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暴風雨的夜晚,狂風作亂,夏天到來了。
他送我的奔馳車,還停在車庫裡,我想起阿春說的,車庫裡的下水管道破了,涌進了很多水。我打着雨傘,在車庫裡查看,那輛車嶄新,他送我車的時候,只是隨意地說:“車庫太空了,我給你買輛車放進去。”
我蹲在車庫裡,望着暴雨的天空,回憶我們的過去。
那晚,卓堯的電話打了進來,我靜靜望着手機在黑暗中閃着光,我抗拒卻又期盼,那光亮,令我熟悉的溫暖。在電話打進第三遍的時候,我接通了電話,心怦怦跳。
“有事嗎,我睡了。”我小聲說,裝出睡意,疲憊,滿不在乎。
“曼君,我想見你,哪怕片刻。”他這樣的一句話,就輕易打動了我。
不能,我要堅定。
“我不想見你,哪怕片刻,我也不想見你。”我冷漠地說。
他說:“你還記得你說過你這一生都會相信我的嗎,爲什麼你不肯相信我。”
“你還記得你說過你這一生都會愛我的嗎,在情場你比我老道,你應該知道承諾不過是遊戲的對白。”我說。
“我就這麼不可原諒,不值得你信任。葉潔白精神成了這樣,其中的原由只有她自己清楚,我不想說出有損她清譽的話,所以我對外界纔沒否認這個孩子是我的,但曼君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任何非分的接觸,她懷孕的事和我沒有關係。”卓堯解釋說。
“解釋等於掩飾,現在她這樣了,任你怎麼說都行啊。”我說。
“這就是我給你的解釋,你要是不相信我,我無話可說了。”他悵然地說。
這句話令我心絞痛,像有無數的針在扎我的心頭肉般。
“那我掛了。”我說完,遲疑了一秒之後,按了掛斷鍵。
那場暴風雨之後,空地上的那片百合花叢一夜之間,七零八落,全部都怏了,再好的花匠,也是無能爲力了,一切都是天意。
我無心備考,眼看九月份的司法考試就要到來,可實在無法靜心,從車庫取了車,想去超市給黎回買些吃的,鬼使神差,車開着開着開到了去年我和卓堯遇見賣雛菊的婆婆那個路口處,還有吃串串香的攤販大叔。
想買些雛菊,並沒有看見賣花的婆婆。
是不是暴雨天氣,打傷了她的雛菊花兒。
下車問擺攤的大叔:“麻煩問一下您,在這裡用提桶賣雛菊的婆婆去了哪?”
“你說張老奶奶啊,早就死了啊,半年前就死了,這半年,還真有不少人來這裡問我,她種的雛菊最好看。”大叔憨厚直爽地說。
一點也沒有委婉,直截了當的一句早就死了啊,我難過極了,世事難料,有些人,一轉身,就是一輩子。
坐在車裡,突然不知道自己坐着車要開往何處,於是就用雙手矇住臉,伏下頭掉了眼淚。還記得賣花婆婆的臉,在風中被吹開了裂,那麼親切慈善的老人。
開着車在幾條街上繞,路
過一家三層樓的影樓,赫然看見櫥窗上的巨幅照片,是我和卓堯,黎回手拉着手站在合歡樹下,一定是卓堯讓影樓的人掛上去的,我坐在車裡,盯着那幅照片,捂着眼睛哭,眼淚從我的指縫裡鑽了出來,溼噠噠的,到處都是。
有人路過影樓,仰頭駐足觀望着這張照片。
我再也觸及不到的幸福。
我沒想到,程肅清會親自來我這裡,他詢問我考試準備的怎麼樣,遇到難處沒有,我向他請教,留他中午在這裡吃飯,他直接告訴我,是卓堯讓他來看看我,鼓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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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堯他是個對感情執着專一的男人,並不是花花公子,你們之間存在着誤會。他很關心你,託我來看望你,他不想影響你參加考試,你也要考慮一下,當然,眼前是考試爲主,考試通過之後,你就來正清律師事務所上班,我收你爲徒,這不是看卓堯的情分,而是你真的優秀。”程肅清說。
“程律師,謝謝你的關照,我一定會好好努力考試,我和卓堯是不可能複合了。”我微笑着說,心如止水般平靜。
黎回在客廳裡彈鋼琴,能簡單談一些短曲。
程肅清走了之後,我更多的投入到備考的狀態,英語口語水平也很大提高,林慕琛從國外給我打過一次電話,我用流利的英語和他交談,他說對我這個鐵塔女人刮目相看。
