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來到勤政殿的時候,許武臣、陳子蘇、車昊全都候在那裡,我料想他們是爲了歆德皇的事情,來到書案後做了下來:“你們幾個來得好早!”
陳子蘇微笑道:“我們昨晚始終留在這裡。”
我緩緩點了點頭,歆德皇駕崩並非是一件小事,我昨晚一言不發的離開,他們誰都不敢擅做決定。
許武臣低聲道:“太子殿下,我們都在等着你做決定呢?”
我淡然道:“以許大人對我的瞭解應該可以揣摩到我的心意。”
許武臣笑了笑卻沒敢說話,雖然每個人都清楚我不願意讓歆德皇的死訊透露出去,可是誰都不敢將這件事說出來。
我從他們臉上的表情,已經看出他們心中的想法,一種說部出的煩躁涌上心頭,往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許武臣居然也不敢發表意見了,我猛然站起身向宮門外走去。
陳子蘇在身後道:“公子!”
我停下腳步,沉默許久方纔一字一句道:“密不發喪,一切如常!”
走出勤政殿外,車昊悄然跟了出來,他低聲道:“公子!”
我點了點頭:“什麼事情?”
車昊嘆了一口氣道:“昨晚農莊傳來消息,邱逸塵病逝了!”
我心頭一震,邱逸塵自從上次宮變受傷之後,身體一直虛弱,沒想到終究沒能夠躲過死劫。我不由得想起紫凝,邱逸塵的死對她來說會是一種怎樣的打擊。
我擡頭仰望蒼穹,清晨的那輪朝陽已經躲入厚厚的雲層之中,天色而突然變得陰鬱,如同我此刻的心情,我忽然想到禍不單行這四個字,這一連串的不幸究竟是厄運的開始還是結束?
車昊道:“我昨晚去找過周太醫的時候,他已經服毒自盡了。那件事決不會再有任何的消息泄漏出去。”
我內心感到一陣愧疚,周渡寒爲人正直,他定然是看破我要對他下手,所以先行自殺,不覺中我又造下一樁殺孽。
車昊滿面憂色的望着我道:“公子,要不要前去弔唁?”
我點了點頭道:“你去準備車馬,我們這就過去。”
我默默坐在車內,心中暗自神傷。腦海中竭力組織着安慰紫凝的話語。可是心煩意亂,腦海中亂糟糟一團,想不出任何的話語。
車馬突然停止了前進,前方響起了一個女子的哭聲,隨後聽到只好怒喝道:“什麼人!竟敢如此大膽。竟敢攔住太子的坐車?”
一個女子悲悲切切的說道:“求求你,我要見太子,求他放過我大哥的性命!”
我微微一怔,這聲音對我竟然有幾分熟悉,一時間想不起來人是誰。掀開車簾向外望去,卻見一名布衣荊釵的女子跪在青石板路面之上,泣聲哀求着。我萬萬沒有想到這跪在地上的女子竟然是許久未曾謀面的左玉怡,她緣何會來求我?從剛纔她的那句話來看,想必是左東翔出了事情,我曾經交待過,任何人不得擅自爲難左氏兄妹。又是誰會如此大膽敢對付左東翔呢?
車昊怒道:“你既然是知道是太子的坐車,就應該清楚阻攔太子去路該當何罪?”
左玉怡悲聲道:“太子殿下,求你不計前嫌,放過我大哥!”
“將她給我拿下!”車昊大聲道。
我及時出言阻止了車昊,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來到左玉怡身前,和顏悅色道:“原來是左姑娘,你起來吧!”
左玉怡仍然跪在地上道:“太子不答應放過我大哥,玉怡便跪死在這裡。”
我嘆了口氣道:“想要我放過你大哥,也許要讓我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左玉怡此刻方纔擡起頭來,俏臉梨花帶雨,當真是我見猶憐,她昔日家境優越,加之父親左逐流權傾朝野,養成其嬌縱性情,衣飾也是極盡華美,現在布衣荊釵,臉上傲氣盡腿,卻有一番別樣動人風致。
我溫言道:“左姑娘,你大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說出來,或許我能夠幫你解決。”
左玉怡半信半疑的望着我道:“那些人當真不是你派過去的?”
