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興啓怔了怔,隨即大聲笑道:“太子殿下真會開玩笑。”
我冷笑道:“大哥看我像開玩笑嗎?”
燕興啓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這……”
我哈哈大笑起來,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的確是在跟你開玩笑,大康與大秦乃是盟友,我怎會生出這樣的念頭?”
燕興啓笑得有些勉強。
馬車已經來到楓林閣前,緩緩停了下來,我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燕興啓在我身後道:“我剛纔託太子殿下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
我並未轉身,身軀停頓了一下:“我會向太后稟明這件事。”
“有勞太子殿下多多費心……”
從我走下馬車的那一刻起,殺燕興啓這個念頭已經完全佔據了我的腦海,晶後若是真的死去,我再想除掉他恐怕難上加難。
燕興啓顯然對一切後果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他敢於求見晶後,必然自恃有了和晶後叫板的能力,他所倚仗的便是燕氏宗族的勢力,這股力量不但想捲土重來,還想將晶後一柄吞噬。
冷孤萱已經在楓林閣等待多時,她的到來在我的意料之中。
冷孤萱坐在涼亭之中,靜靜品着香茗,目光專注的望着周圍的鮮花,我很少見到她這樣安逸的神態,第一次留意到失去戾氣的冷孤萱,原來也是一個絕世美女,難怪當初花逐月會不惜一切的捨棄秋月寒,而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冷孤萱輕聲道:“現在的大秦很少能夠看到這秀麗的景色。”
我心中暗道:“這都是晶後特地照顧的結果。”當然這種話我不會對冷孤萱說。
冷孤萱道:“幽幽想必把事情都已經告訴你了?”
我點了點頭道:“藏寶圖假的!”
冷孤萱冷冷盯住我道:“龍胤空,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拿一張假圖來糊弄我!”
我呵呵笑道:“冷教主手中的兩幅藏寶圖,爲何單單認定我給你的那一幅是假的?難道是因爲田循死了,死無對證。便將一切的錯誤都賴到我的頭上?”
冷孤萱重重哼了一聲。
我笑眯眯在她的身邊坐下,將燕興啓給我的那幅藏寶圖推到她的面前:“冷教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看看這副圖你便什麼都明白了。”
冷孤萱滿臉迷惑的展開那幅藏寶圖,當她看清圖上的字跡時,不禁脫口驚聲道:“這……”
我微笑道:“這副圖跟你從田循處得來的地圖是不是很像?”
冷孤萱重重點了點頭,秀眉顰起道:“的確很像,可是又有着很多的不同。”她怒視我道:“原來這張圖一直都在你的手中,你騙得我好慘!”
“冷教主爲何總要將帳算到我的頭上?實不相瞞,這副地圖是燕興啓交給我的。”
冷孤萱顯然吃了一驚:“燕興啓?”
我點了點頭道:“田循手中的藏寶圖根本就是假的。真正的藏寶圖始終都在燕興啓的手中。”
冷孤萱怒極一掌拍在石桌之上,堅硬的大理石桌面上現出一個清晰的手印,細密的裂紋以手印爲中心迅速向周邊輻射而去:“燕興啓這個奸賊!”
我心中暗歎,這冷孤萱修爲到了如此境界,怎麼還會這樣衝動?她越是衝動,對我來說反倒是一件好事。
我故意挑唆道:“燕興啓想用這張藏寶圖換取我對他的支持,讓我幫助他登上秦國的皇位。”
冷孤萱陰冷的雙眸中充滿了殺機:“那要看他有沒有運氣活到明天。”轉身向門外走去。
我望着冷孤萱遠去的背影,心中卻沒有任何輕鬆的感覺。燕興啓之所以敢將這張藏寶圖給我,想必心中早就做好了準備。冷孤萱的事情他一定會計算在內,難道他已經有了對付冷孤萱的辦法?
一直在遠處的唐昧和阿東兩人走了過來,唐昧低聲道:“她想做什麼?”
