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成仁~

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貪生怕死,背信棄義的小人,皺了皺眉頭道:“玉璽呢?”

周得志身邊跪着的那名御林軍慌忙將玉璽雙手奉上。

我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確信這玉璽並非贗品,方纔交給車昊收好。

車昊道:“他們幾個怎麼辦?”

我審視了他們一眼道:“這幾名士兵戴罪立功,且幫我找到傳國玉璽,各賞紋銀千兩,讓他們回鄉去吧!”那幾名士兵慌忙跪拜謝恩。

我的目光落在周得志身上:“這種反覆無常的小人,留在世上只會危害他人,將他拉出去砍了!”

那周得志嚇的癱軟在地,我再也不向他看上一眼,拂袖向內堂走去。

陳子蘇緊跟我的身後,來到僻靜之處,低聲道:“公子打算如何處置歆德皇?”

我雙目之中閃過一絲濃厚的殺機。

陳子蘇低聲勸慰道:“公子爲何不暫時留住他的性命?若是現在將他殺死,諸位皇子難保不會趁機發難。”

我點了點頭道:“陳先生所言甚是,我並非急於登上帝位,留他多活幾日,對我只有益處。”其實我心中還有一個打算,歆德皇當初如此害我的父母,若是就這麼讓他死了,豈不是便宜了他,我要讓他生不如死,讓他知道何謂痛苦二字。

我嘆了口氣道:“此刻我的心境煩亂得很。陳先生幫我先起草一份詔書!”

陳子蘇恭敬道:“什麼詔書?”

我想了想道:“歆德皇的位置暫時不動,讓他將實際的權利全都放還給我,我先登上太子監國的位置。”

陳子蘇道:“子蘇這就去辦!”

走入內室,歆德皇雙目呆滯的坐在那裡,他的精神已經完全垮掉,從我的神態上。他應該已經猜測到事情的發展情況。

我緩步走到他的對面。俯視地道:“左逐流已經敗走,皇城的局勢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歆德皇聲音嘶啞道:“他本就是胤基的走狗,這件事又有什麼奇怪!”

我微笑道:“事到如今,你是不是已經做好了準備了呢?”

歆德皇默然望了我一眼:“你想殺我嗎?”

我目光猛然變得陰冷無比,壓低聲音道:“你以爲殺掉你,能平復我內心的仇恨嗎?”

歆德皇的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隨之又鎮靜了下來,他苦笑道:“你果然夠狠,比你的死鬼父親,要歹毒的多!”

我端起茶壺爲他倒上一杯茶水,伸手遞到他的面前。

歆德皇握住茶杯的手不斷顫抖:“你要殺我?”

我哈哈大笑道:“此刻我若想殺你,無異於溺死一隻螻蟻。還會在茶水中下毒這麼麻煩嗎?”

歆德皇用力抿了抿乾涸的嘴脣,他終於閉上眼睛,將那盞茶一飲而盡。

我笑得越發開懷。

歆德皇在我的笑聲中,顯得越發恐懼:“你……”他忽然捂住自己的咽喉。

我冷笑道:“你還不算太蠢。可是也算不上聰明,我雖然不想殺你,可是也不會這麼容易放過你,任由你到處胡說。”

我將手中的茶壺擲到地上,瓷片四散飛射,其中一片割裂了歆德皇額角的肌膚,鮮血沿着他花白的眉毛緩緩滴落。

我嘆了口氣道:“奇怪你的血竟然是紅色的!”

歆德皇目眥欲裂,恨不能衝上來將我殺死。

我冷笑道:“茶水裡面我發了啞藥,以防你到處胡亂說話,你既然對外人說已經中風,就要安安穩穩的躺在牀上,想吃什麼,用什麼,我都會滿足你,不過可惜你恐怕不能到處走了!”

歆德皇猛然抓住地上的瓷片向我衝了上來,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硬生生將他的手臂反擰了過去,歆德皇負痛,將瓷片丟在了地上。

我嘆了口氣道:“你莫要忘了,長生不老的丹藥就要煉成,到時候我一定親自餵你服下去。”

歆德皇張大了嘴巴,苦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哈哈大笑,拉卡房門大聲道:“車昊!”

車昊聞聲走了進來。

我冷冷道:“暫時讓他住在這裡,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接近他!”

