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人來到堂前,將衆人嚇了一跳,于禁見此人換了衣物,不由恍然大悟,心道衆人皆被耍了,見此人身上並無傷痕,說明方纔慘叫也是有人假叫,被擡出的死屍,是有人換上此人衣物,臉上蓋了白布扮成死人而已。至於第二個人,十有八九也是被逼做戲。
錄完口供,姜洚將衆人下獄,于禁路上詢問押送士兵,道:“主持者爲何人?”
小吏答道:“是紀都伯的主意。”
十一月初五,姜述趕到洛陽時,天空開始飄起雪花。但是百姓不畏寒冷,隨在文武百官身後,迎接連戰皆捷的英雄。望着周圍百姓的純樸笑容,聽着他們的真誠祝福,不僅姜述被感動了,隨同進京的降官也都熱淚盈眶。
姜述未及回家,先去朝房處理積壓公務,離京時間太久,儘管已授賈詡等文武臨時決斷,許多事情還需姜述最終拍板。在朝房吃過中飯,一直到入夜時,姜述纔將緊急公務處理完畢。揉揉腦袋出房,卻猛然見一羣人聚在門外相候,見姜述出來,齊道:“見過丞相。”
姜述定睛一看,正是新降的諸位文武,文以審配爲首,沮授、郭圖、逢紀、辛毗、許攸、蘇由、陳琳、賈範等,武以鞠義爲首,文丑、顏良、潘鳳、高覽、陳震、田疇、公孫度、嚴綱、孫禮等。左文右武,這架式似是史上袁紹鼎盛之時議事的模樣。
姜述見諸人凍得臉色發紅,對守在門口的典韋、許褚兩人道:“爲何不報於我?”
典韋答道:“屬下想入內稟報,諸位不讓……”
未等典韋說完,審配道:“丞相日理萬機,聽聞回京還未至家,中飯亦是公飯,我等深爲敬服,因此不敢讓兩位將軍入內稟報。”
姜述道:“想必諸位還未用晚飯,同到我府上一起用飯,有事便吃便聊。”
衆人互視一眼,皆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姜述見衆人表情,似有不好打擾的意思,笑道:“諸位與我相處久了,就知道我是公私分明的人,公務之外,大家就是朋友,朋友之間吃飯喝酒交流,是很正常的事。外面寒冷,隨我一起走吧。”
衆人初至京城,還沒有完全安頓好,沮授、蘇由皆無車駕,姜述望見,道:“兩位與我同車。”
沮授、蘇由互視一眼,甚是難爲,姜述上前,一手拽着一個,強行拉上車來。一行人文官坐車,武將騎馬,到了侯府,一齊來到客廳就座。
侯府還是以前的府第,如今前面換了牌匾,改爲齊侯府。前期太后在姜府居住,妻妾又多,府裡顯得十分擁擠,姜述就將鄰近兩處宅子買下,經過改造,整個院落頗爲寬敞。房內都裝了火龍,外面雖是寒冷,室內卻溫暖如春。
姜述候衆人坐下,道:“諸位先喝杯茶,去去寒氣,我去後邊給母親大人問安,稍候片刻再陪諸位說話。”
周氏聽說姜述回京,在家等了一天,聽說在朝上辦公,也不好派人去催,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卻領着一大羣客人回來。婦道人家不好拋頭露面,正在心裡嘀咕,姜述進來行下大禮,道:“兒給母親請安,多日領兵在外,沒有侍奉母親左右,請母親恕兒不孝之罪。”
周氏上前打量一會,見姜述雖然黑了些,身體卻健壯不少,笑道:“平安回來就好,朝廷有事,母親雖捨不得,卻也不會扯你的後腿。公主姜兒等人都在身旁,侍奉得也周全。母親就是擔心你有意外,平安回來就好。”
姜述陪周氏說了回話,諸妻聽說姜述在周氏這邊,皆過來問安。姜述與諸妻聊了兩句,見公主、張寧都抱着嬰兒,一手一個抱了過來,道:“我這當父親的也不稱職,生產時不在身邊,至今還未給孩子取名,這次靖平邊境回來,長女名平。往昔答應寧兒父親此子繼張家宗祠,取名張靖。”
姜述問起周氏尚未用晚飯,道:“母親需要按時就餐,兒孫自有兒孫福,後面孫子孫女太多,如此就操心壞了。”