我越聽越是奇怪,究竟是什麼人這麼大膽,居然敢打着我的旗號去對付左東翔?我向左玉怡道:“勞煩姑娘爲我們帶路,究竟是怎麼回事,到了那裡自然會水落石出。”
左逐流死後,我並未對他的一家做絕,感念他爲我所做的一切,我保留了他的府邸,讓他的子女和家人仍然居住在那裡,不過左逐流的俸祿他們自然是無法繼承了。我免去了左東翔的龍驤軍統領,降職爲秦都兵器庫都管,說穿了也就是一個看守兵器庫的守門官,沒有任何權利。他的二弟左東豪被我安排在刑部做事,不過左東豪的心機相當深厚,至今仍然沒有將天機閣的內部秘密交出來,我雖然知道天機閣仍然沒有瓦解,只好架空左東豪的權力,斷掉他一切的財源,在我的重重監視之下,天機閣早晚也會土崩瓦解。
來到左府前,眼前的情況讓我也不由得吃了一驚,千餘名武士將左府團團圍住,府門早已被人強行毀壞,裡面不時傳來爭鬥之聲。
更讓我吃驚的是,這些人竟然都是我從綠海原帶來的親信武士,我已經將農莊暫時交給紫凝管理,難道這次的事情竟然是她所挑起?我此時方纔想起這場恩怨的由來,當初邱逸塵被射中的那一箭,就是左東翔所發,定然是紫凝率領衆武士前來尋仇,殺左東翔給邱逸塵報仇來了。
衆武士看到我來到門前,一個個都嚇得垂下頭去,沒有我的命令他們擅自行動,其罪不輕。
我臉色陰鬱的逐一掃過他們,冷冷道:“全部給我退下,誰敢繼續留在這裡,我定然治他的重罪!”
車昊見我動了真怒。慌忙大聲道:“太子的話,你們聽到了沒有?還不趕快回去!”
衆武士慌忙向城外退去。
我大步走入左府,前往大廳的途中,已經看到數人受傷倒在了地上,左府的幾名僕傭嚇得躲在角落,看到左玉怡進來,慌忙衝了上來道:“小姐。。。。。。不要進去。。。。。。”
走入大廳,卻見左東翔渾身是血。被十多名武士圍在正中。身軀因爲疼痛而在不斷的顫抖,似乎隨時都要跌倒在地上。
紫凝正拉開雕弓,羽箭瞄準了左東翔的心口,美目流露出陰冷殺機。
我怒喝道:“住手!”
說話之時,紫凝已經一箭射了出去。左東翔體內的氣力早已枯竭,那裡還有反擊的力量?閉上雙目,靜靜等待着這傳心一箭。
大廳中響起左玉怡悽慘的尖叫聲。
車昊身軀宛如疾風般衝了過去,搶在箭矢射中左東翔以前,一劍拍打在箭桿上。那羽箭歪歪斜斜的插落在地上。
紫凝一擊不中,搭上羽箭蓄勢再射。
我衝上前去牢牢抓住她的皓腕,大聲道:“住手!”
紫凝美目含淚道:“你放開我!今日我一定要殺了左東翔這個混帳!”
“放開我!”紫凝近乎瘋狂的大喊道。
我緩緩搖了搖頭,堅決道:“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動他!”
