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芳在的時候,徐家和邱家的關係很好,要不然也不會給徐謹言和喬玉蓉指腹爲婚了。
如易巷和九如巷原先是一條巷子,曾經住過前朝的開國將軍鍾如鏡,後來鍾如鏡被封爲異姓王,封號平涼,巷子也改名叫平涼巷。
鍾如鏡是個極聰明的人,自古異姓王都沒什麼好下場,鍾如鏡爲了有個善始善終,被封爲平涼王之後就算計鍾家族老開祠堂將自己從族譜除名了。鍾如鏡自己並沒有後代,鍾如鏡死後,平涼巷平涼王府被聖上一分爲二賞賜給了當時的文狀元和武狀元。平涼巷也分爲如易巷和九如巷。
徐家和邱家幾乎是同時搬進這裡的。
因此,邱府的佈局跟徐府的佈局幾乎完全一致。
徐其瑤抿着嘴兒笑:“前些年我就覺得這邊的花草好看,邱妹妹也是好性子,這十八學士修剪得越發的脫俗了。說咱們兩家的宅子是一處分開的,佈局什麼的都差不多,可這花花草草一比,邱妹妹這邊就好得多了。”
徐其筠不甘落後,也道:“這十八學士竟是邱姐姐親自修剪的嗎?大姐姐不說,筠兒還以爲是從哪裡請來的能人呢!”
邱媛媛被誇得五體通泰,笑眯眯的瞅了一眼徐其容,纔想起徐其容嗓子不好,又扭頭問徐其錦:“徐二妹妹覺得怎樣?”
徐其錦在裕王府做了多年的郡主伴讀,又因爲佳仁縣主的關係經常出入長公主府和將軍府,高伯又是個喜歡把好東西往錦姐兒容姐兒兩姐妹面前搬的人,徐其錦見識過的名花多了去了。
這株十八學士在她眼裡就是很普通的品種,現在已經過了花期。枝葉修剪成仙人指路的模樣,反而有些過猶不及了。
這話是不能跟邱二小姐說的。
徐其錦笑着點頭:“我不大會看這個,大姐姐和三妹妹說好,那便是好的。”
邱媛媛得了意卻不忘奉承徐其錦,笑道:“妹妹這未免也太謙虛了,試問西京城,有誰不知道徐家二小姐才思敏捷萬事亨通啊。我這點本事。在妹妹面前,這是獻醜了。”
徐其錦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和邱媛媛在這裡姐姐妹妹的奉承來奉承去她是不樂意的。一來。徐其錦自恃幾分傲氣,是看不上邱二小姐的行事作風的;二來,霜憐郡主是她朋友,霜憐郡主對於自家哥哥這個準側妃討厭得很。徐其錦沒道理再來跟邱二小姐交好。
徐其錦這幅態度,邱媛媛也不生氣。依舊笑臉相迎。倒是徐其瑤和徐其筠被氣得夠嗆。
徐其筠性子不如徐其瑤“穩重”,扭頭對自己身後的徐其玉小聲道:“你看她那個狂樣!”
徐其玉笑了笑,沒反駁也沒應和,眼睛一直放在徐其容身上。整個徐家。除了徐四老爺和徐其錦,跟蘭芷院接觸最多的便是徐其玉了。徐其玉不是傻子,到如今這個份上也覺察出一些不對勁來了。在風波樓不見人、去江州一路無言、現在又嗓子不舒服。徐其玉心裡的猜測就只差一個證實的契機了。
徐其玉眼珠子轉了轉,見徐其筠要上前去繼續巴結邱二小姐。忙用手帕掩着嘴,對徐其筠道:“三姐姐說誰狂呢?”
徐其筠撇了撇嘴:“誰狂我說誰!”眼珠子卻是往徐其錦身上示意。
徐其玉小聲道:“不說話就是狂?我都好幾年沒聽五妹妹開過口了呢!”說完就擡腳跟了上去,神色自然,彷彿自己那話只是隨口一提。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徐其玉這麼一提,徐其筠心裡咯噔一跳。
擡頭望去,徐其錦正拿了塊冰蠶絲的帕子往徐其容的額頭上靠,天氣越來越熱,那冰蠶絲天生一股清涼,往額頭上一敷,別提有多舒服了。只是冰蠶絲少見,就那麼一小方帕子,還是高伯機緣巧合花大價錢得來的。邱媛媛滿臉羨慕的誇徐其錦跟徐其容姐妹情深。
徐其瑤咬咬牙沒說話,四房有錢,她一直是清楚的。
徐其筠想想跟四叔越走越近的哥哥徐佑,眼前這一幕變得無比刺眼起來。她四哥會過繼到四叔膝下,四房的財產應該是她哥哥的纔是。
又想起這些年好像確實沒有聽容姐兒開過口,心裡的惡意便涌了出來,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甜美,湊上前去,笑眯眯道:“可不是姐妹情深,仔細算來,這三年來,五妹妹也就跟二姐姐說過話,對我們這些堂姐堂妹可是避之不及的。”
徐其筠想着,她都這麼說了,邱二小姐肯定會順着話問一句的。到時候徐其容說不出聲來,就不是她這個做堂姐的不顧姐妹情份,只把事情都推到不知情上面去就好了。
徐其玉一臉的無辜,還有些詫異,對徐其筠這話表示了十足的不明所以。
徐其瑤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鄙夷,自己這個堂妹果然衝動,然後略一思索,就有了幾分凝重。徐家姑娘裡面她是最受郭老太太寵愛的,一心結交家世比自己好的小娘子,又因爲站在郭老太太一方討厭平泰公主,因此跟徐其錦和徐其容姐妹的接觸比較少。現在仔細一想,就算是接觸再少,也不該幾年不曾聽過徐其容開口說話吧!
