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足足愣了有一分多鐘,誰能想到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耗子,居然一口氣挖了十年,還不是一座墓,而且數百座古墓羣,難怪他脫不開身,就是讓葉九卿來,估計以四方當鋪的能力,也吞不下這麼大的餅
我之前還說這裡像超市,如今看這個想法一點都不爲過,到了這裡跟上超市沒什麼區別,自個挑自個選,完事後到地面上找賈巖結賬。
“你厲害。”我翹起大拇指忍不住笑出聲。“人家出貨都是藏着掖着,你這兒估計是批發,量大從優應該還有折扣吧。”
“顧掌櫃說笑了,這不是七爺親自來,平日裡除了我自己手下的人,誰能到這裡來,我現在這頭都大了,連我自己也不清楚,這六十多座墓裡到底有多少貨,隔三差五纔敢出一件,我尋思等我把這下面的東西賣完,估計我也該入土了。”賈巖哭笑不得搖頭,看向應悔元。“應叔,您慢慢看,千萬別跟我提錢,您要是看上什麼,那您是在幫我。”
應悔元都不由自主苦笑一聲,旁邊的田婉清還有葉知秋和薛心柔,雖然神情是震驚,但臉色凝重的挺嚇人。
“虢國古墓全都集中在北區,東區早就探查過,並沒有發現有古墓遺蹟,你是怎麼找到這些古墓的?”田婉清痛心疾首問。
“師孃擡舉,我這點三腳貓功夫,當着七爺和應叔還有顧掌櫃的面,怎麼班門弄斧,是七爺提攜”
“話可不能亂說,這事和我有什麼關係,你本事是你爹教的,能不能吃這碗飯,全看眼力勁和手上的本事,我可是斷了指頭的人,這個屎盆子你可別往我頭上扣。”朱七抽了一口煙漫不經心說。
“七爺教訓的是。”賈巖連忙低頭賠笑。
“七叔,這事難不成和您老有關?”田婉清走到朱七身邊問。
“沒有,七爺在十年前,給了我一張地圖,在上面畫了一個圈,用指頭在圈裡點了三下,什麼話也沒有說,我自個琢磨七爺是在提點我,於是帶着人到了地圖上標示的地方,就是現在的新虢村,沒想到竟然挖出了第一座古墓,後來”賈巖指着四周聲音很無奈。“後來我才知道自己攤上大事了。”
“七叔,敢情您早就知道東區也有古墓羣啊!”田婉清大吃一驚。
朱七取下嘴角的煙桿,看了賈巖一眼,雖然面無表情但眼神很柔和,嘆息一聲告訴我們,賈巖的父親和應悔元都是他的徒弟,應悔元娶了田婉清後接手應家家業,留在朱七身邊的便是賈巖。
賈巖尊師重道爲人忠厚,私下和應悔元也情同兄弟,應悔元收山的時候,曾經找賈巖聊過,希望賈巖能幫他的忙,一同打理應家的生意,應悔元探墓完全是興趣,入了正行總比終日在刀口舔血要安穩。
可朱七在圈裡是名人,應悔元本想把朱七一同接到家裡,可朱七怕自己的身份牽連到應家,硬是不肯答應,賈達擔心跟隨應悔元去了之後沒人照顧朱七,便拒絕了應悔元的好意邀請獨留在朱七身邊。
誰知道賈達身弱病入膏肓,英年早逝後留下獨子賈巖,這件事對朱七打擊挺大,他認爲這是報應,自己倒黴不但絕後還害了自己徒弟,便謀生退意。
後來探查虢國古墓時,竟然發現古墓羣的規模超乎他想象,最密集的在北區,但是往東有山嶺相隔,朱七翻閱山嶺在東區竟然又發現墓葬羣。
而就在這個時候,朱七遇到賈巖,那個時候他還是小打小鬧,帶着賈達留下的班子在到處探墓。
“你和賈達都是我徒弟,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把北區讓你給了婉清,這東區我就給了這小子,我這樣做挺公佈,無可厚非吧。”朱七吐了一口煙霧輕描淡寫說。“何況對於你們兩邊,我都沒有明說,婉清是自己挖掘出北區的墓葬羣,而我就給了這小子一張地圖,剩下的事可是他自個折騰出來的。”
“七叔,這可是具有極高歷史價值的文”
“婉清,北區的墓有兩百多座,考古隊這不已經挖了三十多年都沒挖完,這好事哪兒能讓一家獨佔啊。”應悔元笑着打斷田婉清。
“井水不犯河水,各挖各的,悔元可是拿着兩百多座古墓當聘禮才把你娶進門,我也算對得起他父親,可賈達也是我徒弟,我一直有愧於他,賈達走到時候最不放心的就是他這個獨子,我總得爲他做點什麼。”朱七取下嘴角的煙桿淡淡一笑。“我估摸這小子就挖一兩座墓就夠他吃喝不愁一輩子,誰知道他竟然挖出了六十多座,這事還真鬧大了,我都不知道當初到底有沒有做對。”
“新虢村下面就是虢國古墓羣,爲什麼這麼久其他村民沒有發現呢?”宮爵冷靜的問。
“這些古墓和北區的應該是同時期虢國公墓羣,想必是因爲北區墓地沒有空餘的地,所以後來下葬都選在東區,這邊靠近黃河,爲了防止陵墓下面滲地下水,因此在修建的時候挖掘深度一般都在十多米,這樣的深度即便是經驗再豐富的同行也很難發現,若不是有七爺提點,我差點都放棄。”
“前前後後你倒賣了多少文”葉知秋心痛不已,話一出口就被宮爵從後面推了一把,估計是反應過來。“脫手了多少貨。”
“這個真記不得,這些貨水頭都不錯,想出貨不難,可是樹大招風,我若是一口氣出太多,市面上出現那麼多同一時期和國家的文物,勢必會牽連到我身上,下面還有一幫人跟着吃飯,我都是隔一段時間出一個。”
“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爲”
田婉清剛一開口就被應悔元拉到身後:“她的意思是說,你這樣做風險太大,我倒是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什麼辦法?”田婉清執拗的掰開應悔元手,一本正經問。
“應叔,您有什麼指教?”
