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334.大周，向神祇宣戰！
隨着劍意在體內肆虐，源豐眼眸中的神光漸漸黯淡，他的生機註定斷絕，但卻在生命最後的時刻拾回了殘餘的理智。
源豐盡最後的力量直起身子，望向下方的信衆，高聲喝道。
“無虛道友說得沒錯，神祇欺騙了我們。”
“祂們……是大周的敵人！”
雖然安樂的現身和承天塔的傾覆，動搖了許多人的信仰，但事實上，神祇積年的影響力在此，加之人羣中有被打下烙印的神官煽動，玉京城中還有更多信徒沒有相信安樂所說的話。
毀承天塔易，破心中神難！
而眼下，源豐身爲大神官，卻也說出了這番話，無疑再次震動了信徒們的心絃。
“爲什麼？怎麼就連大神官都……”
在說完那番話後，源豐艱難的轉頭看向安樂，眼神中帶有欣慰和解脫，卻又有些不安的問道。
“安道友，我們能贏嗎？”
安樂聲音沙啞：“源道友，我們一定會勝利的！”
得到了這個答案，源豐最後的執念也終於消散，嘴角露出微笑。
“那就好。”
話音未落，無數道細微的劍光便從源豐的身軀中滲出，無比可怕的破壞力爆發出來，讓他的肉身徹底在劍光中消融。
望着身前散去的光塵，安樂沉默無言，躬身一拜，而後壓下心中的傷感，轉身向下方飛去。
他知道，與神祇的鬥爭，纔剛剛開始。
承天塔僅存的塔頂上，一名白袍神官高聲說道：“瘋了，無虛國師和太學院都瘋了！”
“不僅污衊神祇，毀去承天塔，還謀害了大神官！”
“諸位，爲了神祇獻上我們性命的時候到了，殺了無虛，替大神官報仇，以他們的鮮血，洗刷瀆神之罪！”
在他附近，聚集着衆多氣息強悍的信徒。
這次天神大祭，使得全大周最虔誠最強大的信徒都聚集在了此地，聖門境比比皆是，神臺境的強者都不下十指之數。
但就算是這些最虔誠的信徒，在目睹了方纔的一切後，也有人首次對神祇、對信仰產生了懷疑。
他們面露猶豫遲疑，心亂如麻。
“你們還在猶豫什麼？”
白袍神官看向遲疑的那幾人，叱問道：“連你們也在質疑神祇的偉大嗎？”
他說出這話時，聲音浩大恢弘，宛若神音，直擊旁人的本心，令這幾人下意識服從他的話語，心底信仰的動搖也因此煙消雲散。
而仔細看這神官的眼底，赫然有玄妙的神文旋轉！
可就在這時，一把樸實無華的銀灰色長劍，刺穿了他的心臟。
“抓到你了。”
安樂出現在了白袍神官身後，淡淡說道：“果然，在信徒的願力不足以破開此界障壁時，伱們這些神祇降臨的意識，也只有這點實力罷了。”
他在數次推演後，終於大致理解了信徒對神祇的作用。
像是大荒這種本土神祇，信奉祂的人越多，名諱傳播得越廣泛，祂的力量便會越強大。
而對於天元聖母等外神，信徒們卻是祂們侵入這一方世界的助力！
倘若外神從一開始便能輕易入侵大荒，何必還要傳播信仰，捏造偉大光榮的形象？
安樂猜測，每一個世界很可能存在着某種障壁，天然可以阻隔外神的滲透。
但當這方世界的信徒們祈求外神降臨的願力達到一定程度後，障壁便會被破開，這世界在外神眼中，就像是剝了殼的雞蛋，再無屏障可言，毀滅整個大周的神光，也將在那時降臨。
安樂告知人們真相，摧毀承天塔，就是爲了動搖信徒們的信仰，讓神祇無法親身降臨。
在這時，白袍神官嘴角溢血，目光森然，說道：“螻蟻，你根本不知道你在面對什麼存在！”
“你以爲你贏了？”
“殺了這具肉身，甚至不會傷到我一分一毫。”
突然，旁邊的另一個神官口吐神光，筆直向安樂刺來。
在神藏秘力的加持下，神光不斷放大，所到之處，空氣中裂開數道裂縫，似要一切吞入其中。
這神官冷冷說道：“這裡的每一個信徒，都是供我降臨的容器。”
