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比武大會如火如荼的進行中,已經進入到十六進八的階段。
這天鮮卑的姑娘們,一大早就梳妝完畢,早早的來到賽場。比賽開始還有足足一個多時辰,姑娘們已經將賽場四周的前排站滿了。
今天的比賽是最令鮮卑姑娘熱切關心的一局——劉協對袁耀。
一樣的年少俊美,一樣的白衣似雪,一樣的風華絕代。
一個名門之子,風度翩翩;一個神秘莫測,英氣逼人。
如果說要比哪個更有魅力更能吸引姑娘們的心,這個還真難分出上下。可是現在要比的是武藝高下,鮮卑的女子好武,自然知道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比武。
那個白馬神戟的少年,一路橫推而來,就連那技驚四座、威震鮮卑男兒的典韋都是他的小弟,已隱隱有無敵之勢,面對才貌高於武力的袁耀,這樣的比武還能會有什麼意外。
只是兩大絕豔的少年英雄對決,原本就是一種巨大的轟動效應。
劉協緩緩拍馬入場,依舊持戟傲立,靜等對手。陽光照在他那俊美的臉上,閃耀出燦爛的光芒,如仙如神。
四周的女子喧鬧起來,高聲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對面一個英俊的少年,揹負長劍,白衣飄飄,緩緩策馬而來,一臉的雲淡風輕,無比的愜意。似乎不是來比武,而是前來會友,神態瀟灑至極。
那些愛心氾濫的鮮卑姑娘們又是一陣尖叫。
馬蹄邁着碎步,速度極緩,似是閒庭漫步而來。終於走到劉協面前。
袁耀露出迷死一片鮮卑姑娘的笑容,朝劉協拱了拱手笑道:“古兄請了。”
劉協還了一下禮。疑惑的問道:“袁公子用劍與在下相鬥?”
長劍並不適合馬戰,即便是史阿和鄧展這樣的高手。在馬上交戰也大打折扣,何況袁耀要面對的是劉協。
袁耀微微笑道:“不,在下若用劍與古兄相鬥,無異於螳臂擋車。故在下要用另一種武器與古兄比試。”
劉協神色不變,淡淡的說了聲:“哦,不知袁兄有何神兵利器,儘管使出讓古某開開眼界。”
袁耀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道:“酒。”
劉協眼中的疑惑一閃即逝,依舊平靜的問道:“酒?”
袁耀笑道:“馬上交戰,袁某若與古兄相爭無異於自取其辱。這場算袁某輸了。今晚月圓之夜,袁某將攜杜康佳釀,八珍佳餚,設宴於彈漢山之巔,約戰古兄,以酒相拼,不醉不散,不知古兄是否敢前往一戰?”
劉協也笑了:“袁兄果然是個有趣的人,這樣有趣的挑戰。古某豈敢不應戰。今晚古某將踏月而來,與袁兄煮酒論英雄,分個高下。”
掐指一算,今天居然是中秋了。混杯酒喝也好歹算過了個節。
袁耀大笑,高聲道:“好,彈漢山之巔。不見不散。”
說完拍馬離去。
四周圍觀的衆人不明就裡,只見兩人嘰裡呱啦的說了一頓。然後袁耀就認輸走了,不禁目瞪口呆。
夜色如水。一輪圓月如銀盤一般高掛在彈漢山的上空,發出皎潔的光輝。
彈漢山之巔,四野一片沉寂,只有秋蟲的蟄鳴聲。
一人,一案,兩壇酒,八盤菜。
人是才俊,丰神如玉;酒是好酒,佳釀杜康;菜是佳餚,人稱八珍。
秋意漸涼,再好的美酒佳餚,若是變冷了就會失去原有的滋味。所以那案是鐵案,鐵案之下居然有一個火爐,裡面放着燒得紅紅的木炭,保持着鐵案上的酒菜的溫度。
那丰神如玉的少年,懷抱一把瑤琴輕撫着琴絃,悠揚而清越的琴聲在他指下如流水般潺潺而出,優美的琴聲只聽得虎俯首,猿傾耳。
“明月兮照我心,我心兮付瑤琴。瑤琴兮述我意,我意兮攬明月。”那少年一邊彈一邊輕吟。
“好曲,好歌,好一個我意攬明月!”
