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吃下小半碗的小米粥後，打起了飽嗝。
貂蟬把碗遞給了一直站在身邊的小紅，就用小手在老太太背後從上到下走指。過了一會，老太太的飽嗝消失了。
“你拿把梳子來。”貂蟬對小紅說了。
小紅拿來了梳子，貂蟬接了，又說：“弄小半盆洗腳水，溫熱的。”
貂蟬用梳子給老太太梳頭。老太太雖然已經是九十歲高齡，頭髮卻是黑的多白的少。可能是梳子的輕重得當，老太太合起了眼睛，很舒服，很享受的樣子。
小紅端來了小半盆洗腳水，放到老太太的腳前。小紅蹲下身子。
貂蟬說：“小紅。你來給老太太梳頭。注意，動作一定要輕輕地。”
小紅接過貂蟬手裡的梳子，到了老太太身後。
貂蟬去屋裡的小火爐上端起一隻陶瓦罐，裡面的水在翻滾沸騰。她端着這隻瓦罐時，彎腰又拿起了放瓦罐的架子。
蘇蒂默默地看着貂蟬所做的，一切。這時見貂蟬端着一瓦罐開水不費事不費勁的樣子，暗暗地吃驚：這個小丫頭，可真不一般，居然有這樣大的手勁。
貂蟬脫了老太太的鞋和襪子，一雙枯樹根似的小腳就顯現出來。老太太的褲腿被向上翻起一道。貂蟬用手到盆裡測了水溫、溫度理想。她把老太太的腳放下、放下的動作是緩慢的，有過渡的。老太太的腳板搭在貂蟬的手背上進入水中。
蘇蒂留心到貂蟬的這個小細節，心中自然的又有了些感嘆。蘇蒂的眉頭一皺，舒展開來、舒展開來後，又是眉頭一皺。
貂蟬的一隻手背橫向墊着老太太的兩隻腳，另一隻手撩出少許的水到枯樹根的腳背上。
蘇蒂問：“貂蟬。你以前經常給老人洗腳嗎？”
貂蟬說：“沒有。”
蘇蒂問：“那你……”
貂蟬明白了夫人問這話的意思。她這完全是平時留心一切的結果。經歷真是一個好東西。貂蟬在皇宮裡當倉庫保管員時，接觸到老太后身邊的宮女，從她們聊天時說出的一些事中，知道如何伺候老人家。
“我在王府時，給乾孃洗腳的。”貂蟬只能
這樣回答。
貂蟬這樣的回答，既是用一句話說明問題，又提示夫人不要忽視一個事實，眼前這個丫頭，是王府過來的，不是來做丫環的，是公主，或者是準公主。
貂蟬本可以照實說，她現在所能做的，是得到了老太后身邊宮女的經驗。肯定不能老實說。要是克拉蘇蒂知道了貂蟬曾經的這段經歷，保不定又要生出什麼治人的新花招。
該隱藏的事情還是隱藏起來的好。世上的事，不是都可以放到陽光下的。
蘇蒂說：“看得出來，老太太是喜歡你爲她洗腳的。以後啊，你就每天晚上過來，給老太太梳頭洗腳。”
老太太的臉上有了歡喜的表情。這是對蘇蒂所說的贊同。
哈哈。貂蟬這是沒事找事了。
貂蟬心裡卻小小的得意起來。只要老太太不拒絕，只要夫人認可，不就是梳頭洗腳嗎，這能算好大的事。反正，時間對她來說，有的是，不用，也是浪費，用起來，就會有收穫。
蘇蒂說：“小紅。你要跟貂蟬好好學。女孩子嘛，手腳就是要勤快的。我年輕的時候，可是什麼事都做的。”
貂蟬真想問蘇蒂，你年輕時都做了什麼。終是沒敢問。但這事，總是要問的，需要合適的時間點。
老太太梳了頭，洗了腳，要上牀了。貂蟬又伺候老太太到牀上，蓋好了被子。事情到了這裡，貂蟬可以離開了。她沒有。她認爲自己還可以爲老太太做些什麼。她脫去緊身棉褲，小棉襖沒脫，上了老太太的牀，在另一頭。貂蟬坐到被籠裡，把老太太的腳放到了自己的懷裡。
老太太生有三個兒子，沒有女兒。
大兒子孟高，死的早。大兒子那一支的血脈沒斷，孫子董璜挺爭氣的，現在已經是中軍校尉，統領長安城禁軍。小兒子叔穎也挺爭氣的，已經官至左將軍。二兒子董卓這一支，雖然有一個男丁，血脈下延了後只得一個女孩董白，還小，和她媽媽在輔城裡。小董白的爸爸弄上了什麼病死了。
董卓這一支從傳宗接代角度來說，是有缺憾的。本來，蘇蒂接替正房位置後，應該爲董家有所貢獻的。十分遺憾，蘇蒂至今未能爲
董家添上一員。
要說呢，老太太的三個兒子中，二兒子董卓最爲孝順的。不管到哪裡做官，都要把老太太帶着。前面一個媳婦在世時，對老太太不錯。可惜是死了。到現在，老太太也不知道這個媳婦是怎麼死的。眼前的這個媳婦克拉蘇蒂，對老太太也很好。老太太想到的事，蘇蒂肯定會想到，老太太沒想到的事，蘇蒂也會想到。蘇蒂把老太太當親孃。
有媳婦沒有女兒的老太太，至今沒有享受到暖腳的待遇。一個外姓的女孩子給了老太太這個待遇。想想這些，老太太默默地流下了眼淚。論說，老太太這個年紀，經歷了太多的事情，見過太多的人，什麼都看淡了，與世無爭，不會計較多少得失。
可是，不管什麼人，涉及到自身的情感，感覺上終歸不一樣。這是人的靈魂裡的東西。神聖而奇妙。其實，說白了，不就是焐腳麼，值得這麼動感情嗎？
貂蟬爲老太太焐腳時，蘇蒂沒有跟過來。她由小紅伺候了進了自己的房間。
直到老太太睡實了，貂蟬才輕手輕腳的從牀上下來，穿上棉褲，離開內院，進了後院自己的房間。英兒給貂蟬留着門。
“小姐。你怎麼到現在纔回來。急死我了。我想過去的。想想，沒去。我不知道你在做什麼。我怕去了給你添亂。”
貂蟬說：“謝謝你牽掛着我。”
英兒說話的當下，已經起牀。
貂蟬問：“你做什麼？”
英兒說：“我給你弄洗腳水。”
貂蟬說：“我自己來吧。我們可是說好了。從現在起，你只是我的助手，不是我的丫環。我倆是姐妹。”
英兒說：“那怎麼行。不可以的。我是以丫環的身份跟過來的。”
貂蟬說：“到了這裡，聽我的。我倆以姐妹相處。這樣，對你，對我，都有好處。難道，你沒看出來，夫人不讓我以小姐的身份出現在她的面前。不讓就不讓啦。沒什麼大不了的。好啊。我就自貶了當丫環，做下人。”
英兒說：“我沒法向王大人交待，也沒法向祁夫人交待。”
貂蟬說：“沒事的。到時，我來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