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出面調解了,許攸也不好繼續爭辯下去。
“是,主公。在這一衆諸侯之中,北海孔融,青州焦和,二人皆是無能之輩,最是容易對付。”
袁紹大喜:“哦?子遠有何良策?”
“昔日黃巾軍,席捲天下,其中冀、青、徐三地最是猖獗。之後張角三兄弟身死,其部衆分散各地,如黑山軍、泰山寇,以及管亥等人,皆擁兵數萬到十餘萬不等。”
袁紹聽到這裡,也猜到了許攸的計謀。
“子遠的意思是……”
“主公只需派人去見這幾位巨寇,許以糧草金銀,教他們分別騷擾青、徐、並、幽之地,使這些諸侯疲於應對,又何來餘力再與主公對抗?還有,公孫瓚垂涎幽州全境久矣,而劉虞又是軟弱可欺,主公可收買公孫瓚手下,攛掇其攻打劉虞,令幽州自亂,如此,我冀州復有可憂?”
“妙哉,子遠之謀,妙不可言。”
袁紹正要誇讚,忽然眉頭又皺了起來。
“幽、青之地不足慮,上黨劉備兵少將寡,也不值一提。只是可恨那曹阿瞞,我與他自幼相熟,不想當日在虎牢關前,竟然揹我而去,如今更是投靠劉赫,受封進爵,着實可惱!他擁兗州之地,兵精糧足,若是前來攻我,雖是不懼,卻恐我冀州要損兵折將。”
“主公過慮也。”
又一個人站了出來,袁紹望去,乃是麾下另一謀士郭圖。
“我觀曹孟德,絕非誠心投靠劉赫,不過是爲情勢所逼,畏懼其勢,暫避一時而已。此人攻殺劉岱,佔據兗州,絕非爲朝廷,而是圖謀鞏固勢力,又豈會徒耗精力與我軍交戰?我料定他定會屯兵兗、冀邊界,陽奉陰違,絕不會真正來攻。”
袁紹聞言,連連點頭。
“嗯……我料他阿瞞也不敢如此。公則所思,甚爲周詳啊。”
郭圖得了袁紹的誇讚,臉上當即浮現出得意之色。
“除此之外,主公還可聯絡烏桓王,鮮卑軻比能部,以及匈奴左賢王部,西羌部落,贈予錢糧,教他們發兵南下,卻不攻劉赫據守的堅城,而是前往騷擾實力較弱的劉虞、馬騰等部。此二人皆與劉赫親密,劉赫若要救援,則勢必要出動比自己守城更多的兵力,則我可趁勢攻雁門、太原之地。如若他不發兵,則二人與劉赫從此反目,無論如何,對主公皆是大大有利。”
“好,公則此計,定教劉赫小兒疲於應對矣,哈哈哈,速速着手去辦!”
“主公且慢!他二人之見固然可取,不過主公如今之本,非在外人,而在己身。”
袁紹都不用扭頭去看,就聽這嚴肅剛直的語氣,就猜到說話之人是誰了。
“田豐啊,你說說,如何在己身?”
田豐的性格,袁紹一直十分不喜,滿嘴大道理,脾氣又臭。不過也不得不承認,在自己麾下衆多謀士之中,田豐的智謀見識,確實是一等一的。
田豐上前道:“冀州之地,富庶不下於司隸。昔日黃巾之亂,冀州爲其本,以至於這些年飽受戰亂,百姓流離失所。經朝廷征伐之後,雖然大體平定,不過仍未完全恢復元氣。主公當減免苛稅,命人修建水利,恢復生產,積蓄民力。如此不出兩年,冀州當可囤積糧草數百萬,徵召不下於二十萬青壯入伍,方爲固本培元,長治久安之策。”
“子遠之謀有所成效之後,可命人趁亂奪取青、幽等地,以壯聲勢。屆時主公之勢當足以與劉赫抗衡,再號召天下羣雄共討之,衆諸侯必能雲集而來。否則若與其實力懸殊,攻打洛陽成了送命之舉,又有誰會響應?”
“好!元皓一席話,如撥開雲霧見青天也!我即以元皓爲冀州別駕,日後當時常做這等良謀,則天下何愁不定?哈哈哈!”