走出殿外,焦信走了過來:“太子殿下!諸位大臣已經在廣德殿恭候!”

我點了點頭道:“讓他們多等一會兒!”

焦信低聲道:“我讓手下仔仔細細的探察過,袁天池的屍體並不在勤政殿中!”

我皺了皺眉頭,壓低聲音道:“其他地方呢?”

焦信道:“我問過負責收斂袁天池屍體的小太監,他們明明將屍首藏在勤政殿東角的圓甕之中,準備天黑將他埋葬,可是屍首此刻卻不翼而飛了。”

我心中又驚又喜,喜的是袁天池終究還是逃脫了歆德皇的毒手,驚的是袁天池定然知道了我的身世,這世上多一人知道我的身世,這秘密就多了一分暴露的可能。

焦信道:“要不要讓人尋找他的下落?”

我搖了搖頭:“算了,袁天池乃是世外高人,就算找到他,他也未必會情願爲我所用。”

焦信點了點頭道:“皇宮內的局勢已經初步穩定了,我讓一千御林軍負責保護後宮,歆德皇的事情並未傳到他們那裡。”他向我走近了一些,壓低聲音道:“我們在景陽宮找到了勤王,宮內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可他竟然喝醉了!”

我的脣角露出一絲冷酷的笑意:“帶我去見他!”

勤王仍然沒有完全清醒,乜着一雙醉眼迷迷糊糊的看着我。

我微笑道:“五皇兄安好!”

勤王打了一個酒嗝,一股濃烈的酒氣薰得我險些閉過氣去,我向後撤了撤。方纔道:“皇兄可知罪嗎?”

勤王似乎沒能聽清我的話。我使了一個眼色,焦信拿起早已準備好的一桶冷水,兜頭澆了下去。

勤王猛然打了一個冷顫,隨即連續打了幾個噴嚏,滿身的酒意頓去。睜大雙眼道:“胤空?”他的語氣充滿了驚奇,顯然沒有想到我是如何來到他身邊的。

我笑着點了點頭:“五皇兄的記性真好,還沒有忘記我。”

勤王冷笑道:“你是當今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未來帝王,我焉敢將你忘記?”

我將剛纔的話又重複問道:“五皇兄可知罪嗎?”

勤王面色一變,怒吼道:“你說什麼?我有何罪?”

我嘆了口氣道:“事到如今,皇兄仍然執迷不悔。只怕這樣下去,即便是父皇也無法幫你!”

勤王越聽越是害怕,顫聲道:“你究竟說些什麼?”

我厲聲道:“你勾結左逐流,意圖謀害父皇。篡奪大康江山,證據確鑿,難道你還要狡辯嗎?”

勤王總算明白了過來,他駭然道:“父皇呢?父皇呢?我要見父皇,我要證明我的清白!”

我冷笑着站起身來。

勤王在我身後怒吼到:“龍胤空!你這個逆賊,是不是你謀害了父皇?現在又要害我?”

我向焦信道:“將他押到廣德殿,我要在衆臣的面前說出他的罪狀!”

焦信大聲道:“屬下遵命!”

勤王罵道:“龍胤空!你自己做過的事情爲何要賴在我的頭上?你這個混帳!你這個……”

焦信怒吼道:“給我掌嘴,直到他說不出話來爲止!”

兩名武士衝了上去,一人擰住勤王的手臂,另外一人狠狠地抽打勤王的嘴巴,勤王素來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哪裡吃過這樣的苦頭,轉眼之間便被打得面頰高高腫起,嘴上血糊糊一片,雖然仍在罵個不停,怎奈言語含糊,出口便變成一陣嗚鳴之聲。

我在一個時辰之後方纔來到廣德殿,王公貴族,各部大臣,全都耐心的恭候在大殿之中,沒有一人敢退場,也沒有一人敢流露出任何不耐煩的神情。

我並未按照一國之君的御道走入大殿,而是從正殿的大門走入,衆臣將頭顱低垂下去,沒有人敢直視我的目光。

我讓侍衛搬來一把椅子放在龍椅之旁,這是一種示威,也是一種聲明,我並沒有立刻接替歆德皇位置的意思。

我環視衆臣,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油然而生,往日親近的面孔顯得頓時拉遠了許多,歆德皇的那句話突然響徹在我的耳邊:“寡人……寡人……”

得到的同時也意味着失去。

我不知道我以後會不會變,也不知道我失去的將是什麼?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我的發言,我沉默許久,方纔道:“父皇的病情越發嚴重了!”

