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下至涼州上至朝廷,都覺得涼州會亂的時候,涼州沒有亂。現在的涼州沉靜的猶如一潭死水一般,沒有絲毫人們想象中的動盪發生。
然而身處涼州的人們卻明顯的感受到人心的浮動,在一片黑暗的天空中,穿過了草原、城郭、雲海、雪山,穿過了孩童的啼哭,郊狼的嚎叫、男人的喝罵、駿馬的嘶鳴。在這一切的一切之上,孕育着一團巨大的漩渦,它正在積蓄着力量,意圖以雷霆之勢瓦解漢帝國在涼州做過的一切部署。
最先反應社會條件的,永遠都是經濟。
在壬戌光和五年的夏天,涼州的糧價像是騎着一匹汗血駿馬,黍米粟米的下等黔首日用糧食價格瘋漲。
等人們反應過來的時候,米價已經漲到鬥五百多錢,並且以同樣的趨勢繼續上漲。隨後刀劍皮甲,甚至是草叉木杆,凡是能夠用作武器的東西的價格也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升高。
這一下子,傻子都知道快要打仗了。
馬越看着這一切都只是暗自嘆息,卻什麼都做不了,別說他做不了,就連刺史樑鵠對於這些東西的價格飛漲都無法控制,別說他這一個小小軍候了。
在縣尉委任狀下來之前,馬越等人一直都呆在陵水軍營中。這些日子以來,他與幾名好友一直打算策劃出一種新型的練兵技巧。
漢帝國傳統的練兵技巧不過兩種,一種是訓練,一種是遊獵。訓練則不外乎軍陣演練,耍石鎖,練馬術,騎射而已。
雖然說大方向就這麼點,但各有各的方法,有些將軍麾下的士兵兇悍非常,有的則沒有半分氣勢。
馬越手下的這三百精兵,已經具有精兵之形,長年累月的訓練隨着馬越聲望的步步攀升,他們已經有了精兵的模樣,兼得樑鵠撥來的食物軍餉都比較充足,他們的身體素質也不差。只是馬越覺得還差了一些。
彭脫說,老兵,經歷過足夠戰爭的火與血的老兵,那纔是真正的精兵。
馬玩覺得,窮兇極惡之徒纔是戰場上的真正死神,除了生命之外什麼都沒有的猛士纔是決勝的要素。
關羽則認爲,武藝高強,不畏生死令行禁止的真男人,才能引導一場戰爭的勝利。
對馬越而言,他們三個人說的都對,只是略有片面,三個人的意見結爲一體卻又有些衝突,無法合三爲一。
武藝高強的男人很難窮兇極惡一無所有,因爲他們的武藝就足夠讓他們得到生存所必須的東西。窮兇極惡之徒經歷過足夠的戰火確實是戰場上的死神,可他們又很難做到令行禁止,能像馬玩這樣經歷過下層人民一無所有的悲慘生活之後仍然能夠保有善良的畢竟少之又少。如關羽這般武藝高強的人也是世間少有。
反倒是彭脫所說的經歷戰火的男人在接下來的數十年中比比皆是。
馬越將他們每個人的意見都記錄在紙上,摺好了放在懷中,放下筆,他擡頭對彭脫問道:“彭大哥,你前往洛陽,見到北軍精銳了嗎?”
一說北軍,彭脫就來了精神,說道:“當然見到了,樑刺史專門帶我去的,讓我回來了跟你聊一聊洛陽一行的見聞,儘管只是遠遠地看了一會,可真是夠震撼的!北軍就幾千人,每人都是身材高大英武非常,他們的裝備讓人看着真眼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