袁紹心頭大喜,卻沒注意到旁邊的逢紀、許攸、郭圖等人眼神中的嫉妒之色……
轉眼之間,冬去春來。
如今已是公元190年,漢初平三年。初平這個年號是董卓立劉協以後所定,有初定朝綱,安邦定國之意,劉赫也就沒有去做更改。
這一日,天剛矇矇亮,宮殿之外,衆臣魚貫而入。
自劉赫入主洛陽以來,日常朝會已經完全恢復,漢獻帝終究是個孩子,即便有些聰穎,可一個還不滿九歲的孩童,總是玩心更大一些。尤其是以往被董卓欺壓,不敢放肆,如今劉赫對他一向恭恭敬敬,這個孩子也就漸漸開始有了幾分“皇帝”的架子,只是這個架子不是坐朝理政,而是開始追求享樂起來。
朝中一些大臣,刻意逢迎他的這種想法,變着法地弄各種好玩有趣的東西送給他,把這位小皇帝哄得十分開心。
這些臣子都是出身尋常的官員,家世只是尋常小家族,平日裡也沒少通過或明或暗的手段,來向劉赫、崔鈞、關羽等衆人獻媚,只是他們並沒有理會罷了,這才退而求其次,將獻媚的對象轉向了小皇帝,劉赫對此也懶得去管,畢竟自己實在是忙的要死,些許溜鬚拍馬之輩,無傷大雅。
不過這也並非沒有壞處,比如這位小皇帝,慢慢地就對每日朝會開始有了牴觸情緒。
一個小孩子,不論春夏秋冬,天天逼他起個大早,然後去做一些自己根本做不了主的事情,時間久了自然容易有逆反情緒,以前這種情緒被董卓的威勢所震懾,如今劉赫顯得好說話一些了,反而把這種情緒釋放了出來。
今日就是如此,劉協一臉老大不情願地被侍奉他的宦官拉上了龍椅,撅着嘴,瞪着眼,看誰都覺得不爽,目光轉動,最後落到了劉赫的身上。
“都是你逼朕早起,壞人!”
他徹底忘了當初在董卓威嚴之下過的是什麼日子,對劉赫的恭敬而嚴謹的態度,最初還心生感激,如今卻開始有了厭惡心理。
“陛下,臣有本要奏!”
劉赫站了出來。
“有本有本,天天都有本要奏,真煩人……”
劉協心中老大不樂意,一臉不高興的模樣。不過劉赫並不會對此有所理會。
“烏桓王蹋頓,舉兵四萬,攻略幽州,侵入漁陽郡境內,掠殺我大漢子民三千餘人,劫走大量物資。”
“鮮卑軻比能部兩萬騎,攻入上谷郡境內,殺死我大漢子民近五千人,劫掠糧草數萬石,燒燬房屋數百間。”
“匈奴左賢王,親率騎兵三萬,侵略北地郡,殺死我子民四千餘,燒燬房屋千餘間,後爲平西將軍馬騰率軍擊退,馬將軍部損傷六千餘。”
“涼州西羌部落,號稱爲董卓報仇,舉兵三萬五千,侵入西涼各地,因馬騰主力在北地抗擊匈奴,使羌人燒殺搶掠數日方離去。”
“臣以爲,胡人肆虐,不可稍縱,當即刻發兵,助幽、涼之地平亂。”
劉赫說完,獻帝還沒開口,一名臣子就站了出來。
“臣久聞大將軍在幷州時,恩威並施,治胡有方,使胡人安分守己,再無動亂,如今才安定了幾年,怎得又升動亂?”
劉赫瞥了此人一眼,冷笑一聲,懶得回答。
“此言乃無稽之談。”
右車騎將軍朱儁站了出來,說道:“大將軍昔日在幷州,對抗的是匈奴休屠王部,以及鮮卑各部。如今休屠王部六萬主力幾乎喪失殆盡,數十萬百姓,歸化大漢者,十之有二。鮮卑騫曼、步度根、魁頭三部,與幷州以北,與我大漢通商往來,也不曾有不軌之行爲。那軻比能與烏桓皆在幽州,匈奴左賢王和羌人在涼州,大將軍於幷州如何對其加以徵繳?”
“不錯,此言無知而放肆,有污衊大將軍之嫌,陛下不可聽信。”
王允目光不善地看着說話之人,語氣帶着幾分喝斥。
“好啦好啦,吵得朕心煩意亂。”
這初春大冷天,被迫起個大早,獻帝本就心情不爽,更兼心中不忘前幾日幾人說過要送來的一件萬物,因此心中一直想着快些結束朝會,如今聽見他們吵吵鬧鬧,實在是煩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