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之後,關羽再次橫眉怒對,青龍刀一橫:“曹賊休走,關某來也。”
程昱再次勸諫:“主公還請速速撤退,否則關羽殺到之後,主公與諸將,皆要身首異處矣。”
曹操卻是十分絕然:“不,典韋和許褚將軍,定已成功奪取洛陽,擒下了劉赫的家眷,我等反敗爲勝,便在此時,豈能撤兵?”
“哎呀主公糊塗啊。”
程昱十分焦急:“方纔典韋將軍分明喊了,要還許褚將軍命來。許褚戰死,看典韋將軍也是甲冑破碎,渾身是傷,平山飛軍,更是不見一人,何來成功之說?”
曹操卻好似入魔了一般:“不可能……不可能的,他們定是成功了,定是成功了……”
程昱等人眼見他如此神情,一時之間也不知到底該不該繼續勸說。
這時,前方的城關上,忽然又出現了一隊隊人影。
原本高順領兵出戰後,關內已經基本沒有留守的士兵了,可是眼下這些人,看起來甲冑、兵器齊備,顯然就是軍士。
衆人正詫異之際,便見其中一人,跨步上前,來到了城牆旁邊,擡手提起了一顆人頭。
“某乃大漢洛陽太學五舍學子,秦烈是也。今奉天子敕令,與衆師兄弟共同討賊,誅殺叛逆,現將賊首許褚首級,懸於城關,以儆效尤!”
說完,他用一根鐵鉤索,勾住許褚的頭顱,直接掛在了城牆上,那鐵鉤索不是旁人的,正是許褚的貼身之物,之前他與典韋還有平山飛軍,便是依仗此物,才能快速攀上高聳的洛陽城牆。
典韋睚眥欲裂,恨不得立刻狂奔過去,解開自己這位同袍的首級,斬殺了那些令他深惡痛絕的敵人,奈何陷入癲狂之中的大猛,攻勢之猛烈,讓本就有傷在身的典韋,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曹操看見許褚人頭的那一刻,整個人都呆住了,片刻之後,驟然放聲痛哭。
“啊……完了……一切皆休……皆休矣……”
關羽卻是大喜:“哈哈,大哥妙計,無有不中,曹賊,你復有何言,還不快快受死?”
他手中青龍偃月刀上下翻飛,擋在面前的曹軍將士,無一例外,都撐不過一合,就成了刀下亡魂。
眼看着關羽距離曹操越來越近,曹洪等人愈發着急起來,可是無論他們怎麼勸,曹操似乎是死志已定,不打算逃跑了。
這時,郭嘉狂奔而來,一向體弱的他,策馬疾馳了這短短兩三里路程,也已經讓他氣喘如牛了。
“呼……主公……事情尚……呼呼……尚有轉機啊……”
曹操一聽到郭嘉的聲音,渾濁暗淡的雙目,立時重現了幾分光彩。
“奉孝有力挽狂瀾之計?”
曹操抓住郭嘉的肩膀,滿臉渴求之色。
郭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臉色稍稍恢復幾分,這纔開口。
“主公莫急,文和說他已想到應對之法,可保主公和三軍將士無恙。”
“好,文和果然不負衆望啊。”
曹操大喜之下,四下張望,問道:“文和怎的不曾與你一起來?”
郭嘉說道:“賈先生說了,他的計策,並不能將此戰反敗爲勝,因此,必須要主公先行撤退突圍,並且平復了心情之後,在回程路上,方可一一說明。”
曹操臉色沉了下來:“撤退?劉赫與劉備,讓我等受此奇恥大辱,元讓,妙才,子和,皆已戰死,現在要我撤退?”
郭嘉早就料到曹操的反應,因此不緊不慢地說道:“主公不可乘匹夫之勇。劉赫能夠在十多年前,就與劉備佈下如此後手,又安排了田豐、審配,跟隨劉備前往徐州輔佐,此人心計之深,籌謀之遠,我軍當有此敗,便是孫武再世,怕也只能坐甘此敗。”
“你……”曹操有些惱羞成怒。
郭嘉卻一反常態,不給曹操反駁的機會,直接打斷了他:“然勝敗乃兵家常事,主公身負鯤鵬之志,豈可因此一敗,而從此沉淪,自甘墮落?”
他話鋒一轉,接着說道:“諸位將軍戰死,如此深仇大恨,主公莫非不想報了麼?”
