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馬超與張遼兩人一戰,不僅引來戰鬥中的兵卒來觀看,亦引來了曹操以及濮陽城中沮授等人的矚目。
就在張遼與馬超相鬥三十合之時,曹操不顧安危,移中軍落於馬超身後爲其助威。
而沮授同樣不敢示弱,大開城門,整肅軍列從城中魚貫而出,令城中盡起火燭,照亮此一片空間,其中頗有挑燈夜戰的意味。
原本見城門洞開,躍躍欲試將提兵相向的曹軍,在曹操罷手間俱垂下武具,在曹操身側拱衛。
一天的征戰,將卒皆疲憊,惟有據高樓之上的沮授一軍悠閒無比,此乃以逸待勞,若是就此想攻入城中去,正好中了沮授之計謀。
如此,趁着馬超與張遼相爭之時,軍卒輪流飽食一頓之後,再行進擊才爲上策。
這般思慮着,曹操擡頭觀看起馬超與張遼一戰來。
未久,就在馬超與張遼的猛烈拼搏聲中,曹操皺眉看覷間,問詢向侍候在側的徐晃,言道:“公明,以你觀之,孟起或能勝彼?”
徐晃恭敬的抱拳低垂下腦袋,向着曹操稟陳言道:“張遼久戰,身形看似揮灑如意,實則不能持久。”徐晃說道此處,見曹操不明自己所言,乃接着解說道:“主公所言中的,馬超現在雖然暫處下風,但只需撐過張遼這一段猛攻,之後便可力擒抑或斬殺張遼。”
曹操點點頭,令徐晃上前向張遼、馬超喝話,將卒皆疲,待休息過後再來一戰。
徐晃暗歎一聲,接命而去。
徐盛吐血之際,自己只得攢緊了手中的大斧,望着他敗陣而歸,俱因有言在先,徐盛他真的接下了自己的三合攻擊。
仿似是有所徹悟,徐晃從徐盛身上看到了一種拼搏精神,就算自己食言,他徐盛亦無所畏懼,只想承接下來自己的攻擊。
三合之後,徐盛很慘,整個人身形不成模樣,如同被浸泡在血水中一般,他掙扎着從地上努力爬起身來,搖搖晃晃的走向坐騎,之後是生是死徐晃並不知曉。
自己已經攔截下來欲想上前割下他首級的部從了,自此他是生是死,已經與自己無礙了。
聽得徐晃傳來自曹操的口諭,正與張遼纏鬥中的馬超幾疑自己聽錯,擋了張遼一擊之後,問向陣後的徐晃說道:“曹公命我暫歇,且等稍後再與張遼交戰?!”
近觀張遼手臂微微顫抖,徐晃知曉張遼已至強弩之末,只需給馬超片刻時間,便能擒拿或斬殺了此將,但此刻有些朦朧預見的徐晃只是沉穩的點點頭,一臉的蕭瑟可惜、可嘆意味。
如此,在馬超一臉的無奈,張遼一臉死裡逃生的劫後慶幸中,兩將罷戰,約定稍作歇息之後,再來一戰。
不言馬超,卻是張遼爲沮授命人接入城中之後,卜一進城內,張遼就從灰影上摔落了下來!
此一戰,耗盡了張遼的精氣神,在兩方大軍面前,張遼不敢露出半絲不妥之貌來,但待進入城中之後,張遼他實在
熬不住了,雙眼發暗,整個人昏昏欲睡,本來輕鬆愜意的武器破天戈提在手中亦感沉重非常,力所不能舉也。
左右見之皆驚,紛紛撲上前去,低聲連連喚道:“將軍,將軍…”
在朦朧中,張遼聽得左右的喚喊之聲,可無奈自己好似沒有了魂魄一般,只是迷糊的迴應了一聲,便沉沉睡了過去。
將張遼扶下去休息,此一消息報至沮授處,令他蹙眉不已。
陳翎在側,嘆息不言。
張遼已盡力一戰,能得脫身,只爲曹操欲想在衆軍面前將張遼擊敗,於後麾軍掩殺過來。
現在的張遼誠爲軍中之神,若是見他敗戰,士氣受此打擊可想而知。
待到那時,此起彼伏曹操借勢一鼓作氣攻入濮陽城中,亦也無不可能。
而與此同時,張遼是在之前,或在之後爲馬超所敗,在曹操看來,其中區別的很大,現在曹操可以趁機將養軍力,以免長久的戰鬥消耗盡了兵卒的力氣,彷如現在的張遼一般。
張遼已經與馬超約定挑燈夜戰,若是不出戰,對己方軍勢的打擊,雖然不似張遼爲馬超擊敗那樣大,但卻亦非小。
而現在張遼陷入昏睡之中,依陳翎看來,此刻的張遼不宜出戰馬超,那樣與送死一般無二。
同時,此事涉及一員大將的聲譽,若是不叫醒他,今後張遼他還能令行禁止指揮大軍爲戰麼?