安樂後退數步，躲開直逼面門的神光。
但在他身後，又有年長的神官雙眼燃起熊熊神火，眼底的神文迸發出恐怖的威力，化作火焰長龍呼嘯而至，彷彿能點燃萬物。
年長神官冷笑開口：“容器損耗再多，又有什麼關係？”
安樂躲無可躲，一劍斬開火焰長龍，並斬落此人的首級。
可四周越來越多的信徒眼瞳亮起白光，眼底神文旋轉，目光冷漠無情，一如高高在上的神祇。
信徒們都用冷漠殘忍的視線注視着安樂，看上去詭異無比。
他們口中吐出的話音也漸漸重迭在一起，彷彿變成了同一道意志。
“我立足之地，即爲神域！”
“我目光所見，即爲神國！”
數道聲音匯聚起來，宛若驚雷炸響，洪亮無比，又像是洪鐘大呂般的回聲，莊嚴肅穆。
在他們身後，恍若有一道偉岸的身影從光芒中顯現，壓迫感如同天傾地覆一般！
承受這壓力的，不只是安樂，還有玉京城中的衆多修士和百姓。
衆人無不震撼的望着這道虛影，心神巨震。
太學院學子心生驚懼，只覺得自己和祂之間的差距大到無以復加，連挑戰的勇氣都無法生出。
而百姓們幾乎難以承受這威壓，不自覺的跪拜下來，一名頭髮花白的老者連連磕頭，說道：“那是神祇啊！”
“反抗神祇，大逆不道！”
信徒中誠惶誠恐、感激涕零的人，同樣有很多，還有人高呼道：“神吶，請您寬恕我等的罪孽！”
安樂眼皮跳了跳，隨即面色恢復如常，神祇虛影哈哈大笑：“無虛國師，你以爲的同族，好像並不感激你啊！”
“你毀得掉承天塔，卻毀不掉他們心中的我。”
在這道虛影面前，安樂的身形顯得如此渺小，又是如此孤獨。
突然，人們腳下的地面開始震顫，且越來越急促，同時，似有轟鳴聲從較遠處傳來。
嗡——
一道強勁無比的氣息沖天而起，上升的氣流捲成了颶風，呼嘯席捲掃蕩四周，天幕都爲之一清。
巍峨的原初巨人笑道：“神祇，讓我來會會你！”
正是初王到來。
在沖天而起的過程中，初王的相貌迅速變得年輕，花白的髮絲變得烏黑，身形健壯挺拔，生機勃發。
當他的心不再衰老，肉身自會迸發出澎湃的活力。
緊隨其後的，乃是城中其他兩處宮殿，同樣有極強的氣勢爆發開來。
玄王與香王身披戰甲，升至半空，十二座神藏的氣勢盡顯無餘。
他們對視一眼，像是回到了當年大周尚未創立時的崢嶸歲月，他們當年也是像這樣一般並肩作戰。
但是，地面的震動仍未停止，反而有一道更強大、更浩瀚的氣息正在積蓄，如同壓抑到極致的火山，隨時可能噴薄而出。
轟！！！
突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傳來。
衆人遙遙望去，只見玉京城的中央，最尊貴宏大的皇宮所在之處，其中傳出瞭如同掙脫鎖鏈般的聲響，皇宮周遭佈置的神文禁制一個接一個的黯淡下來，無形的鎖鏈斷開，符文崩碎，神力消散。
緊接着，在澎湃的巨力下，皇宮的穹頂轟然碎裂！
身穿帝袍的皇者沖天而起。
大周天子！
他掙脫了囚籠，重新君臨這座屬於他的城市！
一股磅礴巍峨的波動瞬間橫掃了整個玉京城，甚至壓過了神祇虛影的氣勢，衝破了衆多百姓心中的迷惘，也令很多人重新鼓起勇氣，敢於和神祇虛影直視。
這是大周王朝的創立者，受萬衆敬仰的帝皇氣質。
“陛下！”
有人失聲道：“是陛下來了！”
“凡我大周子民，不許向神祇下跪！”
周天子屹立於玉京城上空，喝道：“神祇，是我們大周的敵人！”
“從今日起，大周向神祇宣戰！”
與此同時，玉京城外圍的原初巨人們發出驚天怒吼。
“向神祇宣戰！”
他們的聲音同樣洪亮無比，匯聚成洶涌的聲浪，如同一聲聲戰鼓，敲擊在人們心頭，更激發出他們的血性。
太學院學子首當其衝，一道道氣勢不俗的身影飛出，響應道：“向神祇宣戰！”