一提到仇恨,曹操臉上立刻恨意滔天:“此仇不共戴天,我豈能忘卻?”
“這便着了。”郭嘉語氣有些拔高,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眼前我軍局勢,若繼續廝殺下去,只怕不到日上三竿時分,包括主公在內的諸位將士,皆無一倖免,不是命喪虎牢關前,便是淪爲劉赫階下囚,談何報仇雪恨,重振旗鼓?”
一番訓斥之後,他見曹操神色有些冷靜了下來,心中一喜,連忙趁熱打鐵。
“主公乃當世英雄,豈能因此挫敗,一蹶不振?我軍尚有資本,若能突圍而去,日後未必沒有東山再起之時。此戰之後,雖然北方之地,盡爲劉赫所有,然南方各州,仍可有所作爲,我軍撤回荊州之後,安撫士族,休養生息,憑藉長江天塹,足可抵擋北軍數年光景,期間招兵買馬,遠交近攻,未嘗沒有雪恥之日。”
曹操聽了郭嘉這一番話,頓時精神抖擻,渾身充滿了戰意。
“好,奉孝一言,如醍醐灌頂也。子孝何在?”
“末將在!”曹仁有些喜極而泣。
“命你速速收攏大軍,即刻向南突圍。”
“末將領命!”
曹操大鬆了一口氣,抓着郭嘉的手,讚許道:“我有奉孝,天下事可不愁矣。”
郭嘉謙遜道:“主公過譽了,嘉不過微末之士,待突圍之後,還要仰仗賈詡先生之計,否則依舊是一切徒……”
“勞”字還沒說出口,郭嘉忽然臉色大變,盯着曹操背後,似乎見到了什麼可怖之物。
曹操見他神色劇變,正待發問時,郭嘉卻忽然雙手抓住了他,狠狠朝着旁邊一推。
“主公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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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文弱的郭嘉,不知從哪裡來的這巨大力道,竟然將常年戎馬的曹操給推出老遠去。
“奉孝,你……”
曹操剛剛喊出了他的名字,便聽得一陣破空之聲響起,立即臉色發白。
“嗖……”
一支利箭飛來,不偏不倚,正從郭嘉的當胸穿過,帶得一道血光濺起。
曹操大腦一片空白,緊跟着驟然暴起,上前一把抱住了倒下的郭嘉,臉上老淚縱橫。
曹洪急忙帶着五千親衛,將曹操等人的四周,圍了個水泄不通。
一百餘步之外,葉祥歪了歪嘴,將手中長弓放下,滿是不甘。
“可惜了,這奪得此戰首功的機會,就這樣錯失,看來某家沒有這般福分啊。”
他倒是也看得開,感慨一句之後,便抄起火龍槍,投入了戰鬥之中。
曹操這邊痛哭流涕,悲痛萬分。
“奉孝,我的奉孝啊……痛煞我也……”
葉祥的一箭,威力非同凡響,何況又是在這麼近的距離之內,那羽箭直接穿透他的身軀,從後背激射而出,前後兩處傷口裡,血流不止,郭嘉的臉色,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下去。
“奉孝啊……你若離我而去,我曹操日後,再找何人出謀劃策啊?”
郭嘉的臉色,最初十分痛苦,可很快,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清明,他使出最後的力氣,緊緊握住曹操的雙手。
“主公……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曹操有些不明所以:“奉孝休要多言,好生休養要緊。”
郭嘉搖了搖頭:“不……葉祥箭神之名,絕非訛傳,屬下……咳咳……屬下自知必死,方纔迴光返照,靈臺明澈,正好想通了賈詡先生所言之計。”
曹操心頭一凜:“何解?”
