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錦和徐其容盯着面前憑空出現的地契有些不明所以。
徐四老爺笑眯眯道:“喏,收着吧,這是爹爹給你們攢的嫁妝呢!現在是比較少,等明年開春了,就多了。”
徐其錦和徐其容頓時嚇了一跳。
徐其錦滿臉擔憂:“爹爹,你這地契是哪裡來的?”
當初四房名下的財產,除了幾處宅子和屋子裡的擺設,能變賣的,可都是被徐四老爺變賣了的。後來徐四老爺好面子,不肯找兩個女兒要錢花,就是請個朋友吃飯,都得拿自己心愛的東西去當鋪換錢。
剛剛在馬車上,平安說徐四老爺已經許久不曾進當鋪了,徐其錦和徐其容都以爲是因爲徐四老爺這段時間忙,未曾與他那些朋友交往。現在看到這地契,才覺得不對勁起來。
徐其容想着,是了,前些日子三舅舅來了,爹爹和三舅舅也是一起在外面喝過幾次酒的。爹爹是主,三舅舅是客,爹爹總不能讓三舅舅出酒錢吧!她和姐姐給的錢,爹爹不肯要,又沒有進當鋪,那爹爹是哪來的銀子?
兩姐妹都目光灼灼的盯着徐四老爺。
徐四老爺笑道:“這就嚇着你們了?這地契,是爹爹跟人合夥做生意掙了錢,買下來的。灼灼,別看這地沒多大,可種的都是櫻桃、蟠桃、葡萄各色水果,明天夏天,你可就有口福了。”
又指着徐其錦面前的地契,道:“這幾畝地都是花圃,今年春天的時候我路過那邊見過,你們小姑娘就喜歡這些花花草草的,正好和灼灼的果林挨着。便一起買了下來。”
徐其錦和徐其容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驚疑。
聽徐四老爺這麼一說,這果林和花圃並不是荒廢了的,而是有專門的果農和花農照顧着的。西京城地處偏北,果林也就罷了,花圃這東西,可不好照料。價錢自然也就不便宜了。自家爹爹原本靠着進當鋪換銀子的人。忽然就買了這花圃和果林來。徐其錦和徐其容自然會驚疑了。
徐其錦想了想,瞅了眼那幾張地契,笑眯眯道:“不知爹爹跟誰一起做生意?平日裡聽爹爹講。爹爹那些朋友可都是餐花飲露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人物,什麼時候有了個這般會做生意的?”
徐其容抿了抿嘴,瞪大了眼睛看着徐四老爺,也一副好奇十足的模樣。
徐四老爺哈哈一笑。然後道:“爹爹就不能有會做生意的朋友?爹爹也沒想到他這般有手段,也是剛交不久的朋友。你們自然是沒有聽說過了。”
徐其容忍不住問道:“爹爹哪來的做生意的本錢?”
徐四老爺笑道:“你們小孩子家家的自是不懂,這世間不是什麼都要講銀錢二字的。我那朋友把我當朋友,再者我曾幫過他一些小忙,他感念在心。他又曾在當鋪見過爹爹,知曉我手裡無甚銀錢,便只要了我五十兩銀子。”
徐其錦一聽。噌的一下站起來走到徐四老爺跟前,把徐四老爺嚇了一跳。徐其錦一臉的着急:“爹爹!錦姐兒雖然見識少。可也跟着高管事見過一些世面,這世間哪有這等買賣,不足一個月的功夫,五十兩紋銀的本錢就掙來兩處田地!這裡面得來的利豈止是翻了兩番!爹爹,你怕是被人騙了吧!”
徐其容也憂心忡忡:“爹爹可知曉你那朋友做的是什麼生意?”
徐四老爺見兩個女兒急成這樣,有些不解,詫異道:“獲利甚多自然是我那朋友做生意的本事高,人家爲了感謝我幫他忙,才讓我搭個順風車。如果不能掙這麼多,那他豈不是自己往裡面貼錢了?這等賠本生意,誰願意做?至於做的是什麼生意,灼灼你也知道,爹爹向來不喜歡這些,便也沒多問。”
徐其錦和徐其容被徐四老爺這話一噎,還真不知道怎麼反駁他好。
誰知徐四老爺又道:“我那朋友手段高明,這兩塊地算什麼,他說了,等明年春天,獲來的利錢怎麼着也能置辦個三四間鋪子。不過他也說了,這生意攙和的人多,知曉我是怕麻煩的人,說是帶我一起做兩年,等我有些家底了,便不帶我了。”
徐其容心裡一驚,如果這人說的是真的,哪裡是在帶爹爹做生意啊,分明是在藉着做生意給爹爹置辦家底!按照這二十天幾畝地的速度,兩年得掙出來多大的家業啊!爹爹結交的人兩袖清風的居多,怎麼就認識這麼一個朋友了?
