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見白氏一隻手還拉着徐其容的袖子,便有些不高興了。可秋濃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戚氏說得明明白白,戚氏雖然不是很贊同徐其容的做法,卻也沒有反對。
一進屋便藉着寒暄把徐其容的衣袖從白氏的手裡扯出來:“許久不見十二弟妹,十二弟妹卻是憔悴了許多,倒是讓我心裡怪酸的,恨不得替十二弟妹去受罪。”
白氏臉色有些尷尬,嘆了口氣道:“十一嫂快別這麼說了,嫂嫂未婚的時候就是讓我等婦人佩服的人物,如今嫁給了十一哥,一看以後便是有福氣的,又怎麼能跟我們比。”
戚氏對自己如願以償嫁給徐亭遠這件事還挺得意的,當下也不管徐其容還站在自己身側了,張嘴便道:“那是,我這一輩子的福氣都用來嫁對人了。”
徐其容嘴角抽了抽,不動聲色的挪了挪步子。白氏也有些哭笑不得,心道,她嫁給徐亭瑞也沒有嫁錯人啊!誰能想到會有兩個那麼不靠譜惡毒的長輩!
戚氏見白氏神色不怎麼好看,立馬反應過來,心裡也有些不忍,忙道:“弟妹也不必太過有心,秋濃已經把事情都跟我說了,容姐兒既然已經答應了弟妹,我便不能袖手旁觀了,只是容姐兒到底是個小娘子,又是說親的年紀,有些事情也不好多出面。這件事,少不得還是由我來出面。”
徐其容正是這個意思,見戚氏主動應承了,心裡一陣感動。
白氏忙道:“多謝十一嫂,不知十一嫂可有良策?”
戚氏看了白氏一眼,心裡有些不悅。這白氏來之前,分明是想好了對策的,這會子卻叫她來拿主意!罷罷罷,自己家的姑娘自己心疼,戚氏不想讓徐其容太過爲難,便道:“無妨,等會子你把人送過來。就說我剛嫁進徐家。便跟你們夫妻商定了過繼的事情,別人說起來,也無非是說你不是自己的孩子不心疼罷了。”
到底還是刺了白氏一句。
白氏一噎。然後方道:“倒不必擔憂這個,過了今日,只要兩個孩子過得好,何需管我名聲如何!”
徐其容皺了皺眉頭。道:“這事怕是不成,母親和父親過繼娥姐兒和蝶姐兒。以什麼名義?之前因爲父親過繼佑哥兒的事情,尚且鬧得出府單過。說過繼娥姐兒和蝶姐兒兩個妹妹,有些說不通。”
戚氏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到時候對外說是請白馬寺的和尚算過這事便不打緊了。尋常人家爲了求子尚且把先出生的女兒取名爲招娣。咱們爲了嗣子,過繼兩個姐兒過來,也不是說不過去的。”
徐其容這才恍然大悟。
以這個名義把娥姐兒和蝶姐兒過繼過來。確實是最好的法子了。娥姐兒和蝶姐兒是雙生花,這種說法。也不會讓人生疑。
白氏紅着眼圈給戚氏磕頭道謝,道:“我會跟夫君說好,然後儘快把人送過來的。”
戚氏受了白氏的禮……也算是給白氏一個心安。
白氏說盡快,就真的是很快,到晚膳之前,徐其蛾和徐其蝶已經揹着自己的小包袱,被送進了西宅。兩姐妹眼睛都腫了,但顯然是已經被徐亭瑞和白氏教導過了,因此倒也沒怎麼哭鬧。
不過是幾個月沒見,徐其容就見徐其蛾和徐其蝶兩姐妹都瘦了一大圈,之前還有些圓嘟嘟的臉,這會子都變得瘦削起來,尖尖的下巴更顯得楚楚可憐。
當下心裡一軟,吩咐丫鬟帶兩姐妹去沐浴更衣。又擔心兩姐妹會不習慣,乾脆讓秋濃和虞夏前去伺候,一邊吩咐沈媽媽明日讓人牙子帶丫鬟來,讓兩姐妹自己選。
她們在東宅的丫鬟奶媽婆子卻是都不能要了的。
徐其容算着時間差不多了,就要親自去叫兩姐妹一起用晚膳,剛到門外,就見秋濃和虞夏指揮着婆子把污水擡了出來,臉色有些不好看。
見徐其容過來,秋濃和虞夏忙拉上房門,迎了過來。秋濃道:“兩位小姐忒不知事,要不是姑娘,她們這會子還不知怎麼地呢,反而耍脾氣,不肯來用晚膳。”
徐其容搖搖頭,道:“她們從小也是被嬌養寵溺着的,如今突逢鉅變,情緒不佳也是正常的。罷了,讓廚房把飯菜放在鍋裡溫着,她們什麼時候想吃了,什麼時候送過來吧!”