紫凝用了咬了咬櫻脣,兩行淚水沿着她的俏臉緩緩流下,她一字一句道:“龍胤空,額看錯了你,逸塵看錯了你。。。。。。”她用了甩開我的手腕,轉身向門外走去。
我正想去追她,卻想起現在她正是激動之時,即便是我解釋她也未必能夠聽得進去,還是等她冷靜下來再說。
身後再次響起左玉怡的嬌呼聲。卻是左東翔再也無法支持住,昏倒在地上。
我讓車昊找來了大夫,知道左東翔並沒有傷到要害,應該沒有生命大礙,這才放下心來,和車昊悄然離開了左府,向城外農莊而來。
邱逸塵的靈堂早已設好,紫凝和他雖然沒有成親,可是早已定婚多時,現在以他的亡妻身份爲他操辦喪事。
我來到靈堂的時候,紫凝已經換回一身縞素,容顏憔悴的守在靈柩之前。
我爲邱逸塵上香之後,默默來到紫凝身邊,紫凝冷冷將目光望向別處,根本不願向我望上一眼。
車昊屏退衆人,靈堂內只留下我和紫凝兩人。
我低聲道:“紫凝,今日之事。。。。。。”
紫凝冷冷打斷我的話道:“你無需向我解釋,我也不會再相信你什麼?有什麼話,日後你對逸塵去說。。。。。。”提到邱逸塵,她心中一陣悲慟,再度落下淚來。
我黯然道:“胤空今生今世都不會忘記邱兄對我的恩德。”
紫凝緩緩搖了搖頭道:“你無須如此惺惺作態,現在你的心中只有皇權和帝位,那裡還有朋友和義氣?昔日那個龍胤空早已不在了。”
我激動道:“我從來沒有改變過,可是處在我的位置上,很多事情必須要從大局出發,不能率幸而爲,希望你能夠明白我的苦衷。”
紫凝不屑笑道:“你所謂的大局無非是你自身的利益,你所謂的苦衷是什麼?在你的心中逸塵竟然比不上一個逆賊之子左東翔!”
她咬碎銀牙道:“我錯了,我們都錯了,我們這些人明明是一幫江湖草寇,何必涉足你太子爺的朝堂之爭,你不必爲難,我也不會再做出讓你爲難的事情,處理完逸塵的喪事,我便返回天堂島,老老實實的做我的海盜,再也不來干涉你太子爺的宏圖大業。”
我知道紫凝對我的誤會已深,再解釋也是無用,她離開一段時間也好,時間可以撫平任何的創傷,只好嘆了一口氣道:“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做出對不起邱兄的事情。”
這段時間我最大的感觸便是孤獨,多數時間,我寧願一個人靜靜的呆在書房之中,凝望着父親留給我的地圖,回想着過去的種種一切,難道我真的幹變了?還是這個世界在悄然的改變着?我的權力和地位在不斷的提升,可內心卻失卻了往日的那份輕鬆和恬淡,我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承受的壓力與日俱增。
紫凝果然不願意繼續留在康都,埋葬邱逸塵之後,她便悄然離開了康都,她走得是如此乾脆,甚至沒有向任何人告別。
北胡向東胡終於開始全面宣戰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正式拉開了帷幕。我加強了派往秦國的兵力,進入秦境增援的總兵力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十五萬,大軍由雲娜統一指揮,按照我和晶後預先的謀劃,大康軍隊真正挺進北疆的增援部隊不過區區的兩萬人,剩餘的十三萬大軍部分被派往平息中山國的叛亂,大部分佈防在從秦都以南長江以北的疆土之上,提防漢、齊、晉聯軍趁機而入。
夜色朦朧,我在車昊的陪同下來到邱逸塵的墓前弔唁,很多事情,我無法向紫凝說明,我不殺左東翔,很重要的原因便是爲了左逐流。
車昊和衆武士離開我很遠,我獨自向墓碑訴說着心事,彷彿邱逸塵坐在我的對面,我低聲向他講述着自己不得已的苦衷,端起酒杯,將美酒靜靜灑落在墳冢的周圍,邱逸塵若是泉下有知,應該能體會到我的一番苦心。
墓碑是紫凝親手所立,上面落着未亡人邱氏紫凝的名字,我撫摸着紫凝的名字,內心暗自嗟嘆,紫凝這一生只怕要揹負着未亡人的名分活下去,她對我應該失望到了極點,此次一別,天各一方,不知日後是否還有緣相見。
正要離開的時候,卻看到一名白衣少女挑着一盞燈籠,挽着盛滿祭品的竹籃向墳前走來。我看得真切,那少女竟然是左玉怡。
她顯然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我,慌忙向我跪下,我擺了擺手道:“左姑娘不必拘禮,快起來吧。”
左玉怡這才起身,來到邱逸塵的墓前,將竹籃中的祭品一一拿出,恭恭敬敬的在墓前行拜祭之禮。
她虔誠之至,祭拜完畢方纔向我道:“那日承蒙太子殿下施以援手,否則我們兄妹此刻恐怕無法活在這個世上。”
我淡然道:“你大哥怎樣了?”