卓堯的新樓盤開業當天,售樓一空,躋身成爲最成功的新晉房地產商,他的成功,我早就預測到。看着媒體記者採訪他,他滿臉春風,並不頹廢,對着鏡頭,優雅談吐說着未來公司的大展宏圖。
他過得很好,過得很成功。
章儂打電話問我,再三確認是不是真的要放棄和卓堯的感情了,我說了三遍真的。
“那好,我要開始追求佟少,他現在的風光比三年前還要風光十倍,你放棄,是你傻。”章儂說。
我坐在椅子上,盯着咖啡壺,發呆,孤獨,擺放自己種的那幾盆小綠植,茉莉蘭花仙人掌和一盆淺草,澆水,加土,坐在窗臺前,捧着書,一個人開着窗戶抽菸。
“夏天呀,是你們正長身體的時候。”我對着花兒說。
煙是多多上次留下來的,我只抽完她留下來的這幾根菸,就不會再抽了。
黎回很乖,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每晚都纏着要找爸爸說故事才睡覺,他長大了,他會摸着我的臉說:“媽媽,寶寶不想爸爸,寶寶也不聽故事了,媽媽一聽到爸爸就會哭,寶寶不要媽媽哭,黎回最乖了……”
這般窩心的話,我抱着黎回,滿心安慰,還在,還有這麼好的一個兒子。
阿春和保安小齊分手了,因爲小齊催促她離開我這裡,和他回家結婚,阿春是覺得我正處在難關,又要考試,她不願舍我而去,但我發現季東總是會開車來接她出去,我琢磨着,這阿春是不是真和季東談戀愛了啊。
阿春會把從季東那裡打聽到有關卓堯的消息告訴我,我能想象到,她一定也會把我和黎回的消息告訴季東。有幾次
,經過我允許,阿春帶着黎回和季東一起出去玩,回來時,阿春帶了很多給黎回買的新衣服和玩具,我知道,是卓堯帶黎回去買的。我和他分手了,但我不阻攔他見黎回。
九月,司法考試,因爲準備的充分,加上之前就做過律師,還算順利,取得了律師證,在正清律師事務所成爲一名實習律師,並拜程肅清爲師。重新做回律師,這是我夢寐以求的事。
每天畫着淡妝,拎着包,職業裝撘高跟鞋,精神奕奕去上班,跟着師傅學到了很多學校和課本上都學不到的知識,師傅將一份刑事案交給我代理,對方辯護律師咄咄逼人,幸好我抽絲剝繭,找出對方的硬傷,這才險勝了官司。
三個月之後,我成爲正清律師事務所的金牌律師,經受的都是最難打的官司,遇到瓶頸難以攻破,我就會請教師傅,我把一心都投入到工作上,不去想他。
他的事業蒸蒸日上,公司規模不斷擴大,在程介澤的策劃下,中標了兩塊地皮,準備開發新樓盤,他又開始投入建造商場和五星酒店,他已經不需要任何人的資金力量就可以獨立啓動大的計劃。
和多多出來喝茶,她和袁正銘鬧彆扭,宋柏仍在等她,這就是她的感情棋局。
“曼君,你看佟少如今的風光和輝煌,你後悔了吧,他一直都單身,也沒有任何緋聞,只是堅持照顧葉潔白,配合葉潔白主治醫生制定的康復計劃,那只是一種責任,與愛無關。我和袁正銘都看得出來,他還在等你,上次一起去澳門賭場玩,他說他只輸過一次,他輸了你,贏了再多牌面,也沒有什麼贏的喜悅。”多多說着,從包裡拿出一個DV機,說:“佟少讓我交給你的。”
回到家,打開DV機,我看到了我生日那晚,他單膝跪在地上向我表白,他真摯的樣子,我怎麼會懷疑他呢,這樣的卓堯,他會做出背叛我的事嗎?
他錄了一段視頻,他坐在沙發上,雙手手肘撐在膝蓋上,十指交扣在胸前,英俊逼人。
他對着鏡頭說:“曼君,好久沒見了,你好嗎?聽程伯父說,我們的曼君很優秀,連續成功打贏了幾個漂亮的官司,現在是正清律師事務所金牌律師。恭喜你,你終於做回了你自己,成爲一名出色的女律師,我真爲你開心。”
他說着,停頓了下,揉了揉眼睛,我看到他眼裡滿是紅血絲,他一定很累,他笑着說:“我也挺好的,公司現在穩定發展,我同時開啓了三個大的項目,你放心,我不會得意忘形,我總想,要是你在我身邊,哪怕是陪我說說話,也能緩解一下我的壓力。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了,連我自己也不明白這當中是哪個環節錯成這麼不可原諒。我沒有欺騙小漫畫,也沒有做過背叛小漫畫的事,小漫畫裝滿了我的心,容不下別的人。我還是會照顧葉潔白,來彌補我的過失,你的善良也讓我清楚我只有這麼做,才能減輕你的自責。相信等葉潔白清醒過來,恢復正常,她會說出真相,她懷孕的事,還有事發當晚的事,案子一天沒破,我都無法心安理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