徐其錦眉頭緊鎖:“爹爹,不過是一個剛認識的朋友,他如何願意幫爹爹這般多!人心隔肚皮,爹爹還是小心爲好。”
她本來以爲爹爹說的那個朋友是隔壁戚小姐,現在看來,如果真的是戚小姐,她又何必許下這兩年的約定?再者說了,那人說到明年春天掙的錢就足夠爹爹置辦三四間鋪子了,戚小姐雖然心儀她家爹爹,卻是無能如何也沒有這般大手腳的人。
徐四老爺眼睛一瞪,有些不高興了:“錦兒你怎麼能這麼說!合得來,認識一天也是至交好友,合不來,認識一輩子也見面說不了幾句話。朋友之間的情誼豈能用認識的時間長短來衡量?”
徐其容簡直要被徐四老爺氣哭了,她知道自家爹爹純良,卻沒想到他會單純到這種可以說是傻的地步了!轉念一想,也對,自家爹爹若不是這個性子,上輩子也不會被人忽悠着帶着去造反!
當下哭笑不得,只好和徐其錦一起跟徐四老爺解釋,終於讓徐四老爺相信,五十兩紋銀,就算是販賣私鹽,這短短二十天時間掙來的錢也不可能買下這幾塊地的,更別說開春了的那三四間鋪子了。
徐四老爺還有些傻眼:“那我那朋友爲什麼要這麼說?”
徐其容家徐四老爺神情有些動搖,終於鬆了口氣,慢吞吞道:“人心隔肚皮。”
徐四老爺遲疑的看向徐其錦,徐其錦點點頭:“人心隔肚皮。”
徐四老爺有些挫敗,嘆了口氣,到底接過徐其錦和徐其容還給他的地契,正色道:“今日是晚了,明日我就去找我那朋友說清楚,這地契我不要了,那生意,我也不攙和了。”
徐其錦點點頭,柔聲勸道:“是呢,爹爹,那人若是還糾纏,爹爹就回來告訴錦兒和灼灼,我們姐妹倆長大了,總能幫爹爹出一些主意的。”
徐四老爺胡亂的點點頭,甩了甩袖子走了。
徐其錦和徐四老爺是真的把她們的話聽了進去,這才鬆了口氣。
徐其錦想了想,柔聲對徐其容道:“爹爹若是有個賢內助,也不會純善到聽信這等荒唐之言的。”
徐其容知曉徐其錦跟她說這話的意思,想了想,道:“過些日子咱們回一趟蘭芷院,有些事情,祖母插手,總比我們兩個做晚輩的插手好。”
徐其錦點了點頭,笑道:“我們家灼灼長大了呢!”
徐四老爺畢竟把對方當朋友,因此,不管兩個女兒怎麼問,都沒有透露那人的身份。所以,就算徐四老爺說了第二日便去找那人問清楚,徐其錦和徐其容也並沒有完全放下心來。
第二日一大早,兩姐妹便陪着徐四老爺用了早膳,然後催着徐四老爺出門。徐四老爺哭笑不得,只好收拾好了,帶着平安一起出門子了。
等徐四老爺一回來,便有守在門口的小丫鬟跑去稟報徐其容,徐其容忙拉着坐在繡架前的徐其錦前去迎接。
徐四老爺連衣裳都來不及換,就被兩個女兒堵着追問了。
嘆了口氣:“咱們未免把人看得太險惡了。那朋友只說,既然我不願意,以後就不帶我一起做生意了,大家一起吃吃飯喝喝酒還是可以的。然後還把那五十兩本錢還給我了。”
然後又從袖子裡面掏出昨日那幾張地契,遞到徐其錦和徐其容面前,道:“喏,這地契你們還是拿着吧,他說就當是他感謝我上次幫他那個忙。”
頓了頓,又道:“我幫他那忙不算是小事,既然他有心給,我也就接着了。”
徐其錦和徐其容萬料不到是這個結果,看了眼那地契,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覷起來。
最後還是徐其錦先反應過來,笑道:“咱們家不缺吃不缺喝的,那生意咱們不明白,就不瞎參合了。事情已經了了,以後就不必再提。既然這地契是人家給的謝禮,咱們就先收着。改日爹爹再尋個由頭,隨便給他送個什麼價值相當的東西就是了。”
徐四老爺點點頭,此時越發覺得自己之前天真過了頭,道:“還是錦兒想得周到,就這麼辦。”
徐其錦和徐其容點點頭,這纔算是完全放了心,這件事,不管它到底是怎麼回事,也算是了了。
徐其容本以爲這件事已經了了,幾日後,葉臨讓人帶信過來,說是醫館那邊病人多,他走不開,請徐五小姐過去查賬。這一查賬,徐其容便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