衆臣之中發出一陣唏噓之聲。

我冷冷向下望了一眼,那聲音頓時沉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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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了口氣道:“今日發生了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我的皇兄之中竟然有人意圖謀逆!”我犀利的目光掃向衆皇子所處的位置,他們紛紛垂下頭去,生恐我的目光落在他們的身上。

賀王龍天賜適時出列,憤然道:“太子殿下,究竟是哪個逆賊如此大膽,竟然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

我緩緩道:“他便是勤王龍胤禮!”我的話剛剛出口,衆皇子之中已經有數人變了臉色,他們幾個曾經是勤王的擁戴者,現在勤王謀逆事發,當然人人自危。

我大喝道:“將他給我押進來!”

四名武士將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龍胤禮押了進來,龍胤禮嘴上仍然嗚鳴不止,可是沒人能夠聽清他說些什麼,其實即便是能夠聽清,又有什麼用處,眼前的形式下,誰還敢爲他出頭?

焦信將龍胤禮的認罪書呈上道:“啓稟太子殿下,勤王龍胤禮已經對謀逆之事供認不諱!”

殿前小太監將認罪書呈到我面前,我粗粗瀏覽了一遍,這認罪書並非是龍胤禮所寫,不過落款處的手印的確是他本人的。

我嘆了口氣,痛心疾首的敲了敲龍案:“皇兄!父皇待你恩重如山,我們兄弟對你情比金堅,可是你竟然做出這等事來,你如何面對父皇,你如何面對我們這些兄弟,你如何對得起我龍氏的列祖列宗?”

龍胤禮苦於無法分辨,喉頭髮出噝噝聲響,如果他此刻是自由之身,他定然要生啖我的血肉。

賀王龍天賜怒道:“這等不忠不孝的逆賊留他在世上又有何用?”

人羣中響起不少附和之聲。

我正要下令之時,從大臣的左列走出一個人來,卻是大康太傅黃端防(打不出原字),此人乃是多位皇子的授業恩師,龍胤禮也是他的學生,我雖然沒有跟他學習過,可是對他耿直敢言的性情早有所聞,看到他出來,心中已經猜到他的目的,暗忖道:“若是黃端防當場對我發難,我只好對不起他了。”

黃端防大聲道:“太子殿下,老臣認爲,謀逆之事非同小可,這件事最好還是謹慎對待,殿下僅僅憑藉一份認罪書便認定勤王有罪,恐怕有失公允,難以服衆。”

我淡然笑道:“黃大人以爲如何纔算公平呢?”

黃端防道:“老臣認爲,這件事需要交由專人審理,將人證物證全部蒐集齊備,勤王畢竟是皇子的身份,太子也應該給他一個申辯的機會。”

賀王龍天賜冷笑道:“黃大人在說笑嗎?勤王已經認罪,證據確鑿,何須再審?”

黃端防道:“賀王既然說勤王已經認罪,那麼你便當着衆人的面再問他一次,他究竟有沒有謀逆?”

勤王雖然不能說話,可是耳朵還聽到,黃端防的話他清清楚楚的聽入耳中,他嗚鳴着拼命搖頭,自然是表示自己沒有做過謀逆之事。

賀王冷笑道:“笑話,他此刻自然不會承認!”

衆臣之中不乏想看我笑話的人在內,黃端防的出頭讓很多人暗暗欣喜,勤王之事若是不能儘快解決,對我威懾衆人控制朝綱相當不利。

我平靜道:“兩位大人說得都有道理,既然如此,我們便將勤王一案押後再審,先剝去他的王位,將他打入天牢之中。”

黃端防居然再次開口道:“太子殿下,勤王就算被剝去王位,仍舊是皇子身份,將他打入天牢似乎於禮不合,這件事是不是奏明陛下之後再做定奪?”

我心中一陣憤怒,這黃端防果然不識時務,這滿朝文武哪個不明白我已經掌握了大康的政權,一個個爭先恐後的與勤王撇開關係,偏偏他要出頭跟我作對,難道非要激怒我他方肯罷休?

我正要開口之時,殿外忽然有人通報道:“啓稟太子殿下,反賊左逐流已經被翼王拿住,此刻已經押至殿外!”

