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容捏了捏,發現塞到自己手裡的是一張紙條。
趁着沒人注意,藉着秋濃的遮擋,徐其容迅速打開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寫着:跟玉潔走。
莫名其妙!
徐其容臉一紅,把紙條塞到了秋濃的手裡,示意她藏起來,再擡頭看玉潔,果然看到玉潔一臉同情的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無能爲力。
顯然,這紙條是曹懷瑜讓玉潔帶過來的了!
只是,這滿園子都是小娘子公子哥兒,曹懷瑜居然叫她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跟玉潔走,也不說清楚去哪裡……她徐其容腦子是有多不好,要拿自己的名聲開這種玩笑?
當下便也衝着玉潔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不去!
然後轉頭笑眯眯的聽顧夫人說話。
玉潔見徐其容不肯跟她走,鬆了口氣,忙轉身離開去彙報自家公子。
又過了一會兒,顧小姐已經換了身衣裳回來,顧夫人見顧小姐換了身米分白色的衣裙,甚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你們小娘子一起去玩一玩,等會兒詩會開始了,到我身邊來坐。”
幾人忙答應了,顧明笑着對徐其容道:“容姐姐,我帶你們去喂孔雀。”
徐其莜本來還怕那孔雀又啄她們,再一想,那孔雀現在被關在籠子裡面,便歡天喜地的答應了,然後問顧明:“那孔雀真的是吃蟲子嗎?”
顧明明顯是專門問過人的,當下便解釋道:“孔雀雖然也吃蟲子,可那個太噁心了,咱們不喂蟲子的。你要是愛乾淨,咱們就喂綠色的草籽。你要是不怕髒,我們就拿小魚餵它。”
徐其莜這會子早想明白了剛剛爲什麼那孔雀要啄她們,估計是自己那話傷害到人家了,心裡難免有些愧疚,聽顧明這麼說,便問道:“那孔雀自己更喜歡吃什麼?”
顧明微眯着眼睛琢磨了一下自己這些日子餵養孔雀時的反應,然後肯定道:“它是更喜歡吃小魚乾的。可是小魚乾有一股腥味。”
徐其莜想了想。正色道:“沒關係,咱們餵了孔雀總要去洗手,既然它喜歡吃小魚乾。咱們總要餵給它吃它喜歡吃的東西。”
於是顧明便轉身叫那圓臉丫鬟去拿一些小魚乾過來。
徐其莜怔怔的看着顧明,心裡一動,轉身拉了拉徐其容衣袖,等徐其容微微彎腰。就附在徐其容耳邊小聲道:“咱們回去告訴伯祖母搶顧明姐姐好不好?”
徐其容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徐其莜還記得搶人這件事。當下便有些哭笑不得。正打算好好跟徐其莜解釋一下,徐其莜卻沒有等她回答,轉身就繼續跟顧明說話去了。
圓臉丫鬟拿了小魚乾來,徐其莜一本正經的看了一眼。發現那小魚乾色香味至少佔了色這一點,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孔雀被關在籠子裡面有些低落,看到徐其容等人過來。立馬就伸着脖子又要啄人。然後看到丫鬟手裡的食籃,立馬就縮回脖子變得乖順了。
徐其莜先觀察了一下顧明是怎麼喂孔雀的。然後才學着顧明的樣子用銀箸夾着一條小魚乾伸到孔雀的面前。
徐其容正看得有趣,忽然感到自己衣袖被拉了一下。扭頭卻看到徐其璇滿臉通紅。
當下嚇了一跳:“怎麼了?”
徐其璇皺了皺眉,苦着張臉:“早上被二十一妹妹逼着吃了太多東西,這會子肚子開始疼了。”
徐其容忙道:“我陪你去恭房。”然後轉身附在顧明耳邊小聲說自己要離開一下,顧明也沒有多想,她年紀不大,正是喜歡玩鬧的年紀,現在跟莜姐兒玩得開心,自然把顧夫人的叮囑忘在了腦後。
徐其容這才帶着徐其璇離開,秋濃找顧府的丫鬟打聽了一下恭房的方向,總算在出什麼醜之前找到了恭房。豆蔻陪着徐其璇進了恭房,秋濃就和徐其容一起在外面等着。
徐其璇第一次參加詩會,出門前又被祖母千叮嚀萬囑咐,生怕出了什麼錯。都已經急成那樣了,進恭房之前還記得擺脫徐其容千萬要等她出來。徐其容見她這樣,只好答應了,有些哭笑不得。
誰知沒站一會兒,就見曹懷瑜帶着玉潔往這邊來了,他身邊還跟着個穿了黑色勁裝的男子,卻是上次在元宵節羊肉湯攤看到的那個宮九。
徐其容有心要避一避,曹懷瑜卻已經看到她了,要躲也來不及了。想着恭房裡面的徐其璇,若是她出來跟曹懷瑜等人碰上了,到底是不雅。徐其容只好擡腳迎了上去。
曹懷瑜今天穿着寬袍大袖,頗有魏晉名士風采。
見徐其容迎了上來,曹懷瑜手裡的摺扇一揮,笑道:“我就說徐五小姐,不對,現在是徐十五小姐不會避着我的。”然後皺了皺眉問徐其容,“你剛剛爲什麼不跟玉潔來找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說呢!”
