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廝殺從一開始就幾乎呈現一面倒的局勢,劉封這從南下收降水賊,寇傢俬兵,雖然素質都不錯,但是沒時間整合,以及訓練。
廝殺起來,士氣不旺,幾乎一觸即潰。唯獨劉封四艘大船上,從新野帶來的三百破軍營士卒,以及二百預備士卒,才抵擋住了黃射水軍的第一波攻勢,甚至還有餘力反撲。
“嗖嗖嗖。”雙方無數箭矢從樓船上飛射而下,雙方士卒互相倒地者不計其數。
水戰的慘烈,在這一刻徹底的展現在了劉封的面前。
拼的是戰船,是箭矢,以及素質。
“嗖嗖嗖。”站在劉封旁邊的黃忠,目光如鷹,烏龍弓幾乎沒有停止過,一支支箭矢被飛射而出。
每每射出一支箭矢,都有人一人應聲而倒。
所謂命中率九成九,其實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技術,百分之一的意外。
不過,黃忠雖然做的漂亮,一個人就射殺了上百士卒,但是對於有五千水軍的對方來說,實在是微末了一些。
“可惜這是水戰,若是步戰,黃忠一人一弓,領着數百死士冒進,可在萬軍從中取上將首級。”驚豔的看着黃忠,劉封也不無遺憾。
幾乎一口氣射玩了一百支的箭矢後,黃忠的臉色紅的滴血,喘氣聲如牛。雙臂微微的發抖。
“真的老了,不中用了。”黃忠苦笑一聲,自感老了。
“將軍以一敵百,實在是老而彌堅。”劉封凝重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隨即又道:“將軍能做的都做了,現在就看我們兒郎,能否頂住攻勢,把這黃射拉下船。”
說着,劉封挑目遠看,只見遠方始終沒有動作的張谷船隊,緩緩的動了起來。
“生死只在一線間,此時不死戰,更待何時。”劉封振臂高呼。聲音洪亮如雷,在轟鳴般的鼓聲中,在雙方士卒的拼殺中,依舊清晰可聞。
更待何時。
更待何時。
更待何時。
“…………。”
“尊校尉大人命,死戰。”己方樓船上,陳大,周順聽見劉封的振臂高呼,不由心中震動,高呼一聲,二人拔刀向前,身先士卒,刀刀染血,步步殺人。
一時間,軍心大振。
“破軍,破軍,天下無不破之軍,殺。”破軍營的士卒,高呼一聲,在無數人的目瞪口呆中,展開了反攻。
轉瞬間,己方樓船上的敵軍被清洗一空。而破軍營的士卒卻猶自不滿足,在陳大,周順的率領下,反攻黃射軍樓船。
黃射軍爲了佔領劉封樓船加起來的跳板,反而成了陳大,周順率領士卒反攻的橋樑。
破軍營的勇猛,同樣激起了其餘營的軍心。
鄧艾,張貴二人所統帥的軍隊雖然差了破軍營數籌,但是二人的營中士卒,是以昔日破軍營二百後備士卒爲骨架,架起來的軍隊。戰鬥力同樣不可小視。
“老子豈能落人後,殺。”聽見,看見破軍營反攻敵船的壯舉,魄力。張貴順手砍翻了前邊一個黃射軍的士卒,高呼一聲,率領士卒們展開了廝殺。
“穩住陣勢,守中有攻。”鄧艾則要沉穩許多,十三歲的他拿着一柄鋼刀防身,坐鎮最後,沉穩的指揮着。
自做了軍侯後,鄧艾站立的姿勢更加的挺直,面上不僅沒了稚嫩,反而誕生了些許威嚴。
在鄧艾的沉穩之下,他所率領的軍營也異常沉穩。如波濤中的頑石,堅不可摧。
人數雖然落後敵人十倍,但如此強軍,居然生生的擋住了黃射水軍的第一波攻勢。不僅如此,火還燒到了黃射水軍的一艘樓船上。
稍微靠後,並沒有正面參與戰場廝殺的樓船上。
黃射不說是下巴掉地,也他媽的算是目瞪口呆了。五千軍隊,數艘樓船,無數大船小舟,居然殺不敗數百賊寇?