我嘆了口氣道:“她最想做的就是找到繆氏寶藏,現在一定是招燕興啓要地圖去了。”
阿東道:“燕興啓豈會甘心情願的將地圖給她?”
我想了想方道:“燕興啓這個人很不簡單,他給我這副藏寶圖恐怕是另有目的……唐昧,你給我準備車馬,我要馬上入宮面見母后。”
晶後在慧喬的精心調理下,氣色比前兩日好了許多,我來到鳳陽宮的時候,她正在批閱卷宗。因爲眼睛看不到,現在是許公公在一旁朗讀,她逐一做出批示。
許公公伸手指了指那成堆的卷宗,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是想讓我勸勸晶後,不必太過操勞。
慧喬向我嫣然一笑,收拾好藥箱,在許公公的陪同下出門迴避,給我和晶後一個單獨詳談的空間。
我在晶後對面坐下。
晶後道:“胤空,聽說今日皇上宴請了你?”
我嘆了口氣道:“母后,你身體欠安,爲何還要如此操勞?朝廷的事務能夠放手,便放手給他人去做,何必事必躬親。”
晶後伸出柔荑,我慌忙伸出手去,將她柔軟的纖手握在手中。
晶後道:“皇上沒有什麼主見,那幫大臣們說什麼他就聽什麼?大秦現在又是非常之時,我就是想放也放不開啊!”
我溫柔的將她的嬌軀攬入懷中,晶後疲倦的閉上她的美目,輕聲道:“或許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總要爲大秦的百姓做些事情,爲你做些事情。”
想起晶後已經時日無多,我內心中一陣難言的酸楚,緊緊擁抱住她。
只有在我的面前,晶後才放下了她高貴與矜持。低聲道:“吻我……”
我吻住她微涼的櫻脣,大手深入她的長裙內,輕柔的撫摸着她牛乳般細膩的肌膚,晶後在我的撫弄下,體溫逐漸的開始上升,她的肢體完全舒展開來,長裙從她的身上緩緩滑落,我親吻着她身體的每一部分,在濃濃愛意之中,我們的身軀融爲一體……
我細心的梳理着晶後的長髮,靜靜品味着她的髮香。
晶後輕聲道:“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讓你給我梳頭。”
我從身後擁住她的嬌軀:“有,一定會有!”淚水已經將我的眼睛溼潤。
晶後向後仰了仰,俏臉和我更加緊密的貼在了一起:“只可惜我現在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也看不到你爲我梳理的髮髻。”
我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想讓晶後感覺到我此刻的悲傷。
晶後似乎已經覺察到了什麼,主動將話題叉開:“聽說你已經有了幾個子女?”
我笑道:“楚兒剛剛爲我生了一個兒子,我給他起名叫龍祈天!”
“龍祈天!”晶後柔聲重複道:“我也在企求上天,希望能夠賜給大秦一場甘霖。”
我安慰她道:“上蒼不會如此殘酷。我相信不久以後,大秦的旱情就會緩解。”
晶後牽着我的手,讓我在她的身邊坐下:“胤空,你記不記得當初我讓你答應的事情?”
我自然記得,當初晶後曾經讓我答應,只要她活在這世上,我便不可以攻打秦國。
晶後道:“現在我收回那句話!”
我內心一震,失聲道:“母后!”
晶後淡然笑道:“你若想統一八國,必然要先統一長江以北,現在的大秦便是你最好的目標。”
我低聲道:“母后,現在我剛剛掌控大康皇權不久,而且燕國的局勢也是初步穩定,攻打秦國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斷。”
晶後道:“東胡屯兵北疆,戰爭一旦打響,秦國會向大康求援。”
我明白晶後的意思,到時候,我派出的大軍明爲幫助秦國抵禦東胡侵略,暗地裡可以趁機佔據秦國的疆土。
我並沒有表態,將話題轉到了燕興啓的身上:“母后,燕興啓想見你。”
晶後冷笑道:“見我?他恐怕是想當面向我攤牌吧?他以爲我不知道。最近他一直在跟燕氏皇族的那幫人聯繫,試圖捲土重來。”
我低聲道:“燕興啓這次好像準備的想當充分。”
晶後道:“他到處散播我病重的消息,許多大臣已經慌了陣腳。”
“母后難道任由他繼續作亂下去?”
