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南部,一支軍隊打着“孫”字大旗緩緩而行。
孫堅騎在花鬃馬上,臉色陰沉。
“此地爲何處?”孫堅轉頭問道。
“此地乃襄陽地界,再往下就是中盧了。”有人答道。
孫堅點了點頭,擡起頭來,仰望天空,嘆了一口氣。
傳國玉璽,得之則“受命於天”,我此舉到底是對還是錯?陛下待我不薄,我竟匿玉璽而逃,這到底是上天要滅我,還是天運要落到我孫家?
“報!”一騎斥候飛來。
“報孫將軍,後面有十數騎追來,自稱來自京城,說京中有密信需交給將軍。”
孫堅臉色一變,沉吟了一下才道:“帶過來!。”
張傑率着十數個皇宮侍衛策馬奔來,遞上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
“公乃朝廷之臣,璽乃朝廷至寶。公既得璽,當交還於朝廷,緣何攜璽私逃?公忠義之名揚於天下,豈能一念糊塗而留千古罵名?若得玉璽者可得天下,爲何符寶郎懷玉璽而投井自盡?陛下仁慈,憐公一世英名,若公完玉璽歸於朝廷,則可既往不咎也。還望公三思之。”
密信後面蓋着“盧子幹”的私印。
孫堅抓着密信久久不語,望着“既往不咎”幾個字,虎目中已微微淌淚,許久纔對張傑道:“請大人先回京師,告訴盧大人,孫堅已知道怎麼做了。”
張傑對他一抱拳:“既如此,在下則別過孫將軍,將軍保重!”
孫堅也還禮道:“珍重!”
孫堅望着張傑等人的背影漸漸遠去,緩緩的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匣,對程普說道:“德謀率三百騎兵護衛,替我回京一趟,將此物親自交還給陛下,不得有誤。”
黃蓋、程普和韓當三人齊聲驚道:“將軍真要將此物交還陛下?此乃天降洪福啊!”
孫堅搖了搖頭道:“盧大人說的對,倘若得此物能得天下,爲何那符寶郎會懷此物投井自盡?我孫堅無福據有此物,若逆天而行,只會帶來無窮災禍,連累諸位。”
三人正要繼續相勸,突然又有一騎斥候飛馬奔來,火急火燎的稟報:“報將軍,後面有追兵殺過來。”
孫堅大怒:“哪羣不開眼的毛賊,敢尋孫某的晦氣?”
那斥候氣喘吁吁的說道:“不是山賊,是劉荊州親率大軍而來!”
孫堅大驚失色,將錦匣揣入懷中,拔出古錠刀,喝了聲“跟我來!”,拍馬往後奔去。黃蓋、程普和韓當以及其他諸將隨即緊緊跟隨在身後。
孫堅軍後陣變前陣,迅速結陣迎敵。
迎面黑壓壓的涌來一片烏雲,細看卻是數萬大軍洶涌而來。
靠近半里之外,前面的大軍緩緩停住,數不清的繡旗裡可以看到一個斗大的“劉”字,迎風飄展。
一人打馬從旗影裡奔出。此人一身錦袍,腰佩寶劍,面相俊美,長身玉立,神采奕奕,風度翩翩,飄逸出塵,一看就是文采過人,斯文君子。
來人對着孫堅一抱拳:“前面可是孫文臺?”
孫堅也一拍花鬃馬向前,回禮道:“正是在下,來者莫非是劉荊州?孫某勤王歸來,身染小恙,急欲回長沙,故未能前往襄陽拜會,還望見諒。”
按官階他是劉表的屬下,但是按軍階卻又比劉表高上幾級,加上他一向自負,面對劉表也是不卑不亢。
劉表哈哈笑道:“文臺不必多禮。我今日是爲迎接玉璽而來,請文臺奉上傳國玉璽,我在襄陽城中爲文臺接風。”
孫堅一愣,隨即仰頭哈哈大笑:“劉荊州真是個有趣的人,別說孫堅從未見過什麼玉璽,就算玉璽在孫堅身上,那也不能交給劉荊州啊。否則劉荊州他日若借玉璽造反,我孫堅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劉表大怒,厲聲喝道:“我奉陛下密旨捉拿你這反賊,還不乖乖下馬受降?”
這句話像晴天霹靂般把孫堅震得驚呆了,臉色慘白,喃喃說道:“怎麼可能是陛下……怎麼可能……”
他本來就有負罪感,心中彷徨不已。剛纔看到盧植的信中提到陛下說“憐他一世英名,若完璽歸於朝廷,則既往不咎”,便更覺心中慚愧,決意叫程普率兵保護玉璽送回雒陽。此刻卻被劉表一說,立刻心如死灰。
他緩過神來,鋼牙緊咬,沉聲說道:“我孫堅從未見到過玉璽,若有此物,死在刀箭之下!”