衆臣都是大驚,我高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儘快的平復,高聲道:“讓他進來!”

翼王大步走入廣德殿中,兩名武士押着左逐流跟隨在他的身後。

左逐流的表情從容而鎮靜,一如往常,他仍然是萬人之上的相國。

翼王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能夠親手擒獲這個平生最大的對頭,是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心願,今日終於得償所願。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望在他的身上,可左逐流的眼睛卻只注視着我一人,我們彼此都懂得對方的心意。

我緩緩地點了點頭道:“左相國來了!”

左逐流的脣角露出一絲微笑:“成則王侯敗則寇,左某現在是戴罪之身,殿下何須如此稱呼!”

沒有人知道我和左逐流之間的秘密,他應該有逃離的機會,可是仍然返回認罪,宮變之事必須有人來承擔。

我心情沉重,低聲嘆了口氣道:“父皇待你不薄,左相國爲何要謀逆呢?”

左逐流淡然笑道:“天下間又有何人不想登上高高在上的皇位?太子的心中難道沒有這樣想過?”

“大膽!”翼王怒喝道。

我使了一個眼色制止翼王繼續說下去。

左逐流道:“左某宮變之前已經想過會有今日的下場,心中無恨無憾!”

我低聲道:“好一句無恨無憾!宮變之事究竟是你和誰共同策劃?”

左逐流嘆了一口氣道:“這件事是我和勤王共同策劃。與他人無關,還望太子不要牽累他人……”

此言一出,滿朝文武頓時發出一陣嘆息。那黃端防黯然垂下頭去,有了左逐流這個強有力的認證,勤王龍胤禮已經很難再洗脫罪責。

我轉向衆臣道:“五皇兄連同左逐流意圖謀朝篡位,罪證缺鑿,不容置疑,衆位大人以爲應當如何處置?”

賀王龍天賜再度出列道:“太子殿下。龍胤禮身爲皇子,卻不知孝敬陛下,左逐流身爲大康衆撐卻不知忠心爲國,兩人所犯謀逆之罪,絕不可輕饒,否則非但平息不了衆臣的憤怒,也無法對大康的千萬百姓做出交待!”

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按照我大康律例,凡謀逆者當判凌遲處死!”

他的話剛剛說完,龍胤力已經癱軟在地上。

左逐流不屑笑道:“賀王對大康的律例果然記得清楚,左某有一事不明,藉着今日的機會剛好詢問於你,若是有人和朝廷重臣的妻子通姦,按照大康的律例當判何罪?”他這分明是針對賀王當年和吏部大臣王沱的妻子偷情那件事所問,按照大康的律例賀王應當被判處宮刑。而歆德皇只是將他貶到了西部小城榆林。

賀王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前被左逐流揭發出這件事,他實在尷尬到了極點。

我心中暗歎,看來對賀王終究無法委以重任,只能讓他在朝內充當一個喉舌罷了,他過去的那些劣跡很難被別人淡忘。

賀王怒道:“左逐流,今日追究的是你謀逆之罪,你不要岔開話題!”

左逐流淡然笑道:“既然是死罪,怎樣執行又有什麼分別?”他轉向翼王:“翼王!比起某些非奸即盜的小人,我更願意聽聽你的意見!”

我心中暗叫不妙,翼王和左逐流爭鬥了數十年,他又豈會提出對左逐流有益的建議?

翼王深深凝視了一眼左逐流,低聲道:“太子殿下,臣以爲左逐流雖然犯了謀逆之罪,可是卻不可施以凌遲之刑!”

他的回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翼王請講出你的理由!”

翼王道:“現在陛下重病纏身,已經無力處理朝政,一切都要依靠太子來做,這滿朝文武,又有哪一人不是內心忐忑,這大康的百姓又有哪一個不是惶恐不安,左逐流和五皇字所犯之左,按理當處以凌遲之刑,可是按照大康律例還有一條,就是要誅其九族!”

翼王道:“若是一切都按照陳規辦理,恐怕在場的每一位皇子都逃脫不了殺身之禍!”

衆皇子一個個嚇得面色慘白。

我點了點頭,翼王這句話說得沒錯,如果誅九族的話,豈不是連我也要算在其中。

翼王道:“朝中發生如此大事,要想讓羣臣心服,讓百姓心安,當施以德政,還有一件事臣必須稟明,這左逐流乃是自己主動前來認罪,並非是我抓到的!”