晶後搖了搖頭道:“他既然想向我攤牌,看來已經獲得了皇族的支持,在羣臣之中也有不少的支持者。”
我自責道:“都怪我一時猶豫,留下這個禍患。”
晶後微笑道:“燕興啓本來就狡詐非常,況且那繆氏寶藏對一個想成就霸業的人,吸引力實在是難以抵擋。”
我又將冷孤萱的事情告訴晶後。
晶後皺了皺眉頭道:“燕興啓攻於心計,它給你的這副圖之前,肯定想到方方面面,他不會沒有考慮冷孤萱這個麻煩。”
我點了點頭道:“我也這麼想,燕興啓或許有足夠的把握可以對付冷孤萱。”
晶後道:“極有可能,他利用藏寶圖還可以考驗你一下,現在他一定知道,你想利用冷孤萱除去他。“
我苦笑道:“我終究還是中了這隻老狐狸的道兒。”
晶後道:“他知道你對他動了殺心,說不定會搶先對付你。”
我握緊雙拳道:“現在對付他恐怕要多費些精力。”
晶後道:“我手頭收集了他昔日貪贓枉法的證據,想治他的罪還不容易?”
我低聲道:“母后這次面對的敵人並非是燕興啓一個,而是整個燕氏家族!”
晶後幽然嘆了一口氣道:“所以我才一直在猶豫,對燕興啓下手等於點燃了引信,究竟會掀起怎樣的風波,我也沒有辦法能夠預計,現在的這種局勢下,我不得不爲整個大局着想。”
我抿了抿嘴脣,斬釘截鐵道:“燕興啓必須要死,他現在恐怕不僅僅擁有了皇族的支持,和東胡之間的關係也鄉黨曖昧。”
晶後道:“你去告訴燕興啓,我明日晚間在鳳陽宮見他!”
我在秦國不乏朋友,錢四海和西門伯棟便是其中的兩個,兩人的突然造訪帶給我一絲驚喜。
說起來他們兩個都曾經幫助過我,也接受過我的幫助,他們的生意重心已經轉移到了大康,而我已經成了他們在大康的倚仗和靠山。這樣的關係讓他們兩人變得更加值得信任。
秦國的這場乾旱還是帶給錢四海不少的損失,單單是繳給大秦國庫的稅銀便比過去多了三倍。
錢四海苦着臉道:“大秦若是繼續旱下去,恐怕我辛苦掙來的銀錢都要被朝廷給訛了過去。”
我笑道:“四海兄身爲大秦子民,國家危難之時理當爲國出力,再說你富可敵國,拿出這點銀子做做善事也算不得什麼?”
錢四海苦着臉道:“太子殿下,現在的大秦根本無法和大康相比,官僚腐敗,從上到下,一雙雙眼睛都在盯着鍋裡的肥肉,每人都想從中分一杯羹,生意變得越發艱難了,如果不是因爲鹽場,我早就離開了這裡去大康定居了。”
我笑道:“鹽場的生意還好吧?”
錢四海長嘆了一聲道:“我這次前來找太子殿下,就是爲了鹽場的事情,當初太后答應我將田氏鹽場交由我管理,可是現在卻改變了主意,讓我儘快將鹽場的事務了結,上交給國庫。”
我倒沒有聽說過這件事情,有些奇怪道:“母后怎會突然改變了主意?”
錢四海道:“還不是因爲那個田玉麟的緣故,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哄得太后要將鹽場還給他。”
我馬上明白,定然是田玉麟用燕興啓的罪證作爲交還,換回田氏鹽場。
“四海兄是不是讓我勸太后收回成命?”
