”
秦懷玉回頭,看着張靜怡。忽然,她嫣然一笑,就走出去了。
舒雲鵬剛來得及回過神來,秦懷玉已經消失在門外。他轉臉看着張靜怡正在鋪牀的背影說:“你什麼意思?”
張靜怡不答話,而是慢條斯理地鋪好牀。牀鋪好後,她回身,正眼看着舒雲鵬:“我想通了,人生苦短,沒什麼可糾結的……當然,如果你真的十分討厭我,你開口,我立刻離開!”
舒雲鵬定睛看着張靜怡,一絲笑意浮上了他的嘴角:“不後悔?”
“不後悔!”紅暈出現在張靜怡的臉上,但她的表情很堅決。她開始解開自己的衣服,沒有一絲兒猶豫和惶惑……
一陣瘋狂的折騰後,舒雲鵬摟着還在喘息不已的張靜怡,手掌輕撫她光潔的裸背輕聲問道:“感覺還好嗎……”
“好!……”張靜怡閉着眼,緊緊貼着舒雲鵬。兩人肌膚相親,那種從未有過的溫暖感,讓她深感驚訝。剛剛那一陣,如同置身於怒濤洶涌的大海上的、由內而外迸發的強烈震盪感,讓她回味無窮。
她終於明白,這個世界的女人們有多可憐了。
“謝謝你……”她情不自禁地喃喃着。
“真的很不錯?”舒雲鵬笑着問道。
“是的……都問了好幾遍了,還問?”張靜怡含羞帶露,她的藍色眼睛中顯露出來的,是從未有過的溫柔:“真沒想過這麼美妙……你怎麼啦?”
她忽然發現,他的臉色陰下來了。
“沒什麼……”舒雲鵬說沒什麼,卻不由自主地嘆息了一下。
“不肯告訴我哈?”
“我是在想克萊爾,”舒雲鵬說:“她……”
“她怎麼啦?”張靜怡追問:“還是你想她了?”
“是的,我想她了!”舒雲鵬沉鬱地說:“她沒有象你一樣的感覺!”
“怎麼會?”
“真的!每一次她都很開心,但都是裝的!”舒雲鵬說:“她沒有象你那樣,身體會出現不可抑制的震顫。那是情到深處自然發生的,沒法假裝……”
“是嗎……”張靜怡的臉色也黯然了:“可憐的克萊爾!”
“我幫不了她……”舒雲鵬喃喃着。
“好了,你夠朋友了,克萊爾不會怪你的!”她說着,忽然想到,瓊斯人也沒有男人了,她們來地球幹嘛?……
她翻了個身,伏在舒雲鵬的胸膛上:“我這會兒忽然明白了,你爲什麼總是懷疑,你來這裡與瓊斯人有關係了!”
“你也有這感覺了?”
“是的!”她說:“只是很不好理解,既然科學已經確定,人類至少在現階段無法打開時間隧道,那你是怎麼來的?難道瓊斯人有這能力?她們掌控宇宙能量的能力這麼大?”
“我也無法理解,當然,那只是地球人的科學論斷。但薩曼莎的故事裡,也沒有聽到她們有這方面的動作,似乎也不行……”舒雲鵬思考着說:“繼續聽她的故事吧,也許會有新發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