虞夏有些可憐娥姐兒和蝶姐兒,便道:“姑娘,讓秋濃在你身邊伺候,婢子在門外守一守吧!兩位小姐年輕,婢子怕出什麼事情。”
徐其容想了想,應了,道:“你自己穿厚點,等會兒我讓秋濃來替你。”
一連三天,徐其蛾和徐其蝶都沒有出門,也不肯吃喝,更不肯見徐其容和戚氏等人。徐其容耐着性子每日隔着門溫言軟語相勸,一點用都沒有。如果不是徐其蝶時不時的還吱一聲,她們幾乎以爲兩姐妹已經在屋內暈過去了。
直到第四天,秋濃守在外面有一句每一句勸兩姐妹吃飯的時候,忽然聽到裡面一陣清脆的茶杯摔裂聲,忙轉身去叫家丁來撞門。徐其容聽聞之後,忙和戚氏匆匆趕來,生怕兩姐妹出了什麼事情,真要是出了什麼事情,白氏就白費一番苦心了。
徐其容和戚氏趕到的時候,家丁剛把門撞開,二人擡腳便進了房間,屋子裡有些暗,也有些冷,秋濃和採榴忙掌了燈。就看見徐其蛾閉着眼睛睡在牀上,徐其蝶趴在桌子旁邊,眼淚汪汪的樣子。那茶杯,應該是她摔碎的。
戚氏忙吩咐人端粥來,徐其容心下一酸,和虞夏一起,把徐其蝶從地上抱起來放在牀上徐其蛾的身側。也不知道她在地上趴了多久,一雙小手冰涼。
戚氏把人往自己懷裡摟了摟,然後給人蓋上被子,掖了掖被角,一臉憐惜,道:“不怕,沒事了,有你十五姐姐和十一伯孃在這裡呢!”
徐其蝶張了好幾次嘴,然後才帶着哭腔,虛弱道:“姐姐……暈過去了,我……怕……”
徐其容一驚,扭頭去看徐其蛾,掐了掐人中,果然見人沒有動靜,忙起身吩咐人快去尋方仲景來。
方仲景匆匆趕來,把了脈之後,鬆了口氣,道:“只是太餓,等醒過來之後,先喂半碗粥,緩一緩,再喂些白粥,便無事了。”
徐其容等人這才鬆了口氣,又讓方仲景替徐其蝶把脈。畢竟都還是小娘子,真要餓出什麼好歹來了,可就不好了。
方仲景見徐其蝶還醒着,倒不怎麼擔心,隨手往徐其蝶手腕上一搭,然後神色一變,又讓徐其蝶伸出舌頭看了看舌苔,然後道:“十九小姐比十八小姐還嚴重一些,不僅餓了三天,也不知什麼時候感染了風寒,拖到了現在。我去開幾帖藥,喂半碗粥之後,便把藥給她喝了,若是半夜裡發起熱來,便不好辦了。”
戚氏和徐其容都嚇了一跳,當下便把虞夏留下來照顧徐其蛾,把徐其蝶抱去了正房,戚氏心裡擔憂,打算親自照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