出言無信,與敗陣、敗退入城中不一樣,前者爲他人所鄙視,後者爲他人所敬佩,就算不能敵,亦會出戰迎敵,此乃英雄才能爲之。
如此,陳翎真的很想叫醒張遼,可念及現在傷兵滿營,城中止有能戰之將,陳翎就有些躊躇了。
廖化、夏侯恩兩人是自己攜帶回來的,隨後是駝着徐盛的傷殘戰馬爲守將呂岱所見,方纔開啓城門救回城內。
鮮于輔、鮮于銀父子兩人,幾乎耗盡全部戰力騎卒,卻不能有所進展,亦在徐盛回城之後不久退還。
鮮于銀扶着滿身箭矢的父親蹣跚的進入殿中,他的雙目之中全是怨恨的表情,沮授卻視而不見,只是向着鮮于輔淡然的說了一聲道:“有勞將軍!”之後,便令人扶下去休息。
鮮于輔臨走之時,回顧沮授言道:“本將竭盡全力卻不能破曹操一軍,甚愧!…”終於憋忍不住,鮮于輔一口血噴涌而出。
之後氣息低微的他在其子鮮于銀的急切喚喊聲中驚醒過來,一把抓住鮮于銀的手臂斷斷續續着言道:“吾兒,該回去了…,回邊塞去罷,在這中原之地,…非是我等捷兒廝殺的好去處…”
彷彿是遺言,又仿似是懇求,鮮于輔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呆呆愣愣的看覷向沮授。
就在沮授微微頷首間,仿似是放下了無數心事的鮮于輔含笑而逝。
隨着戰事轉進,濮陽城池將陷入曠日時久的大戰中,鮮于輔早已預見,故而爲其子求情,放鮮于銀歸邊塞去。
這本來是一件父慈子孝的事情,父親爲了兒子付出了生命,兒子爲承繼香火黯然離開戰亂之地,活着回家鄉去。
但在鮮于輔一死之後,鮮于銀這個原本肆意縱情的小將,在片刻間就仿似長大了一般,放下所有的牽掛,向着沮授抱拳言道:“家父既死,末將別無所求,只想令部曲扶柩歸,好使不必屍骨無存。”
“至於末將我自己,”鮮于銀恨聲言道:“只有在爲父報仇雪恨之後,方纔會回漁陽去!”
沮授搖頭,不言不語就這麼走了出去,留下陷入悲楚苦痛中的鮮于銀一人在此間。
沮授行不走遠,便聽得身後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沮授暗歎一聲,如此一鮮于銀纔是一個真正的人啊!
當所有的將校不是歸來,就是戰死沙場之時,陳翎久久不見曹性其人,心中難免生出這一次曹性不幸遇難,最終壯烈陣亡了?
忙於擔心張遼一事,曹性一事便爲陳翎所淡忘。
時至所有部曲都得由自己親身操勞之刻,陳翎這才又思及曹性起來,默默想道,曹性這一員戰將,雖然不堪大用,但若是有他在,現在的自己就不必這麼忙碌,而是可以清閒的思慮其他之事。
夏侯恩所受之傷沒什麼大礙,只是緣由是爲典韋掀翻在地,無地自容,不敢來見陳翎罷了。
щшш.ttKan.¢O 但他怎知曉,在現在的陳翎心目中,早已想起他,夏侯恩在原來的一段征途中,遇上趙雲都敢上前拼殺的勇氣,果然不是凡人能夠辦到的,確是神將也!
將他視爲天人,敬爲神靈般的陳翎若是見他安然無事,怎是一個欣喜若狂能夠表達出來的?
隨着暮色降臨,濮陽城下一片燈火照明,雙方的兵卒現在彼此無礙,有些喧鬧之相。
曹操、沮授兩人都未曾出言禁止,稍待片刻,就得拼命廝殺,現在他們能夠放鬆下來將養氣力,比之嚴肅軍律,號令不得喧譁什麼的,能夠戰勝對方,奪取城池,或者大敗其軍,此一小事實在不值得一提!
稍待片刻,曹操使典韋護衛自己,使夏侯惇爲大將,使曹仁爲右翼,使徐晃爲左翼,令馬超上前出陣搦戰城中張遼。
三通鼓聲之後,馬超一身勁裝排陣而出,坐於絕影之上的他,顯露在兩軍面前。
在馬超度馬策行間,無數的軍卒矚目於他,在如此之多人的看顧下,馬超挺槍縱馬,立於陣前,向着沮授一軍喝道:“張遼快出!”
沮授在門旗下回顧衆將道:“馬超不減主公之勇!”
衆將聽得沮授之言,一時間皆陷入默言之中,只爲此刻張遼…
見張遼久久不出,又見沮授以下諸人臉色難堪,馬超心中慍怒,向前行了數步,又喝了一聲道:“張遼何在?難道你不敢與我一戰?”
聽得馬超如此厲聲喝罵,站於沮授身後陰影處的許褚心中惱怒,推開衆人來至沮授面前,正待請求出戰馬超,便見一人縱馬而出,遲遲奔馳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