沒錯,就是數百,劉封的一千二百士卒,在交戰的第一刻,那些雜兵不是乘坐舟船被撞翻,就是絲毫沒有鬥志。
真正在戰鬥的,只有九百人。鄧艾,張貴,陳大,周順等營。不管是兵力,器械,弓箭,都佔盡了優勢,居然難以啃下這塊骨頭、
黃射怎麼能不目瞪口呆。
黃射爲將十餘年,所見最強的兵是孫權部將周瑜的軍隊,厲害,黃射的軍隊是周瑜軍的一半,兩軍廝殺,黃射被殺的大敗。
而如今,他佔有六倍的人數,戰船,弓箭等優勢,居然啃不下這小小的數百人。
“仗強兵,難怪敢擺出如此陣勢。不過,也就這麼點本事,在壓倒性的優勢面前,只不過是做垂死掙扎而已。將軍,下令猛攻吧。我們也參戰。”旁邊的副將見黃射目瞪口呆,不由激勵道。
“對,如螢火與皓月,在絕對的軍力面前,士卒再強,也是螢火,豈能與皓月爭鋒。”黃射立刻反應了過來,道。有些爲自己剛纔的反應而感覺羞愧。
哼,再強也是困獸,垂死掙扎罷了。
有了信心後,黃射的臉色立刻好了許多,眼中盡是狠辣。
“我們也參戰,殺過去,殺他個片甲不留。”黃射大吼一聲,拔出了腰間的長劍,直指前方。
“諾。”黃射身邊的副將大聲應諾了一聲,立刻傳令開船。
黃射水軍,最後一艘樓船,參戰。
本來,劉封的三營兵馬,破軍營有反攻的餘留,其他鄧艾,張貴二營也能殺個半斤八兩,但是隨着黃射軍最後一艘樓船參戰。
除了破軍營意外,鄧艾,張貴二人頓時覺得壓力陡增。一時間,他們所在的大船上險象環生。
隨着黃射水軍最後一艘樓船參戰,劉封的臉色也越來越凝重。
“能否熬過去,就在這次了。熬過去就是勝,就是生。熬不過就敗,就是死。”劉封比誰都清楚。
“老哥,這次把你拖下水了。”劉封微微歉然的對着旁邊,已經回覆了些許力氣的黃忠道。
“哈哈哈,什麼拖下水,是我自己硬是要留下的。不關小兄弟的事。”黃忠哈哈一笑道,雖然年華已經不在,但是那份豪邁卻很是讓人印象深刻。
在戰爭開始前,船上的女眷,包括黃夫人,蔡玉,黃敘,環兒等都已經被轉移了。本來,劉封想讓黃忠也離去的,本來這件事不關黃忠的事情。
只是黃忠硬是要留下來,所以黃忠纔有此一說。
“好,是龍是蟲就看今日。哈哈哈哈。”劉封也被黃忠的豪邁所感染,發出了一聲大笑。
“敵軍的攻勢猛了,軍侯大人該怎麼辦啊?”張貴所在的大船上,士卒們隨着張貴節節後退,有一個臉色發白的士卒,向着張貴吼道。
“死戰不退。大人說了,勝利是向着我們的,難道你們不相信大人嗎?”張貴發出了一聲怒吼,順手砍翻了前方的一個黃射軍。
“諾。”想起劉封往日率領他們剿滅水賊,無往不利,四周的士卒,頓時軍心大振。大吼一聲,奮力廝殺。
與張貴處相比,鄧艾這邊的局勢稍好。因爲鄧艾一開始就採取守中有攻的正式。所以面對黃射軍的這一陣猛撲,鄧艾只是指揮着士卒們,緩緩收縮防禦。
腳步很穩,陣型紮實。
雖然,劉封帳下的軍侯們都很用命。但是隨着時間的過去,情況終於發生了變化。面對黃射軍的猛攻,劉封軍漸漸抵擋不住。張貴甚至已經領着士卒們,退出了甲板,守着船艙了。
他自己渾身染血,不知道受到了多少創傷。鄧艾稍好,但也是在節節敗退。未有陳大一人,領着三百破軍營的士卒,吼聲連連中,開始佔領了黃射軍的一艘樓船,但是於大局無補。總體上,劉封軍正處在崩潰的邊緣。
不過,戰爭永遠都是有準備的人,才能獲勝的。而劉封恰恰是有準備的人。當他的軍隊岌岌可危,到了很危險的程度的時候。
水賊張谷的船隊終於殺到了。順水而下,以剛纔黃射軍撞擊劉封軍的威猛,狠狠的撞向了黃射軍。
“轟隆。”一陣劇烈的搖晃,使得大片大片的黃射軍從甲板上,跌落到了江中。
“怎麼回事,是哪個混蛋掌的舵?”局勢大好,正趾高氣昂,準備生擒劉封的黃射一個踉蹌,差點滾落在地。穩住之後,黃射大罵道。
黃射根本沒有意識到,費房請來堵住劉封,他看不起的水賊,已經殺過來了。
“將軍,不是舵手的原因。那批水賊,那批水賊他們向這邊殺來了。”副將的聲音充滿了恐懼。
不管是水戰,還是陸戰,最危險的境地就是被前後夾擊。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那費房不是跟我們說過,那水賊是他們找來提前堵住劉封的嗎?怎麼敢,區區的水賊怎麼敢與我們江夏水軍正面交鋒?不可能,不可能。除非,除非是那費房設計,想要借這水賊之手陷害我,陷害我啊。”黃敘聞言大驚,回頭看了一眼後,只覺得亡魂大冒。
神經質的大叫道。
這件事不管是放在誰的身上,恐怕都會像黃射這樣,不相信,不敢信,不能信。前一刻,他們是勝利者,眼看就要剿滅了劉封。而這一刻,他們卻成了懸崖邊上的舞者,隨時都可能粉身碎骨。
落差之大,黃射承受不起,承受不起啊。
“將軍啊,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啊。先想辦法應付當前的危機纔是啊。”副將的臉上也早沒了先前的悠然自得,剛纔笑話劉封不懂佈陣,笑話劉封不懂水軍什麼的,早已經拋到了九霄雲外了。
這一刻活命纔是最緊要的。沒錯,活命。說出去可能讓人難以想象,擁有五千水軍的正規軍,居然會被兩支不足三千的雜牌軍殺敗。
但這卻是事實,一步錯,步步錯。他們根本沒想到,費房聯繫好的盟友,居然是催命鬼。
從背後捅他們一刀。
正說話間,張谷水賊已經正式殺到了。在順水而下的強有力撞擊中,無數舟船的士卒,拿着長矛,咬着短刀,走着跳板。衝上了黃射軍的大船之上。
剛剛纔有一撥人因爲強有力的撞擊跌落入江中,現在剛剛站穩,又加上猝不及防。黃射軍成片,成片的被水賊殺倒。
“哈哈哈哈,奶奶的,老子也有今日。江夏水軍,我呸?還不是要喝我與劉兄弟的洗腳水?陰死你哈哈哈哈哈。”張谷右手執刀,仰天大笑。
何其的暢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