左玉怡輕聲道:“多謝太子殿下關心,我大哥傷勢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現在已經能夠下地行走。”
我點了點頭。
左玉怡又道:“我那日方纔知道,這位邱壯士曾經傷在我大哥箭下,所以特地過來拜祭他,也算爲我大哥抵消一些昔日的罪過。”
我欣賞的點了點頭,左玉怡歷經了家族大變之後,顯得比昔日成熟了許多,學會了爲別人考慮,這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我低聲道:“天色已晚,你一個孤身女子不適合在這裡多做逗留,還是趕快回去吧。”
左玉怡點了點頭,柔聲道:“多謝太子關心,玉怡自己會小心的。”
我轉身向車馬走去,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卻見左玉怡收拾好竹籃,沿着小路向康都城的方向走去。
我喚住她道:“左姑娘在坐駕呢?”
左玉怡輕聲道:“玉怡一路走過來的,並未乘車。”
我留意到她雪白的裙角處沾染了不少泥點,顯然所言非虛,從這裡到康都還有半個時辰的車程,她一個孤身女子若是徒步走回去,的確令人放心不下。
“我送你回去!”
左玉怡惶恐不安道:“玉怡不敢勞煩太子大駕,我還是走回去吧!”
我笑道:“你不必堅持了,相逢就是有緣,再說我的座車寬敞得很,剛好將你稍回去。”
左玉怡見我如此說,只好從命,來到坐車之中,左玉怡顯得頗爲拘謹,美目低垂,不敢多看我一眼。
我這幾日連續操勞,再加上心情沉重,不覺間竟然沉沉的睡了過去,夢中恍惚聽到有人在呼喚我的名字,拼命想睜開眼睛。眼前卻仍然是一片漆黑,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我看到晶後一身黑衣遠遠向我微笑着,我欣喜若狂的向她奔去,可是無論我怎樣嘗試,她和我之間的距離卻越離越遠,俏臉的輪廓在我的視野之中逐漸模糊,直到完全消失不見。
我發狂的呼喊這她的名字。一種難以形容的疼痛反覆折磨着我的內心,霍然睜開雙目,卻見左玉怡花容失色,玉腿被我擁在懷中,美目中流露出無限驚恐,卻不敢掙脫開來。
我歉然放開了她:“對不起。。。。。。”
左玉怡柔聲道:“殿下是不是做了噩夢?”
我點了點頭,這才發現冷汗已經將我的衣衫滲透。
左玉怡拿出一方絲帕遞到我的手中,我擦去額頭上的冷汗,胸中的那團鬱悶卻始終無法開解。
我長長舒了一口氣道:‘我剛纔可曾說過什麼?“
左玉怡搖了搖頭。俏臉卻紅了起來,顯然我剛纔對她的舉動有些過分。
此時再提起那件事唯有徒增尷尬,我掀開車簾望向窗外,卻見外面月光如水,康都的城郭已然在望,整個大地宛如籠上了一層嚴霜。
左玉怡輕聲道:“太子殿下的心情好像很差。”
我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這段日子我承受的壓力實在太大。
左玉怡道:“康都城東,有一間回龍院,裡面遍植古槐,是個清新怡情的絕佳去處,園林中有一棵千年古槐,據說是上古仙人的本尊。人們若是有了心事,便來到古槐前對着樹洞訴說,說完之後,將心事封存在樹洞之中,便可以消除所有的煩惱。”
我曾經聽說過這件事,可是一直以爲是坊間傳說,不可輕信,淡然一笑,並沒有說話。
左玉怡以爲我不信,又道:“我有了心事便常常去那古槐前訴說,說過以後,便感覺煩惱盡去。”
我笑道:“那古槐當真有這麼靈驗?”