徐其容皺了皺眉頭。
曹懷瑜見狀,又指了指秋濃,問道:“你這丫鬟靠不靠得住?”
徐其容心裡有些着惱,臉色就不好看起來,瞪着曹懷瑜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曹懷瑜見徐其容這樣了,居然露出一股子委屈的神色來:“我聽說有好多媒人上你家提親了。”
徐其容聽了這話,臉色一紅,秋濃也是臉色一變,一把把徐其容拉到自己的身後,然後面色不善的瞪着曹懷瑜。這曹家公子好沒道理,沒頭沒腦的說這種話,要是讓別人聽到了,只怕還會以爲她家姑娘跟他有什麼首尾呢!
真是用心險惡!秋濃覺得自己有點想打曹家公子。
這時,宮九忽然冷冰冰的開口道:“二少爺既然這般有閒心,宮九就先退下了。”
“你別走!”曹懷瑜一把拉住宮九,然後才一本正經對躲在秋濃身後的徐其容道,“你別躲我,我找你是真的有正經事跟你說。最近不是有很多媒人上門提親麼,你趕緊選一家答應了,也別管及笄不及笄了,先把自己嫁了再說。”
徐其容臉色更加難看了,這說的還是人話嗎?當下就拉着秋濃擡腳便走,也顧不得恭房裡面的徐其璇了,只希望她自己能夠機警一點,出來的時候避着點兒人。
宮九見徐其容要走,反而冷着臉來攔徐其容了,一張臉面無表情的對着徐其容道:“你最好是聽他說完。”
徐其容大惱,也不知怎麼想的,捏着拳頭就往宮九面前湊,被宮九一把攔了下來,曹懷瑜怕他們打起來,忙過來拉架……拉着宮九讓徐其容打。
徐其容自然是打不下去的,便冷着臉對曹懷瑜道:“你說,要是話太難聽,我就讓顧夫人過來做主。”
宮九見她不走了,才冷着臉把扒在自己身上的曹懷瑜扒拉下來,然後一臉不悅的站在旁邊。
曹懷瑜忙對徐其容道:“話是有些難聽,可我確實是爲你好。昨天我大哥和我爹在書房議事,我去找宮九,正好聽到他們說你們家的事情。好像是說大前天太子殿下在聖上面前參了徐亭進一本,聖上好像挺生氣。我想着,你們徐家恐怕是大禍臨頭了,你還是抓緊嫁出去的好。”
頓了頓又道:“要是你實在是看不起那些跟你提親的人家,我倒是可以找人上門去提親,不過你要是嫁給我了,你這貼身丫鬟得換了……太壯!”
徐其容聽着前半段話已經愣住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後面曹懷瑜又說了什麼。陳晉鯤參了徐亭進一本,是參他造反的事情嗎?可前世的時候,她爹爹並不是這個時候就起兵造反了呀,而且,前世的時候,她爹爹就是起兵造反,聖上一開始也沒有大力鎮壓,寬宏大量得不像是一國之君。
如果不是徐亭進造反的事情,那麼陳晉鯤在陳乾帝面前說了什麼能讓陳乾帝這麼震怒?
徐亭進雖然心肝都爛透了,卻是一個僞君子,在同僚面前最會裝模作樣,爲官又常常清廉公正給別人看,如何會惹怒陳乾帝?
徐其容又想到老太子的平庸,念頭一轉,難不成惹怒陳乾帝的其實是太子殿下?
這個念頭一出來,徐其容便越發覺得是這樣了。
曹懷瑜見徐其容很快就鎮定下來了,不由得有些詫異,但到底什麼都沒有問,只叮囑道:“我說的事情,你回去之後記得好好考慮,考慮清楚了讓人來告訴我一聲。”
徐其容以爲他說的是早點嫁人的事情,雖然這個提議有些詭異,到底是一番好意,便道:“我會好好考慮的。”
曹懷瑜這下高興了,拉着宮九和玉潔走了。
徐其容見狀,心下念頭一閃而過,曹懷瑜剛剛把宮九留下來,難不成是怕她不聽完就走了?
那邊玉潔卻是嘆着氣小聲對曹懷瑜道:“徐家小姐那麼溫和的一個人,你幹嘛總是作弄她?還說什麼怕她打你,把宮九少爺給拉上……徐家小姐要知道了估計得笑話你。”
徐其容把目光從曹懷瑜身上收回來,轉身打算跟秋濃換個能看到恭房出口又不顯眼的地方等徐其璇主僕,卻見華惟靖穿着一身雲錦長衫,從假山後面轉了出來,臉上神色有些不好看。
徐其容心裡埋怨徐其璇出恭沒有選好時辰。
她已經許久未見過華惟靖了,見他也在這裡,不由得有些驚詫,到底還是笑着打了個招呼:“你也來參加詩會?”
華惟靖卻道:“原來你心悅曹家二少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