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大秘密在小範圍的人羣中說了出來,也在無形中把這幾個人的關係拉近了。
田長青隱約知道朱家有個盤子的事,但今天聽到圍繞這個盤子還有如此驚心動魄的詳情,居然不知說啥了,一直看着虎子,等他說話。
在這些人中只有閆隊長不是葫蘆屯的人,朱永和顯然是非常信任他。
白海棠說:“虎子,大姨做事也欠考慮。委屈你了。”
閆隊長說:“原來是這樣,虎子,你小子真棒,我要有閨女也嫁給你。”
虎子臉紅了,直說沒啥沒啥。田長青看閆隊長都誇他了,心裡高興。
紅玉眼睛有些紅,委屈地看着虎子,捨不得就這麼斷了關係。田山虎時而蔑視的小眼神,有時微微擡起腦袋的神態,她都賊愛看。無意中,虎子擡頭與她對視,二人都趕緊將目光轉移。
老孫頭說:“我看呀,不着急說虎子和紅玉的事。你先養傷,不管是縣上、警察局,還是葫蘆屯,眼下咱們還能做主。也沒那麼可怕。”
劉金增:“我家在哈爾濱有分店,我表弟在那邊好幾年了,他喜歡收藏古董啥的,用不用我跟他說說,想個辦法?”
白海棠說:“那可太好了。只要是中國人多少錢我們都賣了。”
虎子說:“要不,買個假的留着。回頭我把尺寸、顏色啥的寫下來,再畫個圖。”
老孫頭:“那叫贗品。“
劉金增:“我看不用畫了,虎子去一趟哈爾濱就得了,反正家裡的生意也需要有人去一趟。”
虎子猶豫了:“哈爾濱,我沒去過,別露怯。”
紅玉:“田山虎,我跟你去,給你當保鏢。”
虎子笑笑沒說話。
劉金增笑笑說:“這事情回頭再說,閆隊長,我帶你去伙房先吃點東西吧。”
閆隊長說:“嗯呢。是餓了,老朱,吃完我就走了。你好好養傷,需要我做啥說一聲。”
朱永和:“謝了,兄弟。劉大哥,我這就走了,真是麻煩你們了,等我修養幾天,咱們再聚。”劉金增和閆隊長出了屋。
屋裡,幾人一時無語,事情說開了反而都沒話了。
硃紅玉開口說:“爹,下地。車在後門。”
劉家大院後院小門口,老孫頭杵着柺杖,雪白的山羊鬍子在好似在閃光,他的精神非常好。
田慶雲、田長青攙扶朱永和上了大車。劉金增也趕來送他們回家。
白海棠趕車。
硃紅玉也坐上車說:”田山虎,斑點馬還是你的,大白黑斑點,它比我好看,給你我放心,精心侍候啊。明一早我給你送家去。”
這一句話把所有人驚着了,太貴重了價值至少幾萬啊。
田慶雲說:“虎子,人家紅玉多大方,你也說句話。”
虎子鎮定的說:“不用送了,那就是我的,放哪都一樣!”
所有人都愣住了,啥意思呀?
老孫頭明白了哈哈大笑,然後說:“自己願意,日子才能過好。啥上門女婿還不就是那麼一說,一個屯子住着,晌午飯在你家吃,晚飯在他家吃,多好。虎子,有好吃的可別忘了叫我這個糟老頭子啊。”
紅玉跳下車,眼淚在眼圈裡轉,走到田長青跟前說:“田叔,您答應纔算數。”
看田長青不說話,田慶雲着急了說:“紅玉,明天到家,晌午飯讓你嬸給你烙大餅,雞蛋醬炒辣椒。”
田長青只好說:“你會做酸菜餃子嗎?虎子最愛吃。”
虎子鼻子酸了,不由自主的摟住田長青,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在慶豐飯莊吃餃子時許下的願望。
還沒等紅玉說話,白海棠插嘴說:“我家紅玉就是做酸菜先餃子最拿手。過幾天,都到我家來,讓紅玉露一手。”
朱永和一家走了。
虎子對劉金增說:“東家,有兩個事我擅自做主了,得跟您彙報,一個是我答應孫營長,五天後我去一趟軍營給他們看看馬,免費的,名義上我是謝謝他,實際上我想摸底,看以後咱馬場能不能和他們搭上做生意。還有一個,我答應,軍營這月的採購補在咱們貨棧,這一單是半價。”
劉金增拍拍虎子:“好買賣啊。正好你給他們看馬,那你就親自辦這個事。我跟貨棧連掌櫃打個招呼就行。”
老孫頭說:“孫營長可是大客戶,他們採購後勤補給一直被“豐原貨棧”把着,這回半價把他拉過來,虎子,立功了。”
劉金增看田慶雲兄弟倆還站在旁邊,便說:“虎子,和你爹回家吧,在家多住幾天。”
田慶雲、田長青和虎子告辭,三人一起回家了。
說起來,虎子建議朱永和到軍隊取子彈確實是英明瞭。就在虎子和孫營長他們救朱永和的時候,王掌櫃去了唐元醫院治療刀傷。
他強烈要求住院,就想等着朱永和來。王掌櫃判斷朱永和捱了一槍,被救上來後肯定來醫院取子彈,可誰知連個朱永和的人影也沒見。
直到第二天的中午吃完飯,王掌櫃只好讓來看他的梅子,辦理了出院手續。
王掌櫃和梅子分析,此人在開追悼會時站在吳俊生舊部位置,一定是從部隊下來落戶在哪個屯子了,還是個小“領導”。再想“取當”那天,二浪二人在東門劫持他,還來了軍人相助,這就更說得通了。
梅子說:“您和他一見面直接就動手,結果他中槍,您捱了一刀,這擺明了是敵對關係,再想跟他談談買賣,不容易嘍。”
王掌櫃:“這種價值連城的東西,古今中外就沒有一件是好好買賣的。也好,我們都受傷,消停一陣子。“
王掌櫃的胸口很疼,喘大氣,梅子攙扶着他再路邊休息。
王掌櫃:”只有找到這個人,知道他的家庭情況,脾氣秉性,身份背景,纔有對付的辦法。”
梅子:“您好好休息,明天,我就和二浪出發,繼續找,這回多了一條線索,他參加了張作霖的追悼會。”
王掌櫃:“今晚,先把那個死人扔河裡,屍體一直在“小別院”,心裡不踏實。”
梅子:“嗨。”
劉家大院建造在半山坡一塊平地上,三進三出的佈局很講究,月光照在大院的屋檐、房樑、地上。
老孫頭走上院角的小角樓,劉金增拉住他說:“風大,別上了,着涼。”
老孫頭沒說啥,繼續上,劉金增只好跟着。
東北大戶人家都有自己的護院小隊,有武器,劉家以前也有六個人的護院隊,但前年,縣上成立保安團,葫蘆屯聯合附近幾個屯子成立了保安隊,朱永和自薦任隊長,劉家出錢贊助了一些武器,就把自己的護院隊解散了,當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相信朱永和的能力。
角樓雖然並不高,但站角樓上,視野立刻不一樣了,遠處羣山朦朧,一個個院落像剪紙一樣刻在黑幕上,老孫頭滿意的看着天地之間的美好,儘管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短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