左玉怡深信不疑的點了點頭,輕聲道:“回龍院是先皇賜給家父的園子。。。。。。”她不無傷感的咬住櫻脣。
返回左氏府邸,恰恰要從回龍院前經過,左玉怡伸手指向窗外道:“我這兩日都是在回龍院居住,那小巷的深處便是回龍院了,太子殿下有沒有興趣前去探訪古槐?”
我看到此時天色尚早,回去也是面對清冷的宮室,不如隨她前往一看,權且當作是散散心也好。
當下點了點頭,讓車昊等人直接駕車牆外回龍院。
小巷清幽漫長,車馬行到中途,因爲路途狹窄不得不停了下來,我和左玉怡走下馬車,這裡距離回龍院的大門不過百餘步距離。
車昊上前道:“太子殿下,車馬過不去了。”
我笑道:“我們走過去。”
車昊警惕性十足的向左玉怡看了看,八成是懷疑次女的動機。
我料想左玉怡應該是誠心相邀,根據她最近的表現來看,她和昔日的刁蠻少女已經全然不同,更何況她和兩位兄長的性命全都捏在我的手上,她豈敢有害我之心?
推開回龍院厚重的木門,一股淡淡的槐花香氣迎面而來,擡頭望去,果然看到前方院落之中,種植着千姿百態的古槐,此時正值槐花盛開之時,滿園皆是槐花的芬芳,讓我的心境也不禁變得輕送了許多。
左玉怡輕聲道:“回龍院雖然很大,可是建築物卻只有一座小樓,我多數時間都是獨居於此。”
車昊和衆侍衛在園中四處巡視,表面上看似乎在觀賞園子,其實是害怕其中藏有逆賊,確信這回龍院中除了我們以外再無其他人在場,車昊這才放下心來。
左玉怡雖然對車昊等人的行徑略感不快。可是表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來。
陪我來到園子北角的一株千年古槐前,柔聲道:“這顆槐樹便是我說的那一株神木了。太子殿下有什麼心事便向他說吧。”
我留意到那樹上大大小小的樹洞,有些奇怪道:“這顆槐樹爲何傷痕累累?”
左玉怡道:“因爲它的神奇,所以有很多人都來向它訴說心事,每人都會在樹上挖出一個個的樹洞,說完心事之後,便用泥土將樹洞封閉起來,確保自己的心事不會被別人知道,知道這座園子落在我父親手中,這顆神木才清靜下來。”
她輕聲道:“太子有什麼心事,便對它說吧,玉怡先去爲太子準備一些茶點,略盡地主之誼。”
左玉怡走後,只剩下我一個人獨自面對這顆古槐。古槐遮天蔽日,宛如一個頂天立地的巨人,將我完全籠罩在它的陰影之下。
我抽出短劍在樹上挖出一個小洞,默默趴在樹洞之上。萬般思緒同時涌上心頭,面對古槐,我彷彿面對着自己,這樣的空間讓我在瞬間看清了自己的內心,淚水突然模糊了我得視線。我向着樹洞低聲喊出了兩個字:“母后。。。。。。”
紅泥封住了樹洞,卻無法封住我內心中的悲傷與思念。
左玉怡親手烹製了幾味小菜,酒是從槐樹下挖出的。
左玉怡伸出纖纖玉手爲我斟滿了酒水道:“這壇酒是當年母親盛我的時候,父親埋在樹下的。今日若不是太子前來,玉怡也不會拿出。。。。。。”這句話說完,她的俏臉已經是緋紅一片,大康民流傳着這樣的風俗,是凡每家新添女兒之時,做父親的便會找來一罈好久埋在地下,等到女兒出嫁之時。再挖出來,是爲女兒紅。