放下兩個小的,又看姜中和姜華,兩個小傢伙都會走路了,說話還不很清楚,正是最逗人開懷的時候。姜中在馬凝產子不久,便被姜述接回府中,甄姜喜出望外,照顧得很好,但是有些溺愛。姜述責備了甄姜數句,想起前面還有一羣人,道:“我去前邊陪客人,明日再細聊吧。”
來到前面,已經開始上菜,姜述將府中存酒拿出,道:“與諸位尚是首次聚宴,這酒卻是上等姜府特釀,大家嚐嚐,去去寒。”
姜述說話平和,使人如沐春風,絲毫不以衆人爲降官而有所異同,衆人皆將其與袁紹比較,發現袁紹與其相比,確實不是一個層次。
姜述待婢女給衆人滿上酒,道:“諸位皆爲才幹之才,我敬大家一杯酒,希望大家以後齊心協力,讓百姓更加幸福美滿。”
大家喏了一聲,一齊飲下杯中酒。姜述笑道:“此酒後勁十足,一杯比平常十杯,可得少點喝,我得與衆人多說會話。”
姜述轉首看審配道:“今日諸位來見,有事儘管開口,若是缺錢缺房缺人,凡我能辦之事,必會竭盡全力。”
文人多是大戶出身,寒門出身的也有積蓄,皆言並無困難。武將卻不相同,鞠義性情剛直,道:“我等以往甚少積蓄,如今尚無薪俸,在京城無處居住。”
姜述聞言大悟,道:“此是我大意了。”扭頭對許褚道:“仲康,你讓人在外院收拾幾處別院,只要在座諸位無處安置者,皆可過來居住。若是缺少錢糧,儘管從我府中支取。”
許褚轉身出去安排,審配道:“我等自謂有些才華,得知大人慾爲天下百姓造福,欲投明公,萬望收留。”
這是投靠姜述而非投靠朝廷,姜述哪有不願之理?舉起酒杯道:“得諸公相助,必能早日尋到大道,爲天下萬民幸福,我再敬大家一杯。”
姜述一口飲盡,放下酒杯,道:“前番丞相府調出不少人,目前缺職很多。既然諸位來投,我當即安排一下,審配爲司直,沮授爲徵事,郭圖爲丞相史,逢紀爲少史,辛毗爲議曹,陳琳爲奏曹,賈範爲集曹,蘇由爲戶曹。文丑、顏良爲親衛校尉,分到典韋、許褚手下。我欲建一新軍,以鞠義爲主將,田疇爲副將,潘鳳、高覽、陳震、公孫度、嚴綱、孫禮、淳于瓊、呂曠、楊柞皆爲校尉。洛陽朝廷,無論文事武事與往昔皆有所不同,提倡能者上、庸者下,諸位都是幹才,很快就會出人頭地。潘鳳此次討伐匈奴,以士卒之身憑戰功晉入校尉,得賞金三千。此次因戰功嘉獎,校尉一職亦是應得。諸位文臣當習新政,勿行貪婪之事,而行清明之舉,日後必爲朝堂重臣。諸位武將,除了武藝兵陣,還應學點文化,多看兵書,對諸位日後前程大有益處。文丑、顏良、潘鳳你們三個尤其應當注意,否則終生只能用做突將,不能擔任統帥。”
衆人聞言,齊聲相謝。諸人新得官職,雖比以前差些,但以降將身份,皆安排近臣職務,自是歡天喜地。姜述所言皆肺腑之言,全是爲了衆人前程,衆人去了心事,不便打擾太晚,吃了飯食,紛紛告辭離去。
衆人皆走,廳中只餘許攸一人,坐在那裡低頭不語。姜述道:“子遠相投,本是佳事,但子遠在朝廷尚有案底,不消案底,不好安排。”
許攸起身施禮,道:“請主公費心。”
姜述又道:“子遠爲人有個缺點,貪財。若能改掉,我可以重用。若是不能改正,我不敢啓用。新政對貪腐處罰甚是嚴厲,彼時會讓我十分難爲。”
許攸默然一會,道:“在下未曾出任官職,向爲袁紹幕僚,從未行貪腐之事。”
姜述指指自己的頭,道:“子遠,可信神授傳言否?”
許攸一怔,道:“相信。”
姜述又道:“許攸還有一處可投,曹操、張邈皆與你交好,若去投奔曹操,可爲謀主。子遠欲去,我不會阻攔。”
許攸又是一怔,心道我原本打算這邊不得重用,便投長安,看來姜述神授傳言是真。當下坦然相告:“若是丞相感覺難爲,我就去投奔孟德。”
姜述道:“我知你族人皆亡,手頭並不寬裕,我給你一道手令,出府時領五百金,用爲盤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