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蕭揚怎麼也不會明白,海軍工程部隊的那些傢伙們是費了多大氣力才修復了整個長崎港的擠出設施的,無論是龐大的龍門吊還是卸裝碼頭全部恢復了它們原先的各自工作狀態,那些被炸的稀爛的建築廢墟被軍用推土機夷爲了平地,日軍的構築的混凝土防禦牆在高能炸藥的定向爆破中被一段段的摧毀。滿是彈坑的碼頭卸裝區被速凝混凝土和摺疊鋼板鋪整修復。
當龐大的兩棲攻擊艦緩緩駛近碼頭的萬噸遠洋貨輪停泊區的時候,蕭揚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很顯然在之前,海軍工程部隊付出了怎樣的艱辛,他們頂着浪濤、冒着防禦強行登陸設施並不完全良好、甚至一些重要設施被撤退前的日軍有組織的破壞了的碼頭,頂風冒雨的奮力搶修港區,與時間做競賽,不計代價的修復港口、排除日軍留下的爆炸物。水下排爆部隊更是在派出海港內殘留的水雷時付出了數名排爆隊員的生命。
當蕭揚登上混凝土澆築的棧橋的時候,看着不遠處那些正在小憩的海軍工程部隊的官兵們,蕭揚默然無聲的向着這些背後的沉默英雄們鄭重的行了一個軍禮。
巨大的龍門吊將成噸的物資吊裝上碼頭,一輛輛坦克、裝甲車喘着粗氣從登陸艦從蹣跚而出。無數的官兵背槍負荷的從船艙中而出,身穿亮銀反光背心的引導員們揮舞着手中的熒光棒,打着手勢指揮着一輛輛戰車從艦艙中爬出。
“他奶奶的,老子我終於來了。”蕭揚惡狠狠的說到“之前到沖繩島那是收復國土,狗日的,到了九州島纔算是登上了小鬼子的本土。”
“去,通知聯勤部門,給海軍工程部隊送些帳篷。”司徒濤對揹着通訊電臺的通訊員說到“另外炊事班上來後讓他們就地展開,就不要尾隨營部了,給這些真正的英雄們熬些熱薑茶。”
蕭揚點點頭,揮手示意通訊員照辦。
“讓全營加快卸載速度,必須在天亮前完成裝卸並補充好油料和彈藥。”蕭揚拉了拉野戰風衣的帽罩,滂沱的大雨將他的頭髮淋得溼漉漉的,一縷一縷的耷在腦袋上,雨水順着髮梢留下來,蕭揚不得不總是伸手抹去滿臉的雨水。
“你這傢伙拎着個頭盔到處晃盪幹嘛,這裡可是日軍的炮擊區內,保不準什麼時候會飛來一兩發炮彈。”司徒濤看着蕭揚拎着個頭盔,衝着遠處的部隊不住的吆三喝四的,對蕭揚說到。
“行了行了,別管我這裡了。”蕭揚一邊扣上頭盔,一邊對司徒濤說“你去支援連一趟,讓他們的補給車儘快到位,這些坦克連一上來就可以進行補給。”
遠處的炮聲隆隆而響,綿密的槍聲響起一片,天空中不時的滾雷樣傳來陣陣爆炸聲。那是海灘的方向。看來日本人的反撲也是一波接着一波,一心想要將防禦灘頭陣地的登陸部隊趕下海去。偶爾的灰沉沉的天幕中,有一兩架戰機尖嘯着劃過。
爲了能夠給予登陸部隊最大的支援,同時也爲了避免日軍的炮兵對港口展開炮擊、威脅到正在展開卸載作業的陸軍重裝部隊和海軍的大型登陸戰艦,空軍以及海軍航空兵不顧惡劣的氣象條件,頂風冒雨,強行起飛,對日軍的炮兵陣地進行轟炸。
那些具有全天候作戰能力的戰鬥機、攻擊機飛行員們往往反覆出擊、連續執行多次高密度的飛行任務,執行完轟炸任務的戰機降落後,忙碌着的地勤人員立即撲上去,給飛機加註燃料,掛載武器,爲精疲力竭的飛行員們端來熱氣騰騰的薑茶、熱湯。短暫休息過後的飛行員會立即再次駕着戰機再次起飛,撲向那些需要支援的地區。雖然這樣很容易發生飛行事故,但飛行員們都知道,地面部隊更加需要來自空中的火力支援,而海港內那些陸軍重裝部隊、那些成堆成噸的物資,要是捱上一發炮彈,還有海港內停泊着的那些一艘艘龐大的兩棲登陸戰艦可都是中國海軍數十年來的夢想實現,這些艋柯鉅艦,要是出了意外,那損失可大了。
面對中國軍隊頑強的抵抗,日軍第16師團也瘋狂的投入一波又一波的反撲,在猛烈的炮火壓制下,成排、成連的日軍發起如浪的衝擊,各級指揮官帶頭衝鋒,一些頑固的死硬分子揮舞着祖傳軍刀拼命向前壓,一股股涌動的迷彩暗潮就似同驚濤樣的一浪接着一浪的涌來。成羣的戰車展開連續的攻擊鋒線,不顧中國軍隊的拼命反擊,連續突進。後續的戰車撞開被擊毀的戰車殘骸,碾壓過遍地的屍首,甚至是還未斷氣的垂死者,捲動着淋漓的鮮血碎肉和黑紅色的血泥,揚起陣陣柴油尾煙,惡狠狠的發起新一輪的衝擊。