劉表接到袁紹的密信,本來是半信半疑,一直等着宮裡的傳旨,等了許久也沒見到宮裡來人,探子卻來報孫堅率軍路過襄陽地帶。
他等不及聖旨,便抱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前來試探孫堅,又擔心師出無名,所以假意說接到密旨,原本只想唬上孫堅一唬。看到孫堅這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心中便已猜中了十有**。若是孫堅問心無愧,肯定首先會問他要密旨查看,但是孫堅卻直接起誓,分明是心虛有鬼。他年初單騎入荊州,數月之內就鎮壓了荊北大大小小不服管教的士族,也非等閒之輩,豈會看不出端倪。
劉表冷冷一笑:“劉某從來不相信起誓之言,你要讓我相信,除非你的隨軍物品,任我隨意檢查。”
孫權勃然大怒,喝道:“你有何本事,敢如此欺我,先吃我一刀!”
揮刀就要來砍劉表。
劉表臉色一變,打馬急退。單挑可不是他的強項。
後面蔡瑁、蒯越舉旗一揮,大喊一聲“殺!”,荊州軍便蜂擁而來,直奔孫堅。
那邊黃蓋等人也急忙率軍殺了過來。
數萬大軍混在一起廝殺,喊殺聲震天。
孫堅軍在兵力上少了一半,但是孫堅、黃蓋、韓當、程普四人武勇過人,勢不可擋,在大軍中來回衝殺,馬前無三合之將,倒也鬥個勢均力敵。
蔡瑁因妹妹新嫁給了劉表,平步青雲,擢升爲統兵大將,正想表現一番,看到這幾人勇不可當,便舞起手中大刀奔向程普。
程普揮動手中鐵脊蛇矛擊飛一個敵兵,又順手一槍刺入另一名敵兵的咽喉,聽到背後風聲響動,回頭一矛架開蔡瑁劈來的大刀。
程普喝道:“來將通名受死!”
蔡瑁威風凜凜的答道:“我乃襄陽蔡德珪是也!”
程普哈哈大笑:“原來是個靠裙帶出身的廢物,怪不得行背後偷襲的勾當。”
蔡瑁的姑母嫁給了原三公之一的張溫,大姐嫁給了黃承彥(諸葛亮的岳父),二姐嫁給了劉表,裙帶關係還真不是一般的牛氣。
蔡瑁聞言大怒,舞起大刀又殺向程普。
兩人交戰在一起,戰了六七合,蔡瑁便手腳痠軟,虛晃一刀,打馬就逃。
程普大喝一聲,高舉蛇矛跟在後面追殺過來,嚇得蔡瑁魂飛魄散,邊逃邊高聲喊道:“快攔住他!快攔住他!”
一個少年將領聞聲馳馬奔來,高聲喊道:“將軍莫慌,我來助你!”
此少年不過十六歲左右,手持一柄雪月長刀,攔住程普。
程普見一個如此年輕的少年竟敢阻攔他這江東名將,眉頭一皺,暗道了一聲“找死”,將臂力貫注槍身,鐵脊蛇矛像一條毒蛇一般,槍槍直取那少年的要害,希望能迅速斬殺他,以便去追殺蔡瑁。
那少年刀光如雪,靈動迅捷,上下紛飛,攻勢如潮,絲毫不懼程普。
兩人連鬥了十幾回合,戰個不相上下,打得程普暗自心驚:此人如此年輕,武藝便這般精妙,他日若長大成人,恐怕武藝還在他之上,必成江東之大敵。
想到這裡,程普眼中精芒爆射,連連大聲呼喝,蛇矛大開大合,想憑爆發之力挑殺這個少年將領。結果卻是更讓他心寒,那少年在他全力拼殺之下,雖然只能勉力招架,卻是有驚無險,時不時的還來一記絕殺反擊,令他手忙腳亂。戰到二三十合之後,程普力氣消耗巨大,只能緩下攻勢,與其遊鬥,勉強鬥個平手。
突然劉表中軍大旗下嗚嗚的吹起進攻的號角。初期的混戰後,劉表方的人數優勢逐漸顯露出來,漸漸佔了上風。
劉表大旗一揮,鼓聲如雷,號角聲聲,大軍利用人數優勢瘋狂的向孫堅軍碾壓而來,正在纏鬥的程普和少年將領也被人流衝散,各自爲戰。
孫堅眼看己方士兵抵擋不住,遠遠看到劉表騎馬站在帥旗下大聲指揮,不禁怒火中燒,對身旁的黃蓋和韓當喝道:“敢死隊隨我衝殺中軍,斬殺劉表!”
三人率着八百敢死隊,大聲呼喝,像一羣雄獅般瘋狂的衝向劉表中軍,一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直奔“劉”字大旗。
前面三員虎將勇武無敵,後面的敢死隊悍不畏死,前赴後繼,至死方休。劉表中軍像波浪一般被層層撕開,孫堅等人迅速殺近中軍大旗。
劉表大驚,一邊指揮身邊衛士拼死抵抗,一邊往後退。他一退,大旗跟着後退,剛纔如潮水一般洶涌的攻勢立刻緩了下來,反被孫堅軍壓制過來。
劉表暗暗心驚,不覺嘆道:“江東猛虎,果然名不虛傳!”