錢四海搖了搖頭道:“太子不要誤會,我對鹽場已經沒有興趣了,再說東胡和秦國馬上又要開戰,若是秦國戰敗,要鹽場又有什麼用處?我只是想讓太子殿下在太后面前美言幾句,讓他多給我一個月的寬限,我好收拾一下鹽場,安頓那些工人。”
我點了點頭道:“這件事好辦,我一定幫四海兄做好!”錢四海看來對秦國的局勢相當悲觀,準備遷居大康,向這樣的巨賈到哪裡都會受到歡迎。
我轉向西門伯棟道:“西門老闆最近的生意怎麼樣?”
錢四海充滿羨慕道:“西門兄現在是財源滾滾,我需要在安定中掙錢,西門兄卻是時局越是動盪,掙錢越多。一旦東胡和大秦的戰事打響,西門兄的財富會如同滾雪球一樣增多。
西門伯棟苦笑道:“四海兄說笑了,現在中山和秦國的關係日趨緊張,我們西門一族在夾縫中求生存,日子也不是那麼好過。”
看來他們兩人都有一本難唸的經。今天來找我更重要的是在爲各自的未來做打算。
錢四海低聲道:“太子殿下,現在到處都在傳言,太后已經時日無多,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
我冷笑道:“市井傳言豈可相信!”
西門伯棟道:“雖是傳言,可是太子殿下卻不要忘了衆口鑠金,積毀銷骨這句話。”
錢四海附和道:“現在太后的病情已經鬧得滿城風雨,整個大秦的朝野都在議論這件事情。”
我感嘆道:“大秦正處於多事之秋,以燕興啓爲首的那幫皇族勢力正想將權力從太后的手中奪回去。”
錢四海黯然道:“秦國完了……如果傳言屬實……”他下面的話雖然沒有說出來,可是我們每個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或許是因爲鹽場的事情,錢四海的情緒顯得有些低落,和我約好晚上在萬花樓的酒宴。起身先行離去,西門伯棟並未和他同去,似乎還有些話想單獨對我說。
錢四海走後。西門伯棟雙目之中充滿了猶豫,沉默良久方纔道:“太子殿下,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我看到他凝重的表情,料想這件事定然非同小可,做了個手勢,摒推身邊的侍衛。
西門伯棟艱難道:“我查出家兄和肅王燕興啓貪贓枉法的案子有關。”
我不由得心中一驚。我仍然記得西門家族和燕興啓之間的關係不睦。上次西門家族與大秦的武器合約還是我幫忙搞定。看來其中定然還有隱情,當初西門伯棟並沒有向我說實話。
西門伯棟道:“當初我爲了西門家族的利益並沒有將實情全部告訴太子殿下,我大哥早就和燕興啓有過合作的關係。若非他的幫助,當初我們也不會順利拿下秦國的武器和約。”
我冷冷道:“後來你們因爲利益的關係反目,所以燕興啓纔會將和約轉讓給他人?”
西門伯棟歉然道:“伯棟不該隱瞞殿下!”
我心中雖然憤怒,可是表面上卻沒有流露出來任何的不悅的神情:“西門老闆,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你有何必再提起?”
西門伯棟道:“太子殿下,燕興啓與太后之間已經勢同水火,太后的病情無論是真是假,這場政權之爭勢必爆發。”
我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西門伯棟是害怕晶後以燕興啓貪贓枉法的事情爲突破口,牽連到西門氏。
我淡然道:“現在中山正想獨立,西門老闆以爲大秦的生意還會長久嗎?”
西門伯棟道:“實不相瞞,我大哥這兩年已經着手將生意的重點向南遷移,最終會捨棄中山國的祖業遷往漢國。”
我劍眉緊鎖,西門伯言若是倒向漢國爲首的聯盟,對我來說可不是一個好消息,他們製作的武器會讓南部聯盟的實力大增。
西門伯棟道:“我並不同意大哥的決斷,勸阻他多次,可是仍然沒有改變他的決定。”
西門伯棟應該不會說假話,從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便對我推崇備至,如果他是西門氏族的當家,一定會倒向我的陣營。
我漫不經心的摩挲了一下手指,低聲道:“西門老闆以後打算怎樣做?”