隨着一陣掌聲,一人踏着月色而來,那朦朧的月色輕輕的籠在他身上,如同披着一層淡淡的銀輝,似是從九天之上踏來。
那少年立即放下瑤琴,起身對着劉協大笑道:“古兄果然是個信人,不過讓小弟等候多時,當罰酒三盅。”
劉協笑道:“好,古某認罰。”
兩人對面坐定。劉協提起一罈酒,拍開泥封,酒香迎面撲鼻而來,吸了吸鼻子大笑道:“此乃三十年陳的杜康酒。”
袁耀笑道:“古兄果然是酒中高人,此酒是從……”
話未說完就愣住了,因爲劉協提起面前的那壇三十年陳的杜康酒往嘴裡咕嘟咕嘟一陣狂灌,如牛飲水。
這可是他特意令人從幽州高價購買加急送來的正宗杜康酒,一罈花了數千錢,竟然被劉協當做白開水一般喝了下去解渴。
牛飲了一陣,劉協才抹了抹嘴笑道:“好酒,好酒當然得配好肉。”
說完抓起面前的菜盤裡的一塊肉,塞到嘴裡三下五除二就啃了個乾淨,嘴裡嚼得吱吱直響,湯水四濺。
袁耀看呆了。這可是八珍佳餚,這菜的原料都是從高柳城最好的酒樓裡高價買來的,然後再由他親自下廚做出來的。
一盤菜被他吃得精光,劉協才用衣袖抹去嘴角的汁水笑道:“古某乃江湖中人,當大口喝酒,大塊吃肉,騎最快的馬,使最快的劍,勾引最媚的女人。不似袁公子來自名門望族,四世三公,意欲攬九天明月,鴻鵠之志,豈是我等燕雀可知,哈哈!”
袁耀臉色一紅,原本還覺得此人粗俗了,此刻卻覺得自己落俗了,尷尬的笑道:“古兄繆言了,袁某不過隨意歌之,輕狂之言不要記掛在心。”
劉協大笑,提起面前的酒罈道:“今晚月白風清,不談俗事。如此良辰美景,美酒佳餚,我等當暢飲此酒,不醉不休。”
袁耀也大笑,拍開自己面前的酒罈,與劉協的酒罈輕碰,一仰脖也咕嘟咕嘟一陣痛飲。
一陣斗酒鬥肉之後,壇中的酒只剩小半,八珍佳餚也被席捲大半,兩人的眼睛也變得賊亮賊亮,話也多了起來。
袁耀打着酒嗝道:“古公子武藝驚世駭俗,當世能與公子一戰者,不超過十人,實乃絕世英雄。如今亂世,當是英雄出頭之日,不知古公子對天下大勢如何看待?”
劉協嘿嘿笑道:“古某草莽之人,願聽袁公子高見。”
袁耀也不推辭,侃侃而談:“如今漢室微弱,氣數已盡,當今皇帝不過一傀儡耳。天下已成羣雄並起之勢,馬騰和韓遂威震西涼,李儒和呂布雄踞關中,北有幽州公孫瓚,東有青州曹操,中原地帶有奸雄劉備、我叔袁紹以及家翁,南有江東孫策,餘者皆碌碌無爲也。久亂必治,久分必合,古兄可知帝王將歸於誰家?”
劉協笑道:“且聽袁兄高見。”
袁耀噴着酒氣哈哈笑道:“馬、韓兩人不過西涼野犬,李儒和呂布不過守戶之犬,公孫瓚不過蠢蠻之犬,孫策不過乳臭未乾之幼犬,劉備不過落水之犬,曹操不過喪家之犬。天下終究是士人的天下,我袁氏四世三公,故吏遍天下,威震朝野,豈是彼等犬類所能比?”
劉協眼中閃過一絲殺機,笑道:“不知公子認爲令尊與令叔,誰將成就大業?”
袁耀一呆,隨即仰天一陣狂笑,笑了許久才緩緩的說道:“古兄可聽說過‘受命於天,既壽永昌’之說?”
劉協面露奇色:“難道那失落的傳國玉璽,竟然落在令尊手裡?”
袁耀眼中露出狂熱而自信的神色道:“我袁姓出於陳,陳乃大禹之後。以土承火,正應其運。又讖雲:代漢者,當塗高也,我父諱字公路,正應其讖。又有傳國玉璽,這天下歸於誰家,袁某不言而知也。”
劉協心中一動,這話太熟了,仔細回想那本他讀過百遍的書,不禁疑惑起來:莫非歷史上袁術稱帝,難道還有這小子在背後鼓動的成分?歷史上袁術就是因爲率先稱帝,落得人人喊打的局面,最後悽慘而死,難道就是這坑爹的孩子惹的禍?
袁耀見劉協不語,以爲他已心動,又笑道:“英雄當賣與帝王家,古兄乃絕世英雄,何去何從還請三思之。若能助我袁家成就大事,他日願拜古兄爲大將軍,榮耀無比。”
劉協臉上露出嘲諷而又厭惡的神色,淡淡笑道:“袁兄意欲攬明月,只是絕處多風雨,高處不勝寒,莫誤了卿卿性命。”
袁耀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一股濃烈的殺氣他身上瀰漫開來,手中的劍柄已經緊緊攥緊。
劉協臉上露出輕蔑之色,朝他拱了拱手道:“多謝袁兄的酒菜,只是酒菜雖好,話卻不投機,古某就此別過。
說完轉身離去,肆意的將背部要害一覽無餘的對着他,緩緩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