我微笑道:“左姑娘這份禮物的確太珍貴了。”
我們說話的時候,車昊已經悄然將所有菜餚和酒水細細查驗了一遍,確信沒有下毒。
左玉怡幽然嘆了一口氣道:“沒想到太子殿下也有太子殿下的煩惱!”妙目向車昊的方向看了看,自然是表露出對車昊等人的不滿。
我笑道:“的確如此。只有真正登上這個位置,方纔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往昔的自有。”
左玉怡端起酒杯敬我道:“玉怡以這杯薄酒多謝殿下對我們兄妹的恩德。”
我微笑道:“左姑娘何必跟我客氣,令尊的事情,與你們無關,我又豈會不分青紅皁白,殃及無辜之人呢。”
提起左逐流,左玉怡不禁黯然神傷。
車昊和衆武士悄然退到遠處恭候。
左玉怡道:“人很多時候都是由不得自己選擇的,當初玉怡也做錯了許多事情。。。。。。”她又端起一杯酒道:“玉怡當初曾經多次針對太子,還望太子不要見怪。”
我和她碰了碰酒杯,共同飲盡道:“事情早就已經過去,左小姐又何必提及?”
左玉怡搖了搖頭道:“玉怡當初曾經辱罵太子,難得太子殿下胸懷廣闊,不計前嫌。這次還搭救大哥,請受玉怡一拜!”她正欲向我跪下,我慌忙扶起她的手臂,不意拉得過於大力,左玉怡立足不穩,竟然撲入我的懷中。
她俏臉通紅,慌忙自我懷中起身道:“太子殿下,玉怡唐突,還望贖罪。。。。。。”一雙美目流露出萬種情意,或許是美酒作怪的緣故,我內心一陣心猿意馬,看到懷中美人如玉,忍不住俯下身去,挑起她曲線柔美的下巴,在她飽滿溫潤的櫻脣之上,輕輕吻了一記。
左玉怡嬌軀一陣顫抖,原本已經離開了我的懷抱,此時嬌軀一軟,再度跌入我的懷中,從她敞開的領口,可以清晰的看到她誘人雪白的前胸,一起一伏,顯然激動到了極點。
左玉怡美目微閉,黑長的睫毛之上隱然掛着兩顆閃亮晶瑩的淚珠,我心中微微一怔,只怕自己剛纔的舉動冒犯了她,悄然放開了她的嬌軀,低聲道:“對不起,我只是一時控制不住,左姑娘千萬不要怪我。。。。。。”
沒想到左玉怡反手將我的脖頸勾住,顫聲道:“我怎能不會怪你,自從你選妃之時,選楚兒,而棄我,我便開始痕你,可是我越是恨你,就越是無法忘記你。。。。。。”說道最後,她竟輕聲啜泣起來。
我心中一陣感動,沒想到左玉怡內心深處竟然如此在意我。
我抱起她的嬌軀,左玉怡含羞將俏臉貼在我的耳邊,嬌聲道:“今晚我無論如何不會放開你,你棄我一次,不可再棄我第二次。。。。。。”
來到左玉怡居住的小樓,我反手將大門重重關上,車昊和那幫武士大概早就猜到了會有什麼事情發生,知趣的躲到了回龍院外。左玉怡俏臉含羞,眉眼之間卻是春意盎然,我牽住她的長袖一點一點將她向我拉了過來,快到我身邊之時,她嬌軀卻突然一個曼妙的旋轉,白色長裙飄飄蕩蕩從她的嬌軀上滑落,曲線玲瓏的玉體展露在我的面前。
我衝上前去,將她溫軟的嬌軀涌入懷中。
左玉怡柔聲到:“其實我去邱逸塵的墓前,更主要的原因是爲了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