西門伯棟道:“我西門一族,雖然在中山起家,可是家產之中的絕大部分都在秦國,自從我大哥決定南遷之後,秦國的產業便開始向南部轉移……”西門伯棟嘆了一口氣道:“大哥糊塗了,看不清未來天下的格局,這樣下去,西門一族的家業早晚都會敗在他的手上。”
我此時方纔明白了西門伯棟的意思,他跟我說這麼多,並不是想爲西門氏求情,而是向我證明他和西門伯言之間已經出現了無法彌合的裂痕,他在尋求我的幫助。
我微笑道:“若是讓你來選擇,你經營的重心會轉向何方?”
西門伯棟斬釘截鐵的答道:“大康!”
我故意嘆了一口氣道:“只可惜你大哥並不是那麼想。”
西門伯棟道:“我大哥的意思代表不了所有工匠的意思。”
我低聲道:“如果你大哥賄賂燕興啓的事情屬實,西門氏在大秦的產業會被全部查封。”
西門伯棟咬了咬下脣,竭力讓自己顯得平靜。
我微笑道:“我會向太后求情,將西門家的產業還給你,不知道你會不會再將大秦的產業還回去嗎?”
西門伯棟面露激動之色,他等得就是我這句話,他深深一揖道:“若是一切順利,伯棟必結草銜環以保太子大恩。”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西門老闆,爲我留下最好的工匠,爲我造出天下最鋒利的武器,那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
西門伯棟道:“我手中握有大哥賄賂燕興啓的證據……”
我搖了搖頭道:“你並不適合做這樣的事情,揭發自己的兄長,會讓你在西門氏內無法立足。失去了工匠的信任,對你來說損失不可估量。”
西門伯棟道:“那……怎麼辦?”
我微笑道:“方法有很多,單單一個莫須有,便可以將你西門氏的產業查封,更何況我們手中還有一個更合適的人選!”
“誰?”
“田玉麟!”
田玉麟在秦都的日子十分的愜意,晶後雖然沒有給他封官賞爵,卻賜給了他一座府邸,還派專人對他進行保護。田玉麟現在正在等着收回田氏鹽場的祖業。他現在的所有一切都是那本帳薄代給他的。
燕興啓雖然對他恨得咬牙切齒。可是礙於晶後對他的保護,暫時沒有出手對付他,再說田玉麟已經交出了田氏帳薄,殺與不殺已經沒有任何的分別。
我讓西門伯棟去請田玉麟,讓他晚上去萬花樓一同赴宴,在我心中對田玉麟充滿了厭惡和仇恨。如果不是他,我和瑤如的孩子也不會胎死腹中,如果不是他,瑤如也不會至今仍然癡癡呆呆。
萬花樓自從慕容嫣嫣走後,又被人接手。讓我沒想到的是萬花樓的現任老闆竟然是我的以爲老相識――蘇三娘,難怪錢四海和西門伯棟會約我在這裡吃飯。
我抵達萬花樓的時候,錢四海、西門伯棟和田玉麟已經在那裡等待,田玉麟沒有想到我會來到這裡,臉上的表情錯愕到了極點。
從他的眼底深處我看到了他內心的恐懼。
我淡然一笑:“許久不見,田公子風采依舊。”
田玉麟顯得侷促不安,站在那裡喊了一聲:“太子殿下!”一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在何處。
還是錢四海上前解圍道:“我請田公子過來商量鹽場的事情。”
一聲格格嬌笑從身後傳來,卻是濃妝豔抹的蘇三娘手搖摺扇走了過來。遠遠嬌聲道:“太子殿下大駕光臨,讓整座萬花樓蓬蓽生輝,難怪門前的雀鳥從清晨開始便叫個不停。”
我笑道:“三娘是越來越漂亮了,當真是傾城傾國之姿。”
蘇三娘輕聲啐道:“太子殿下又取笑我了,我蘇三娘薄柳之姿,哪能夠比得上你身邊的那些美人。”
西門伯棟道:“赫連大官人還沒到?”