左逐流的脣角露出一絲會心地微笑,他平靜道:“大康的官員之中,我最欣賞的就是你翼王,最想和你成爲朋友,可卻偏偏成爲了你的對頭!”

他的話讓我忽然想到我了高光遠和許武臣,拋開處世態度的不同,他們竟然如此的類似。

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臉上,他們都在期待着我的最後決斷。

我看了看左逐流,深深嘆了一口氣,在場的所有人中,也只有左逐流明白我嘆氣的真正含義。於情我並不想殺左逐流,可是不殺他整個宮變之事如何交待?正如左逐流所說,他並非忠義之人,難保日後不會生出異心,如果日後反悔,我的身世將成爲他攻擊我最有效的武器,我絕不能讓那種事情發生。

左逐流的回頭,讓我感到萬分慶幸,他對得起我的父親,最終選擇了回來。如果他趁着這個時機隱身於世外,左逐流將成爲我永遠的一塊心病,想到深悉自己秘密的一個人仍然活在這個世上,我會寢食難安。

我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左逐流謀反之事,證據確鑿,毋庸置疑,其罪絕不容恕,念其主動認罪,賜他不流血死。”我對左逐流可謂是格外施恩,不流血死乃是給他白綾七尺,讓他自盡。對一個犯有謀逆重罪的大臣來說,已經是仁慈到了極點。

左逐流發出一聲哈哈大笑,轉身向殿外走去。

勤王仍舊癱倒在地上,我看到他的膿包模樣,冷冷道:“五皇兄,你身爲皇子,竟然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就算我們是兄弟,我也無法饒你!來人,將他推出午門處以腰斬之刑!”

衆位皇子大驚失色。

我對左逐流的仁慈和對勤王的殘酷形成鮮明的對比,對於兩人的處置我反覆考慮過。左逐流對我有恩是其一,我對他的寬容可以讓羣臣惶恐的內心稍稍安定下來。

可親王龍胤禮卻不同,我的諸位皇兄和皇侄雖然表面承認我是太子,可仍然有不少人對皇位有窺覷之心,我殺龍胤禮。就是要以儆效尤,讓他們知道我對手足絕不會留情,讓他們收起謀逆之心。

我處理完左逐流和勤王的事情,整個廣德殿內鴉雀無聲,我剛柔並濟的手段,讓每一個人都開始重新估量我這位太子的分量。

我的雙目四處掃視了一遍,冷冷道:“父皇病重,他已經委託我暫時主持國事,衆位大人有什麼事情,儘管向我啓奏!”我本來還打算等陳子蘇擬好詔書之後,再宣佈監國之事,現在左逐流已經主動認罪伏誅,我心中再無顧忌,加上剛纔黃端防敢公然在朝堂之上爲勤王辯護,已經將我激怒,我索性將這件事親口說出,看看究竟還有沒有人敢膽反對!

我等了半晌,確信無人再敢上前進言,內心之中不禁一陣得意,冷笑道:“列位皇叔皇兄皇侄留步,其餘人等先行退朝!”

衆臣悄聲無息的退了下去,轉眼之間廣德殿中只剩下了我們龍氏一族的成員。

因爲剛纔我對龍胤禮的殘酷處決,讓每一個皇室成員都倍感恐懼,一個個低頭看着地面,沒有人敢主動說話。

我嘆了口氣,從高高在上的位置緩步走了下來,第一個我走向了賀王龍天賜,他的身邊還有我的其他三位皇叔。

龍天賜恭敬道:“太子殿下!”

我搖了搖頭微笑道:“皇叔!你何須如此客氣,在朝堂之上,你我地位有別,可是在私下裡,你是我的叔父,叫我胤空便是!”我只是故意做戲,這裡仍然是廣德殿,龍天賜自然要尊稱我太子殿下,現在我已經成爲大康的真正領導者,就算給他一個天的的膽子,他也不敢直接喊我的名字。

龍天賜道:“尊卑有別,太子殿下如今是監國身份,在我等的心目中,已然等同於大康的帝王,我們應當恭守君臣之禮。”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他的這句話說到了我的心坎之中,藉着他的嘴巴向衆爲皇室成員挑明這件事,正是我的目的之一。