徐其錦臉上閃過一絲怒意,冷聲道:“三妹妹這是說的什麼話?知道的說三妹妹愛開玩笑,不知道的還以爲我們徐家姐妹反目呢!”
徐其錦這樣,徐其筠還是有些懼意的,可徐其錦神色越憤怒,徐其筠就越覺得自己抓住了把柄,當下也就硬着頭皮跟徐其錦頂嘴:“二姐姐何必這麼生氣,我就隨口說了句實話,徐家人誰不知道啊,怎麼就成了姐妹反目?”
“你……”徐其錦氣結,心思百轉,琢磨着要怎麼把這件事糊弄過去。
邱媛媛只看徐其錦和徐其筠的臉色,再一聯想徐其容這三年的交際,立馬就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若是換了別人,以邱二小姐的性子,也是要探查一下究竟的。可她現在有求于徐二徐五兩姐妹,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開口溫和中帶着些不容辯駁:“容妹妹上面沒有母親照顧,錦妹妹又是極好的姐姐,兩姐妹比旁人更親近也是應該的。容妹妹性子文靜,日後定比我們這些聒噪的有前途。”
徐其瑤沒說話,徐其筠張了張嘴,立馬反應過來,自己現在要是開口了,豈不是那最聒噪的了,只好把到嘴邊的不甘又咽了回去。徐其玉低了低頭,掩去神色間那份失望。
徐其錦徐其容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裡對徐其筠的暗恨也多了幾分。
接下來邱二小姐就算是刻意護着徐其容了,不管徐其筠怎麼挑釁,邱二小姐都可以四兩撥千斤的把話題引導到自己想說的方面去。徐其錦和徐其容雖然不樂意邱二小姐猜到真相,可對於邱二小姐的“聰明”,還是有幾分讚揚的。
難怪霜憐郡主會不喜歡邱媛媛。
霜憐郡主喜歡的人分爲兩種。一種是特別聰明的,聰明到不刻意顯露自己的聰明,隨時隨刻懂得藏拙。在霜憐郡主眼中,徐其錦便是這種人的代表。還有一種便是老實人,人有點笨拙憨厚,對誰都是實心眼的。在霜憐郡主眼中,徐其容則是這種人的代表。
邱媛媛聰明,但是時時刻刻喜歡錶現自己的小聰明,在霜憐郡主看來,這樣的人就有些可惡了。
因爲時刻注意着解圍,邱二小姐一直沒找着機會向徐其錦打聽裕王府的事情。等徐家小姐們告辭離去的時候,邱二小姐眉頭不自覺的皺着。
自從徐四老爺明確表示要過繼徐佑之後,平泰公主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等約好了跟華家人見面的時間,平泰公主情緒明顯有些暴躁了。
平泰公主淡定的前提就是事情還在她的掌控之內,這段日子,不在她掌控之內的事情有點多了。
徐其容也覺察到了平泰公主情緒的不對,心裡有些擔憂,她怕和易家退親的事情有麻煩。於是每天想方設法的湊到平泰公主身邊拐彎抹角的打探,弄得平泰公主心裡的暴躁更甚。
終於,平泰公主發了火,授意桂嬤嬤減了徐其容的下午茶和夜宵,三餐的葷菜也幾乎都撤光了。
吃不飽之後徐其容也沒有精力去纏着平泰公主了,蘭芷院裡種了兩棵葡萄樹,七月初熟的紫晶瑩,這時候還硬邦邦的青綠色呢,打理葡萄樹的婆子幾個轉眼沒看見,就被徐其容糟蹋了一大半去。
等打理葡萄樹的婆子終於下定決心找桂嬤嬤告狀的時候,桂嬤嬤正好陪着平泰公主出門了。
出門去見華家人。
出門之前,桂嬤嬤還有些猶豫:“不如還是老奴替殿下去吧?若是傳出什麼閒話來,二爺還好,大爺在朝爲官,只怕越發艱難了。”
平泰公主愣了一愣:“這華家當家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連華裕德那般的人都敗在了他手下,我倒是想讓你去,只怕把事情弄得更難辦。”
平泰公主這麼一說,桂嬤嬤再多的話都只能憋回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