這已經不再是一場什麼新世紀的戰爭了,而是足以讓西方軍界目瞪口呆的血肉磨坊,兩個強硬的東方民族之間的意志較量。對戰雙方的炮火密集對射,炮彈不斷的劃過雨幕,冰雹樣的落下,來自海面上、空中、陸地上的炮彈、炸彈讓整個時津町到長崎市一線被炸的如同火海一般。日軍的炮彈將中國軍隊的防線炸成一片燃燒的海洋,而中國炮兵的炮彈又成片成片將衝鋒的日軍吞沒在鋼鐵彈幕之中。
海灘上的第11陸戰營的第5炮兵連和第14陸戰營的第20炮兵連的十六門105毫米榴彈炮連續的打了3.5個基數的炮彈,炮管都被打的通紅。渾身汗水淋淋、熱氣騰騰的彈藥手甚至赤**上身將一枚枚炮彈推入火藥味還未散去的炮膛中。
雙方對射的炮彈交織而過,不斷的在暗夜中炸開一團團刺亮的火球。
彈幕延伸處,成堆成堆的日軍便踩着炸點的發起集團式的衝鋒,暴雨樣的子彈將灘頭的中國軍隊的防線打得如同開了鍋一般,而防禦者的輕重火力也如同割草樣的將成堆的日軍撂倒在血泊中。戰鬥異常的血腥殘酷。
依託着兵力的優勢,高呼着“萬歲”的日軍曾一度攻入灘頭防禦的外圍,但陸戰隊很快的展開反擊,一輪密集的炮火急射後,便是劈頭蓋臉的機槍火力壓制,手雷如同冰雹樣的砸出,各種輕重火力驟風樣的橫掃突破口,放低了炮管的高射火炮將如雨樣的高射炮彈渲泄而出,彈幕所過之處,一片血雨腥風,支離破碎、殘缺不全的屍首倒斃的滿地都是。同樣殺紅了眼的陸戰隊員們甚至用反坦克火箭彈對着從突破口處涌入的日軍人羣一陣暴射。炸開團團血霧。漫天飛濺着那一抹抹猩紅。
‘第1兩棲裝甲師-第1團的63式兩棲坦克碾過遍地猩紅的血泥,如同洪潮樣的捲過。號稱‘天下第1團’的第1兩棲裝甲師第1團從來都是支敢於刺刀見紅的部隊,面對日軍的瘋狂反撲,第1團再抖其前身第358旅714團的雄風,其第6連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硬骨頭6連’再次一展錚錚英雄本色,全連官兵在戰車的掩護下,沿着炮火開闢的道路,率先發起反擊,士氣如虹、殺聲震天,挺着刺刀的官兵們硬是靠着慘烈的白刃戰將日軍頂出了防禦圈,堵住了這個缺口。
無功而返、氣急敗壞的日軍將劈頭蓋臉的大口徑炮彈狠狠的砸了下來,第16師團以6連接防的這處陣地爲目標,再次發起攻擊。第1團的各種口徑的火炮紛紛的開始對黑壓壓的衝鋒而來的日軍展開炮擊。從海上而來到的炮彈,一波接着一波的從‘硬骨頭6連’的陣地上空劃過,在日軍的進攻鋒線中炸開。
滿地的泥濘間全是一窪一窪的血污,支離破碎的人體組織、斷肢殘臂被雨水泡的發白,不斷的有炮彈砸下,將這些屍首再次的炸的粉碎。滂沱大雨之間滿是漫天的血雨。猩紅的**被爆炸的氣浪高高的掀起,飛濺的到處都是。
反覆衝擊着中國軍隊防線的日軍死傷慘重,灘頭上到處都是日軍遺留的屍首,而那些被炮彈撕扯的粉碎的碎屍更是隨處可見。但已然殺紅了眼的日本人似乎並不在乎了這一切,他們也知道,防禦陣地的中國軍隊同樣損失慘重,現在天氣正在逐漸轉好,雨也沒有原先大了,要是不能趁着此時將中國人圍殲、或是趕下海去,一旦天氣好轉,站住腳跟的中國軍隊重新發起攻勢,那麼接下來的戰況對於日軍來說將是糟糕透頂的。
的確在灘頭防禦陣地的中國軍隊也同樣損失慘重,海軍陸戰第3旅除了支援營沒有上岸外,其他四個營都已經登陸,第11、14陸戰營與第1兩棲裝甲師第1團共同防禦灘頭登陸場,第12、13陸戰營分別分散在數個登陸點,作爲外圍支撐點,與登陸場防禦圈互爲犄角,相互掩護。由於天氣的惡劣變糟,日軍趁機發起大規模的反撲,被迫由攻勢轉爲防禦的陸戰隊以及第1兩棲裝甲師第1團不得不在沒有增援、沒有補給、火力支持有限的情況下,拼命抵擋着日軍的反撲。
四個陸戰營經過數輪苦戰已經縮編成不到一個營的兵力,可以說整個第3陸戰旅已然的喪失了戰鬥力,除了第15支援營建制完整外,其他各營都損失慘重,有的營甚至縮編到不足一個連的兵力。
急紅了眼的海軍陸戰隊第3旅旅長-劉正浩大校甚至不顧海況惡劣、冒着船翻人亡的危險,親臨前沿灘頭,頂着槍林彈雨、抵近一線指揮。旅部警衛連以及勤雜部隊全部投入到作戰一線。炊事員、作戰參謀、通訊兵、甚至是旅部醫護連的醫生、女兵們都拿起武器,補充到前沿。而原先作爲機動力量的第1兩棲裝甲師第1團也被拉到一線,作爲最後的預備隊投入到慘烈的防禦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