我做出一副無奈之極的表情,目光逐一的從他們的臉上掃過:“既然我們都是一家人,我便說上兩句真心話,我龍胤空根本不想做什麼太子,更不想做什麼監國,大康的局勢你們都應該知道,這幾十年來,經濟持續下滑,百姓對朝廷的信任不斷下降,大康昔日雄霸列國的氣勢,早已一去多年……”

我凝視十六皇兄龍胤東道:“或許你們之中有人認爲,太子之位意味着無上的權力和地位,可是你們有沒有想過,處在這個位置上,所需要揹負的責任和義務?這……是一副千鈞重擔啊!”

我又嘆了口氣道:“你們不要以爲我說出的是虛僞之辭。我今日對你們說出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是發自肺腑,如果你們認爲自己能夠領導大康走向富強,能夠領導百姓安居樂業,能夠勝任太子這個位置,我龍胤空這就主動退位讓賢!”我的目光始終都盯住我十六皇兄龍胤東,他素來膽小,這一會兒早就被我看得心驚肉跳,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再也撐不下去了,撲通一聲,跪倒在我的面前,魂不附體道:“太子殿下……我龍胤東若是有半點異心,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呵呵笑了起來,雙手攙起龍胤東道:“十六皇兄,我知道你的心腸是衆兄弟中最軟的一個,當初幾位皇兄打我的時候,只有你沒有出手。看到我脣破血流的樣子,你竟然嚇哭了……”

我這句話還沒有說完,我的皇兄之中又跪下了兩個。

我笑道:“你們這是做什麼?讓皇叔皇侄們看到,肯定要笑話我們了。”

那兩名皇兄泣聲道:“太子殿下……我們罪該萬死,當初……”

我笑得越發開懷:“所以說,我並不想當這個太子,現在連談一件兒時的趣事的自由都沒有了。究竟是我變了,還是你們變了呢?”

沒有人回答我的問題,或者是不敢,或者是不能。看來前者的餓可能性更大一些。

我示意他們站起身來,囑咐道:“這兩日康都之內仍然很不平靜,我既然身處這個位置,就要負起這個責任,你們都是我身邊至親的人,你們的安危時刻都牽掛在我的心中,沒有我的傳召,這兩日你們最好還是呆在各自的府邸內,至於分封外地的皇兄,我會讓人儘快通知他們前來探望父皇的病情,到時候,我們這一家又能重新聚在一起了。”

等到衆人散去已經是深夜,我來到勤政殿,這是我特地要求他們爲我所準備的房間,因爲這裡收藏着我父親的骨灰。

來到勤政殿卻看到翼王在那裡等我,我微微一怔,按照我的想法他此刻應該已經回府了。

翼王起身想要向我行禮,我慌忙制止了他道:“這裡並無外人在場,岳父大人無需如此客氣。”

翼王這才重新坐回椅子,他表情凝重道:“太子殿下,我此次前來是有幾件事和你商量。”

我笑道:“岳父請講!”心中暗自猜度,翼王要說的事情八成和靜德妃母子有關。

果然不出我所料,翼王道:“靜德妃身染重病,看來不久於人世……”

我笑道:“岳父放心,我會找最好的御醫爲她治病。”

翼王又道:“她膝下現在只有胤滔這個兒子,希望太子不要跟他計較這次的事情。”

我敏銳的覺察到他這句話背後隱藏的意思:“岳父大人,是不是龍胤滔已經回來了?”

翼王抿了抿嘴脣,終於點了點頭道:“不錯,陛下招他返回康都,他的確已經回來了。”

我皺了皺眉頭,我現在需要處理的事情實在太多,並沒有考慮龍胤滔的事情,歆德皇招他返回康都的本意,是想將他立爲太子,取代我的地位,單從這一點上講,我就應該殺死龍胤滔。

翼王看重親情,不過他既然提出此事,我便不能將事情做絕,再者說,龍胤滔是安蓉的同胞哥哥,我若是殺了他,安蓉勢必會對我產生仇恨之心,在眼前的形式下,安蓉對我還有相當重要的用處,就算不給翼王這個面子,我也要考慮的安蓉的感受。

想到這裡我緩緩點了點頭道:“岳父大人,既然你已經開口,龍胤滔的事情我便不再追究。不過,我要讓他回到楚磯,今生不可踏出楚磯半步,這件事便由你監管。”

翼王能夠保住龍胤滔的性命已經是萬幸之事,他欣喜道:“太子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他生出任何異心,這件事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待。”

我嘆了口氣道:“岳父大人,怎麼突然感覺到我們翁婿之間變得生份了許多?我還是懷念以往我們在一起飲酒下棋的情形。”

翼王道:“今時不同往日,你已經是大康真正的王者,所差的只是一個名分而已,我們之間君臣之禮是必須要恭守的。”

我笑道:“楚兒若是見到我們這樣,定然要罵我!”