蘇三娘嬌笑道:“他早就來了,此刻正和老情人躲在房間裡風流快活呢?”
她的話音未落,門外一個嬌媚的聲音罵道:“你這個浪蹄子,趁我不在又說我壞話!”
我轉身望去,卻見一個身穿紅色長裙的妖媚女子挽着一個體態魁梧的漢子走了進來,正是駱雲雁和我的知交好友赫連戰。
我心頭一陣狂喜,和赫連戰四目相對,同時流露出激動的光華,我們衝向對方,扶助彼此的手臂,同時發出一聲朗笑。
我大聲道:“赫連兄到了秦都爲何不去找我?”
赫連戰攜着我的手在桌邊坐下,大笑道:“我也是昨夜方纔從濟州過來,聽說你在秦都,特地讓錢老闆和西門老闆兩個前去請你。”
我看了看駱雲雁,又看了看赫連戰,從兩人剛纔親暱的舉止便可以看出,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定非比尋常。
駱雲雁做賊心虛,被我這麼一望,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輕聲道:“太子殿下的眼睛好不老實。”
我呵呵笑道:“我只是覺得有些湊巧,何以駱老闆也會放下濟州的產業,跑到秦都來?”
蘇三娘揭發道:“有人現在是春心大發,紅鬍子到哪裡她就會跟到哪裡,生怕別人將她的男人搶跑了。”
駱雲雁罵道:“浪蹄子,你不說話沒有人會將你當作啞巴,這萬花樓是我花錢買下的,爲何我來不得?”
蘇三娘笑道:“只可惜你爲的並不是萬花樓,只是藉着萬花樓的名目假公濟私罷了。”她們本身就出身風塵,吵鬧慣了,我見怪不怪,笑眯眯的看着她們逗嘴。
赫連戰笑道:“都少說兩句,一把年紀了,也不怕太子殿下笑話。”
言者無心聽着有意,駱雲雁道:“好你個紅鬍子,變着彎兒說我老了是不是?”
赫連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坐下,他的性情豪魯,向來不拘小節,當着衆人的面前在駱雲雁的嘴上香了一記道:“酒是越列越香,女人自然是越騷越有味道。”
這下連駱雲雁也有些掛不住了,紅這俏臉掙脫了赫連戰的懷抱,羞道:“我去給你們準備酒菜……”逃也似的出了房門。
蘇三娘愕然道:“她居然懂得害羞!”
引得我們同聲大笑起來。
酒過三巡,我這才問起赫連戰前來秦國的目的。
赫連戰放下酒杯道:“我從漢國購入一批藥材,在大秦的水域遇到了麻煩。被濟州水師全部扣留了下來,我只好來到這裡,看看能不能解決這件事情。”
西門伯棟道:“現在東胡和大秦之間的關係異常緊張,戰事一觸即發,我打聽過了,秦國這次並不是僅僅扣押了你一個人的貨物,所有前往東胡的船隻都被扣押,恐怕再過幾日,連通往東胡的海域都會被封鎖起來。”
赫連戰怒道:“奶奶個熊,這次老子是血本無歸!”
我笑道:“等我面見太后時,向她提提這件事,看看有沒有辦法。”
赫連戰搖了搖頭道:“算了,我做這筆生意之前就已經考慮到這件事情,現在所有人的船隻都被扣押,就算太后看在你的面子上將我放行,回國後反而更加的麻煩,耶律赤眉那個混帳說不定會誣陷我跟秦國勾結。”
我點了點頭道:“赫連兄這次從東胡來,可曾聽到了什麼消息?”
赫連戰道:“看來這場仗是一定要打得,可是東胡百姓並不想發生戰爭,前幾年跟北胡的戰爭讓東胡大傷元氣,這幾年高麗又趁着東胡戰後虛弱之機,搶了不少土地。”
錢四海嘆道:“想不到天下到處都是一個樣子,爭來爭去,搞得我們這些人想安安穩穩的做生意都不能夠。”
赫連戰道:“有什麼辦法,你不去打別人,別人就會來打你,與其等着別人把你吃掉,不如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