郭嘉迫不及待道:“如今天下局勢,劉備的青徐二州也爲劉赫所佔,只剩下益州劉焉,江東孫氏,交州士燮,以及我軍荊州,咳咳……”
他說話太快,以至於一口氣喘不上來,曹操爲他輕撫後背,捋順氣息。
“此次戰敗,我軍損傷過半,大將也多數戰死,且荊州將士離心,已是必死之局,要想單憑自己,改變如此局面,實無良策。文和先生之前與我談及此事時,頗有猶豫之色,如今想來,他也必是沒有良法,所謂妙計,卻是忍辱負重之策罷了。”
曹操聞言,先是有些黯然,隨後又變得堅決起來。
“但能報得今日之仇,不論何等屈辱,曹某皆甘之如飴。”
郭嘉一聽,露出欣慰之色:“好……主公……主公能有此志,嘉雖死無痕。我算定,文和先生必是要將早已離心離德之荊州,做了順水人情,送與孫策,以求得暫時棲身保命。
“江東孫堅新亡,孫策與劉赫,亦有不共戴天之仇,且他年少氣盛,不費吹灰之力而得荊州之地,必然自滿,不出兩三年光景,便要揮軍北伐。主公若能……咳咳……若能暫時棲身於其賬下,博取其信任,日後統領一支兵馬,再戰劉赫,重建聲威,隨後伺機奪回大權,也……咳咳……也未可知……咳咳咳……”
這條計策,聽起來簡單,卻是駭人聽聞,在曹操等人心中,都掀起了驚天駭浪。
可曹操畢竟是一世梟雄,很快便定下心來。
“只恨孫策小兒剛愎自用,未必肯輕信於我,如之奈何?”
郭嘉慘笑一聲:“益州劉焉,垂垂將死,此次他命張任率軍北伐,已入漢中,如今益州空虛,主公退回荊州之後,孫策必然也很快會兵臨城下,主公爲其獻上城池後,主動請纓,爲孫氏征伐益州。孫策必會派遣大將統帥,由主公副之,統帥我軍原有兵馬,攻入西川。”
一旁的程昱點了點頭:“嗯,如此一來,即可讓他孫氏得到益州之地,又能試探主公誠意,還可以消耗主公麾下的兗、豫兵馬,而貿然殺死主公,卻只會落得不能容人的罵名,更難以收服我軍數萬舊部之心。有奉孝如此一舉三得之法,孫策身邊有程普等老將,還有周瑜、魯肅爲智囊,定會如此行事。”
郭嘉繼續說道:“待攻佔益州之後,主公立刻交出兵權,隻身返回江東,如此,孫策即便不會完全信賴主公,也當信了七八成。主公籌謀天下多年,謀略見識,絕非孫策、周瑜等輩可以企及,但能蟄伏數年,見機行事,要重掌大權,也並非沒有機會。”
曹操雙眼綻放光彩:“好,好好啊,那時我手握益、荊、揚之地,再奪取交州,憑藉四州之地,未必就沒有再與劉赫爭奪天下之資本。”
郭嘉見主公恢復了鬥志,面色欣然,強撐着的一股氣,瞬間泄去,抓着曹操的手,轟然垂落。
“奉孝哇……”
“系統提示:郭嘉臨死前,激活新特技‘遺計’——死前留下的計謀,施展後提升主公5點智力,降低敵方所有人智力2點。”
“郭嘉觸發特技‘遺計’,令曹操智力提升5點,並降低宿主及宿主麾下所有文臣武將2點智力。”
“曹操基礎武力94點,觸發特技‘奸雄’,提升全屬性2點,當前綜合智力101點。”
曹仁指揮着曹軍殘餘的四五萬兵馬,在漢軍,以及臨戰反戈的荊州兵馬的協力攻擊下,且戰且退,艱難突圍。
方纔葉祥射向曹操的一箭時,吸引了典韋的注意力,分心之際,正被大猛一刀砍中小腹。
緊跟着,剛剛也得知了程良死訊,狂怒不已的朱燁,策馬而來,一錘將典韋的頭顱,砸了個稀爛。
大猛看着已經死去多時的程良那頭獸王坐騎,又看着自己兒時好友的屍體,頭腦發脹,將大砍刀一扔,坐在地上,放聲痛哭。
崔鈞有些於心不忍,想上前勸慰幾句,劉赫卻攔住了他。
“哎……”劉赫搖了搖頭:“由得他去吧。大猛向來天真爛漫,今日遭逢劇變,若是不好好哭上一場,只怕日後真就要癡癲了。”
正說話間,劉赫的身子陡然跌倒,好在他武藝不凡,落地之前,一個跳躍,在兩步之外,安然站立。
定睛看去,卻是黑王,終於支撐不住,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劉赫眼眶之中的淚珠,含而不下:“三弟……黑王……你們都走了……都離我而去了……”
他呆呆地扭過頭看了曹操一眼,喃喃自語:“孟德啊孟德,今日雖是我勝,你敗,可此刻,朕卻與你多有心心相惜之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