提起楚兒,翼王的雙目之中露出慈愛之色:“說起來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女兒了,她應該快要臨盆了。”

想起楚兒清理絕倫的面孔,我內心中不禁一熱,恨不能拋開眼前的政治紛爭,馬上回到綠海草原去。和我的諸位嬌妻美妾一起共享溫柔。

我輕聲道:“等到康都的形式穩定下來,我便讓人卻將她們接過來。”

翼王道:“過兩日,我親自過去接她!”

我笑着點了點頭,楚兒的話題讓我們之間的距離又拉近了許多。

我低聲道:“左逐流的事情怎麼樣了?”處決左逐流的事情我交給了翼王負責,是以我纔會有此問。

翼王道:“行刑定在今晚午時,到時候我會親自送他上路。”

我表情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翼王道:“你是不是不捨得殺他?”

我由衷道:“左逐流的確是一個難得的人才,只可惜他卻選擇做了我的敵人。”

翼王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他低聲道:“我感覺左逐流這次好像突然轉變了念頭,那日在佔盡優勢的情況下撤去龍驤軍,而後又主動認罪,這和他昔日的作爲並不相符。”他看了看我道:“太子殿下究竟跟他談了些什麼?”

我低聲道:“我只是問他,大康的皇子之中,誰比我更有資格繼承大統!”

翼王嘆了口氣道:“說來奇怪,我和他爭來鬥去這麼多年,真正到了他要死的時候,心中還有些失落。”

我輕輕拍了拍翼王的手臂,壓低聲音道:“左逐流死後,你用別人的屍首將他的屍首換出來,我不想他死後還受到其他的侮辱。”

翼王重重點了點頭。翼王離去以後,我讓人將陳子蘇喊來,看看他爲我擬訂的詔書。這種事情對陳子蘇來說只是小事一件,我滿意的合上詔書道:“好!明日我變將這詔書公示天下!”

陳子蘇笑道:“太子殿下今日的心情是不是很好呢?”

我搖了搖頭道:“不瞞陳先生,沒有掌握皇權之時,我日夜都在想着這件事,真正將權利掌握在手中,卻沒有預想的那樣高興,反而感到有種說不出的沉重。”

陳子蘇笑道:“這句話足以證明太子會成爲一個好皇帝,首先想到的便是責任,而不是像其他的帝王那樣想的是坐擁粉黛三千,縱情山水聲色之中。”

我苦笑道:“看來這副擔子我是卸不下來了。對了陳先生,我還有一件事和你商量。”

陳子蘇微笑道:“巧得很,子蘇也有一件事和公子商量,還是公子先說吧。”

我微笑道:“我想讓你擔任大康相國之位,不知陳先生意下如何?”

陳子蘇笑道:“子蘇想要說的也是這件事。”

我略感驚奇道:“原來陳先生早已猜到,既然如此想必你不會拒絕我了?”

陳子蘇搖了搖頭道:“子蘇要說的是,我不適合這個位置,還希望公子另選賢能。”

我心中一怔,陳子蘇不願做相國是我沒有想到的事情,我低聲道:“陳先生的才幹有目共睹,莫說是大康的相國,即便八國統一之後,你也有資格做天下的相國。”

陳子蘇笑道:“子蘇爲人放蕩不羈,若是成爲相國,定然會成爲其他官員的笑柄,再者說,子蘇不喜被官職約束,成爲相國之後,定然會失去諸多的自由,而且我現在的身份,可以稱呼你爲公子,面對你的時候,不必拘泥於君臣的諸多禮節,我的腦筋越少受到束縛,便越是靈活,公子究竟想要一個時不時能夠耍些小聰明的陳子蘇,還是要一個恭守君臣之禮的陳相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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