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琬點頭稱是,又道:“不少軍中將領也打過招呼,其中多有曾在冀州駐防的將領,清平沒有接過爲郭家求情的信函?”
冀州是黃巾系的大本營,張靖知道蔣琬此話暗指黃巾系諸將,笑道:“不僅我接到過書信,就連周樹、劉開、龔省也接到過信函。大齊新法健全,不依律辦事,憑藉關係影響審案,是漢人歷來的陋習,此風不宜長。”
蔣琬面帶愧色,道:“清平之言不錯,郭興等衆該充軍的充軍,該判刑的判刑,只要我們持心以正,何必顧忌這許多?”
送走蔣琬,張靖去客堂去見孟雅,道:“剛纔蔣大人來過,我已向他闡明我的觀點,近日就會依律宣判,你放心回去吧。”
孟雅謝過張靖,又道:“國車最是可惡,郭家也很可恨,能否重判一些?”
張靖搖頭道:“大齊律法嚴峻,豈能兒戲?重判斷不可爲,若你掌握他們另外的犯罪證據,官府也會依律而判,絕對不會輕縱。”
孟雅先是有些失望,繼而眼睛一亮,道:“大人,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安排人追查姜輝、國車還有郭家人的犯罪證據,只求大人到時不要食言。”
目送孟雅出門,張靖嘴角浮現出淡淡的笑意。孟雅對國車、郭家恨之入骨,此去定會蒐集涉案諸人的犯罪證據,以孟家的人脈和影響力,怎會尋不到證據?只要開了這個頭,世家之間的爭鬥將會進入白熱化階段,到時世家出身的官員紛紛落馬,國學弟子取而代之,世家影響力將會大降,姜述面臨的壓力也會隨之減輕不少。
張靖看着案頭上蔣琬送來的密函,默想一會,讓人尋王小刀上來,道:“小刀,你將此密函抄寫一份,去賈家換千金回來。”
王小刀一愣,問道:“什麼信件會值這麼多錢?”
張靖笑道:“這封密函事關賈家合族存亡,即使問賈家索要萬金也值得。你去賈家求見賈裳,只說有機密事情相告,具體……”
張靖仔細囑咐王小刀一會,見夜色已深,道:“午夜將至,街上人少,正好去辦此事。”
王小刀粗中有細,又識字,胸中也有丘壑,能力比黃猛要高很多,重要事情張靖願意讓他去辦。王小刀抄完信函,繼而換上夜行衣,蒙面出門,很快來到賈裳棲身的居處。
此時夜深人靜,王小刀拍了拍大門,便閃到一旁,待門房出來探視時,閃身入門,門房待要大喊之時,王小刀已將門房挾持。王小刀用刀逼着門房關好大門,道:“我有機密事情要見賈裳,你不要聲張,我絕無害你之心。”
門房望着寒光閃閃的刀光,嚇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王小刀見狀,從身上取出一塊腰牌,道:“我是官府中人,這是我的腰牌,你拿去給賈裳看,他自會清楚我的身份。告訴他千萬不要聲張,事關賈家生死存亡,我在此等候,你速去速回。”
王小刀放開門房後,就去暗處躲藏起來。利刃遠離脖子,門房膽子頓時大了起來,頭腦隨即清醒許多,想想王小刀沒有騙他的理由,一溜小跑到了內院門口。內院守夜人共有兩人,都是賈裳帶來的親信,聽見門響喝問,聽出是門房聲音,開門放門房進來。門房道:“外面有一位很奇怪的蒙面人,說有重要機密要見裳老爺,還說不讓聲張。這是他的腰牌,說老爺見到自會知道他的身份。”
守夜人爲首者名叫李賽,扭頭對另一位守夜人說道:“你在此小心看着,若有異常,便大聲喊人,我去見老爺。”
賈裳近來操辦賈雄喪事,應付官司之事,還要打探天書下落,忙得團團亂轉。今日晚上得閒,想起居處一位婢女長得不錯,就喚來侍夜,剛剛折騰完畢,還未睡下,只聽外面有人叫門,聽出是李賽聲音,問道:“何事?”
李賽在外面答道:“外面有位蒙面人,說有機密大事求見,讓我送腰牌過來。”
此時正是多事之秋,賈裳一聽事涉機密,不敢怠慢,起身穿戴整齊出門,拿來腰牌一看,認出是郡尉屬下什長腰牌,略想一下,道:“李賽,你將此人悄悄接到客廳,囑咐相關人不得聲張。”
李賽接着王小刀送到客廳,小心退了下去。王小刀見室內只有賈裳一人,扯去面巾,向賈裳行個禮,道:“事關賈家合族大事,不得不深夜前來,還請不要怪罪。”
賈裳一看並不相識,疑惑地問道:“你是何人?有何機密?”
王小刀臉色如常,道:“在下是郡尉張靖大人左右親隨,今日碰巧看到一封書信,事關賈家合族生死存亡。深夜來此,想將這封信千金賣給賈家。”
賈裳聽到這裡,不由一愣,哈哈大笑道:“什麼信能值千金?”
王小刀笑笑,道:“此信您先過目,若認爲值千金,此信留在此處,我帶銀票回去。此筆交易完成,今後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
賈裳一聽,更是奇怪,道:“我看了此信,你再無秘密可言,我說不值千金,你不就拿不到錢了嗎?”
王小刀笑道:“您如果看了此信,謝禮也會送我千金,以賈家這般家族,怎會賴下這些小錢?”說完,王小刀將抄件遞給賈裳。
賈裳拿過抄件,見墨跡還未乾透,再細觀內容,不由驚出一聲冷汗,待看完抄件時,已是汗流浹背。賈裳掃了王小刀一眼,猜測這信應是此人親筆抄寫,知曉家族隱秘,委實留不得。賈裳不經意地問道:“你來我居處,可有人看見?”
王小刀原爲賊首,見賈裳目光閃爍,知他不懷好意,道:“此等隱密之事,我怎敢讓別人得知?不過您別動其它心思,我與賈家初次打交道,怎能不防?”
賈裳也是一個人物,權衡一下得失,立時換了一幅表情,笑道:“此信十分及時,你可以算是賈家恩人,請教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