“你爹和我有同袍之誼,他走的時候我也難過了很久,想起來一直沒有爲他做過什麼,要不你這裡的貨,我全給你買了,多少錢咱按照市面上的價格來算。”應悔元笑着說。
“應叔,您想要什麼隨便拿,我怎麼能要您的錢。”
“人情歸人情,生意歸生意,親兄弟都得明算賬,你叫我一聲叔,我豈能佔你便宜,這裡的貨你一個人還真脫不了手,而且除了我相信也沒有人敢接你的貨。”
“你打算倒賣這裡的東西?!”田婉清大吃一驚。
“別急啊,我不是說了兩全其美嘛,知道你心疼這裡的古物,咱買回去這也不能讓錢打了水漂,我給你修建一座更大的博物館,把這裡的貨全都陳列出來展覽,咱就是收門票錢那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啊。”應悔元和顏悅色對田婉清說。“這樣一來,賈巖也不用犯愁,你也不用擔心這些古器有什麼閃失,最後我還能把錢賺回來,皆大歡喜的好事。”
田婉清聽完立刻笑顏逐開:“嗯,就按照你說的辦。”
“賈巖,你看我說的這個辦法可成?”應悔元問。
“應叔,這,這”賈巖欲言又止,不由自主看向朱七。
“你都叫他師伯了,有什麼話直截了當說,藏着掖着幹嘛。”朱七說。
“應叔,這裡有六十多座古墓,我挖到現在是因爲脫不開身了,這要是讓您接手的話,我是解脫了,可您我是擔心把您牽連進來。”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敢接手就知道輕重,不就六十座墓的貨,你就是再來六十座我也應付的了。”
“這事四方當鋪也能幫上忙,東西從當鋪過一遍,保證乾乾淨淨。”我說。
“爸,畢竟六十座古墓裡的貨,這要一下拿出來是有點張揚,而且估計一個博物館應該是放不下,既然要做還不如做的更大點。”田雞撓撓頭說。
“你有什麼主意?”
“與其修博物館,還不如直接把新虢村的地給買了,就在古墓原址上,按照虢國的原貌修建一座古城,您在放出話大肆收購虢國文物,反正咱手裡有垂棘之壁,到時候這些貨擺放出來也不唐突。”田雞一本正經對應悔元說。“而且,一座古城賺的錢可比一座博物館要多啊。”
應悔元笑出聲,拍拍田雞肩膀對田婉清說:“看見沒,這小子還真是塊做生意的料,好,就照你的意思來,回頭我就讓姜無用張羅這事。”
賈巖一聽長鬆一口氣,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應悔元。
“嗯,第一件事我算是辦妥了。”朱七在腳底敲滅菸頭喃喃自語。
“七叔,原來您帶我們來這裡,就是爲了這件事啊。”田婉清恍然大悟。
“我思前想後,除了家大業大的應家,還真沒有誰能拉賈巖一把,悔元說的沒錯,這可是皆大歡喜的好事。”朱七看向賈巖不慌不忙說。“事情成了之後,你也別在土裡刨食了,跟着你應叔吧,我也算對你爹有了交代。”
“聽七爺的吩咐。”賈巖點頭。
“今天來找你,還有另一件事,我讓你留意的事可有眉目?”朱七神情嚴謹問。
“您老是說虢國貴族墓的下落,您要是沒來,我還說打算派人給您老帶信,還真讓我找到點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