其中，玄公明雙目明亮，絲毫不見先前的迷茫，與初曦一起沖天而起。
越來越多的修士站了出來，有老人、有婦孺，也有青年，他們也加入聲浪中，喊道：“向神祇宣戰！”
地面上，就連一個又一個百姓都站起身，挺直了腰桿，甚至敢用帶着敵意的視線看向那道虛影。
感受着這一道道目光，神祇虛影只覺得分外憤怒，心中的怒火越燃越高。
不過是一羣弱小螻蟻，竟敢以這樣的眼神看祂？
“你們這些蛆蟲！膽敢冒犯神威！”
神祇虛影氣勢爆發，轟然一掌向下拍落，要將這羣螻蟻碾成肉泥。
轟！
安樂身形暴漲膨脹，眨眼間變爲巍峨高大的巨人，周身燃起暗金色的火焰，擡手便是一掌。
雙掌相對，空氣的震爆聲轟然響起，四周兩種秘力碰撞飛舞，激盪不已。
若非周圍的修士都用法力護住附近的平民，光是這一掌的餘波，恐怕都要死傷無數。
安樂悶哼一聲，身形微顫。
就在他將要堅持不住時，初王已從側面洶洶襲來，十二神藏迸發秘力，凝結出一個碩大的手印，狠狠砸下！
這是初王在開闢天地神臺時領悟的神通，與煉器之道相合，威力巨大。
神祇虛影收掌，一名神臺神官起身飛出，身軀迸發出神光，擋下了這一記手印。
這時，玄王、香王都來到了安樂身邊，眼眶略有溼潤。
“無虛道友，好久不見。”
不只是他們，玄公明、初曦、玄輝等安樂熟知的人們也一起來到他身邊。
他們都是安樂的道友、同志。
安樂心中感動，他知道，自己並非是獨身一人行走在這條遍佈荊棘的道路上。
不過，眼下並非是敘舊的時候，安樂開口說道：“公明大哥，初曦姐，你帶領太學院學子，儘快將平民送到安全的地方。”
“凡是眼底有神文旋轉的修士，隨時都有可能變成神祇的化身，務必要當心！”
兩人點頭稱是，立刻帶着一部分太學院學子去疏散人羣。
而另一邊，不需安樂提醒，玄王和香王也加入了戰局，一起圍攻神祇虛影。
玄輝等高境修士，則與下方的神官戰成一團，各種法術神通爆發，互有傷亡。
同一時間，玉京城中的另一處宮殿傳出交戰的波動。
很快，周天子提着一顆首級歸來，赫然是昭王！
周天子眼中閃過沉痛，即便他知道昭王已非從前的昭王，但在親手斬下昭王頭顱時，仍是不可避免的心生悲痛。
他臉色迅速恢復如常，望向安樂：“安道友，好久不見。”
安樂心中感慨萬千：“這三年來，陛下辛苦了。”
周天子被軟禁在皇宮中，世人都以爲他重病半廢，但他卻韜光養晦、忍辱負重，瞞過了神祇的耳目，修爲比三年前還要精進，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
“安道友，我一直在等你。”
周天子肅然說道：“唯有你的到來，纔可能給大周帶來一線生機。”
“既然你現在出手了，定然已經找到了那條生路，對不對？”
安樂看着他滿是期盼的眼神，心中一酸，但還是重重點頭道：“是的，我已經找到了唯一的生路。”
“但代價……同樣巨大。”
安樂口中傳音，快速告知了周天子他的計劃。
聞言，周天子他的心情驟然放鬆了下來，像是心頭的一座大山消失了，他面露笑容：“好！有生路便好！”
“也只有安道友你，才能想出這種大膽的巧思。”
只有安樂能理解周天子的這種心情。
周天子比他更早意識到大周沒有希望的事實，卻只能將一切藏在心中，心底的絕望與日俱增，強撐着的心絃隨時可能崩斷。
哪怕強如周天子，也需要得到道友的鼓勵，一句“還有生路”，便能激勵他鼓起勇氣，繼續前行。
再次感覺到自身能力與腦內想象間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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