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徐其容怎麼也沒想到的是,給徐其娥寫信那人竟然是許元霜的弟弟許攸,當下氣得手直髮抖,她萬沒有想到那許攸竟然如此膽大,敢跑到徐家門口來勾引徐其娥!
這種事情也不好鬧大了,鬧大了反而對徐其娥不好。徐其容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決定給許元霜下帖子,讓她好好管一管許攸。等許元霜來了一問,才知道許攸已經回沙縣上學了。頓時鬆了口氣,這件事先按下不表。少年人的心思,說不得過幾日便淡了。
誰知過了幾日後,徐其娥沒有出事情,反而徐其容的流言傳遍了整個涪州城。說是有人看到徐家十五小姐在縣衙後面的茶樓跟男子私會。
徐其容被氣得哭了好幾回,才紅腫着眼睛去找戚氏。戚氏正坐在暖房裡面做針線活兒,拿着個小繃跟採榴說話:“你說這蜻蜓怎麼樣?顏色十分適合,我想着,不管錦姐兒生的是哥兒還是姐兒,都可以用得上。”
採榴哭笑不得:“七小姐還沒有好消息傳回來呢,夫人這般着急,只怕別人知道了,反而說夫人着急自己的肚子。”
採榴勸得苦口婆心,戚氏隨即笑了笑:“別人怎麼說都沒有關係,你是跟過十五小姐的,你只說,十五小姐會不會這麼看我?”
採榴忙道:“十五小姐纔不是那般看待夫人,十五小姐自然是知曉夫人的好的。”
戚氏把小繃子拿到自己眼前舉着看,神情很是平靜:“既然容姐兒不會誤解我,老爺又素來不管這些事情的,我管別人怎麼說做什麼?”然後擡頭看到徐其容帶着秋濃進來,笑道。“正說着你呢,你就來了,怎麼尋到這兒來了?”
然後看到徐其容紅腫的眼睛,心裡一驚,她自從嫁給徐亭遠,還從來沒有見過徐其容這樣。
當下便把手裡的小繃子往針線筐裡面一丟,上前扶了徐其容。攜了她的手到錦杌上坐了下來。急切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可是遇到什麼不得了的大事了?”
徐其容紅腫着眼睛看了戚氏一眼,她之前哭了幾場,這會子倒是冷靜了下來。沉聲問道:“母親這幾日可有出門?”
戚氏思索了一下才道:“葉夫人陪我去成衣鋪子、藥材鋪子、首飾鋪子逛了逛,可你也知道葉夫人的身體,都是隨便逛逛就回來了,並不敢在外面久待。她倒是總引着我往人多的地方去。我記着你的話,偏沒有讓她如願。可是有什麼問題?”
徐其容聽着這話。心裡咯噔一跳,她本來不想懷疑華惟靖的,可如果這件事不是華惟靖有意爲之,那葉夫人的那舉動又該怎麼解釋?葉夫人身子不好。本來就是一個喜歡清靜的人,如果不是有意借別人的口告訴戚氏什麼,怎麼會引着她往人多的地方去!
徐其容臉色白了白。看着戚氏,頓時有些猶豫。戚氏對她好。是因爲戚氏心悅她爹爹。可如果有一天留着她會影響徐家的聲譽,會影響她爹爹的聲譽,戚氏又會如何待她?
戚氏不動聲色的放下徐其容的手,讓自己身邊的採榴拉着秋濃去門外守着。然後沉了臉色,問徐其容:“容姐兒可是有求於我?”
徐其容胡亂點了點頭,卻不說話,見小桌子上有八分滿的茶盞,便端起來慢慢地喝了口茶才道:“外面有些關於我的流言。”
戚氏詫異:“能有什麼流言?”
徐其容便把茶樓的事情說了,然後便見戚氏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怒道:“他華惟靖未免也太自以爲是!”
徐其容想了想,又把華惟靖在茶樓上說的那些話也說了,只是隱瞞了德公的真實身份、華惟靖與華裕德之間的關係。
戚氏聽了這話,雖不至於消氣,神色卻也平和了許多,然後問徐其容:“你爲何不肯答應嫁給他?你若是真不想嫁他,我和你爹爹說去,你爹爹雖然處事有些糊塗,卻也不是那拿女兒換平安的人。”
徐其容盯着小繃子上的蜻蜓看,不肯說話,耳根有些紅,過了會兒才道:“一輩子那麼短,我不想再牽扯進那些是是非非了。”
“人活這一輩子,又如何能不牽扯進是是非非?你還年輕,明白不了許多,且想一想,過去在西京城那十幾年,是非可少了?”戚氏倒不是想勸徐其容答應華惟靖的提親,只是想讓徐其容想明白,自己到底想不想嫁,又爲什麼不想嫁。
徐其容抿了抿脣,她現在偶爾做夢,還會夢到上輩子的事情。上輩子糊糊塗塗懵懵懂懂,傻乎乎的做了一堆錯事,把自己推向更深的深淵。她總夢到自己賴上雲世子時的場景,然後自己對着夢裡的自己大喊,不能嫁給雲嵐,可夢裡那個自己總也聽不見。每一次做了這樣的夢,她醒來總是滿臉的淚水。
她突然想起華裕德的話,說她跟別人是不一樣的,她不會想着怨恨。
可仔細想來,許多事情,她雖然不怨恨,卻也是記在心裡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華惟靖和雲嵐一樣,是陳晉鯤的人,爲陳晉鯤做事,華惟靖又是那樣的性子,就算是爲了她能夠動搖一二,卻也只有一二。華惟靖做事從來不關過程有多傷人,她又如何放心把自己嫁給他?
若是就這麼嫁給了華惟靖,她和華惟靖所看重的東西不一樣,她和華惟靖看事情的方式也不一樣,她怕日後有了分歧,自己會後悔,更怕華惟靖會後悔。
這樣的話卻是不能跟戚氏說的,徐其容沉思了一番,開口道:“母親,女兒不想把自己看得那麼輕賤。”
聽了這話,戚氏便笑了笑,道:“咱們雖然出生不同,行事作風也有所不同,可我就知道,你是有些像我的。我當年都那樣了,都沒有委屈自己,你如今還年輕,又那麼聰明漂亮,不想嫁,咱們就不嫁好了。”
聽了這話,徐其容一下子安了心,管外面那些流言甚囂,都傷害不了她,都逼迫不了她。只是那好幾年的青梅竹馬的情誼,可能不能像以前那般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