卻聽一人高叫道:“不過如此而已!看我敗他!”
逃到劉表身邊的蔡瑁一看,正是剛纔救他的少年將領。
少年將領望着拼殺而來的孫堅等人,哼了一聲,冷峻的取下一張長弓,從箭壺中迅速拈出一枝箭,弓拉滿月,箭頭對準孫堅,嘭的一聲弓弦響動,羽箭激射而出,越過衆兵士的頭頂,破空射向孫堅。
一箭剛射出,另一箭又去,連射三箭,一氣呵成,連珠激射。射完三箭,他自己也氣喘吁吁,似乎耗盡全部真力。
孫堅正在拼力廝殺,聽到箭簇破空的風聲和黃蓋大叫“主公小心”,隨手一刀擊向射來的長箭。
當!那箭乃少年將領拼盡全力所射,孫堅本欺劉表軍中無猛將,並未盡力遮擋,被這勢大力沉的一箭震得手臂痠麻,身子微晃。
一箭剛擋開,又一箭猛烈激射過來,孫堅第一箭吃了個暗虧,手臂痠軟無力,又強接一箭,古錠刀差點被震得脫手。
與此同時,身旁兩隻長矛分攻他左右,他奮力再一刀劈開右邊的長矛,左手抓住左邊刺來的長矛刺入那個士兵的腹部。
第三箭又像一道閃電一般,嗚嗚的破空射向他的腹部。電光火石之間,孫堅措手不及,古錠刀剛剛揮起,長箭已經射中他的腹部。
一聲沉悶的刺穿聲和輕微的皮甲撕裂聲,孫堅如遭重擊,悶哼一聲,摔落在地。
“孫將軍!”黃蓋和韓當同時大吼,睚眥欲裂,舞起手中的武器拼命的擊殺身邊的敵兵,
瘋狂的撲向孫堅。
黃蓋一把從地上將孫堅從地上拉起,放到馬背後,大吼了一聲“撤!”。
孫堅軍立即像潮水一般敗退了下來。
劉表看得真切,立即拔劍一指:“攻擊!”
荊州軍士氣大振,呼啦啦的狂追了上去,瘋狂的砍殺奔逃的孫堅軍。
韓當見勢不對,調轉馬頭又大吼了一聲:“敢死隊跟我頂住!”
所有的敢死隊又跟着他回頭狠狠的迎擊追殺過來的荊州軍。
敢死隊的兇殘終於體現得淋漓盡致,全軍士兵像一羣拼命的雄獅,捨生忘死,浴血奮戰。有的右手被砍斷了,將刀換到左手繼續廝殺;有的肚子裡的腸子都流出來了還在瘋狂的攻擊對手;甚至有的人被砍殺成了血人,站立不穩,倒在地上還要抓住一名敵兵的腳腕死死不放,好讓戰友擊殺。
劉表的荊州軍何曾見過如此兇猛的軍隊,被那強大的殺氣震住了,不敢獨自向前。八百軍隊愣是硬生生的擋住了荊州軍的大半軍隊,確保孫堅得以安全撤離,同時也避免了全軍覆滅的危險。
一戰過後,八百敢死隊陣亡了大半,韓當也殺成了血人,胯下的戰馬被刺倒,又搶了一匹馬繼續奮力廝殺,全身中了七八處槍傷。
眼看敢死隊要傷亡殆盡,黃蓋和程普帶着孫堅已經撤離,這才喊了一聲“撤!”,率軍後撤。荊州軍緊緊追着不放,最後跟隨他逃出的敢死隊剩下不到兩百人。
中盧縣內的一處山坡上,孫堅強自站起來,下令清點軍隊,發現損失大半,一萬五千人的軍隊只剩下六千人不到。
“嗷~”孫堅仰天悲憤長嘯,如鬼哭狼嚎一般,扯動了傷口涔出血珠也不顧,對着荊州方向咬牙切齒的喊道:“劉表,我誓取你頭!”
悲憤的嘯聲持續了很久才停歇。
孫堅捂住崩裂的傷口,從懷中取出一隻錦匣,將其打開細細的查看着。檀木製作的錦匣被射了個透穿,利箭擦着玉璽射了進去,再加上皮甲的阻擋,傷口並不是很深,只是巨大的撞擊力令他腹部受到巨大的衝擊而被射翻落馬。
孫堅望着玉璽慘然笑道:“陛下,玉璽你是收不回去了。這玉璽救了我的命,它能給孫某帶來好運,孫某怎麼捨得交給他人?不!孫某從來沒見過什麼玉璽,孫某根本不知道玉璽長的什麼樣子。哈哈哈……”三國之大帝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