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是什麼?
歷史就是往事,往事豈容隨意篡改的?
倘若往事可以肆意人爲改換的話,那當今世界首富就不會是賣軟件的,而是賣後悔藥的了啊……
譬如,男女相親初次見面,第一印象不夠良好,回頭趕緊喝一碗悔改湯,事件也便能夠重演一回,這一次彼此笑談甚歡,感覺甚佳,一樁美好姻緣也便就此玉成……
甚至,男女新婚蜜月方過,便彼此心生膩歪,那也立馬吞一粒反悔丹,於是二人便再無情意,隨後各奔東西,形同路人……
或者,男女雖愛情美滿,卻是善緣不夠,愛情的結晶不夠完美,本打算抱個囝囝的,哪知道是個囡囡,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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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廣告看療效,誰用誰知道……
“……”
卻說眼下這會兒,聽說知孟德同學想要隨後起兵討伐張繡,而且還要將曹家長子,曹昂曹子修帶在身邊歷練,黃炎心中莫名地一陣驚悸!
這算什麼?
歷史即將重演,還是歷史本身無可更改的軌跡?
想要以一己之力攔下歷史戰車的滾滾巨輪,或者抽刀斬斷歷史奔涌的滔滔洪流,無異於螳臂當車,投沙填海!
只不過,如今那張繡的身邊,已然沒了賈詡這等遮天羽翼,也不知道曾經的歷史又會走向何處……
“呵呵……”黃炎還在擰眉沉思之中,曹操卻是笑着說道,“老弟豁達灑脫,才識非凡,當爲一代青年俊彥!爲兄想要帶小兒討伐張繡歸來,便讓他拜在你門下,也好早晚聆聽教誨……”
曹操雖是肺腑之言,黃炎卻是哭笑不得……
啥教誨啊,不把你兒子教毀就不錯了……
黃炎笑了笑,旋即又對那曹昂一臉認真道:“令尊大人不僅工於辭賦,精通兵法,更胸懷天下!我黃炎這點兒能耐不過小伎倆而已,令尊大人才是大智慧……”
意外聽得黃炎這般吹捧自己,倒讓孟德同學好生不自在!
這熊孩子,咋突然就認真起來了呢?
不會是又給哥挖了個天坑吧?
前番那每日一文錢的血的教訓,至今還讓孟德同學心中隱隱作痛呢……
只不過吧,偶爾聽得別人對自己如此熱情洋溢的讚美之詞,尤其還是出自這位素來嘻哈無狀的熊孩子之口,這倒讓孟德同學狠有一種受寵若驚的趕腳啊……
“……”
不理會曹大大那疑疑惑惑的目光,黃炎自顧邁步向一邊踱去,曹昂倒是乖巧得很,忙神色謙謹着,緊隨於後。
“隨軍歷練固然是好事,可將兵者,充其量也不過一將才,而將帥者卻是人中雄傑!”黃炎一邊緩行慢踱,一邊語氣幽幽道,“臨陣殺敵拼得是一勇之力,運籌帷幄纔是大乘智慧……此番出征張繡,你可要朝夕陪在令尊大人身邊,時時聽教纔是……”
黃炎這一番教誨,曹昂聽後自是銘記在心,可曹大大卻是更爲疑惑……
神神叨叨的……
若是父子朝夕相處一起的話,那豈不毀了當爹的性福生活?
“……”
隨後,彼此又丟下一通叮囑,曹家父子這才起身離去,即日趕往許都……
這邊客人剛送走,小賈同學便結束了挺屍,帶着點兒做賊的感覺,躡手躡腳着溜了出來……
依舊是身披一件大棉袍,額上裹着一圈厚厚的毛巾……
整得跟阿拉法特偷地雷似的……
“你怎麼出來了?”黃炎帶着些許責備的口吻,迎了過去。
“屋內空氣污濁,呼吸不暢,學生想要出來透透氣……”對黃炎的關切之意,賈詡甚爲感激着笑道。
只是他面色依舊蒼白顯病態,黃炎仍是有點兒不放心。
“出來走走也好……”黃炎體貼着笑道,“若是身上還感到倦怠,那就再回去休息一會兒,若是在屋裡悶得慌,那我就陪你說說話……”
“先生體恤之心,學生謝過……”賈詡真心感激着,躬身行禮,隨後又鄭重問向黃炎,“先生之前大鬧許都一事,可曾親口向曹公請罪過?”
“請罪?”黃炎怔了怔,回道,“這檢討請罪,不都要付以書面的麼?隨口一說,多沒誠意!”
賈詡啞然……
還付以書面呢,你還想將這事兒載進史冊去啊?
讓你在曹公面前開口請罪,也不過是表出一番姿態罷了,回頭曹大大也好去衆人面前,再表一番姿態不是?
賈詡還在無語中,黃炎又丟出一句來:“正好,你這會兒能跑又能跳,估計也能提筆寫字了,稍後你幫我琢磨一份檢討書,回頭我交給孟德就是了……”
賈詡再次無語,一臉苦笑道:“如此也好……有了先生書面的請罪書,曹公在衆人面前更可大做文章,賞有功,討有罪……”
啥賞有功討有罪啊,不過是想要進一步清除異己,排除後方隱患罷了……
“先生可是在擔心,接下來曹公討伐張繡一事?”見着黃炎面有憂色,賈詡輕聲問道。
“兵者,兇器也……”黃炎微微一聲嘆道,“凡戰,必有死有傷……只是不知道,哪個負傷,哪個戰死……”
黃炎沒頭沒腦地蹦出這一番玄奧來,賈詡只道是自家這位先生又在悲天憫人了,雖然心有感觸,卻也只能這般寬慰道:“先生仁義,學生自是敬仰不及……只是如今這天下已然紛亂至此,想要克定禍亂,重複一統,也只有以戰止戰了……”
以戰止戰啊……
雖說簡單又暴力,卻也是解決紛爭,平定亂世最有效的方式與手段了……
只是在這以戰止戰的背後,又將有無數的輓歌悲鳴……
“……”
黃炎還在喟然嘆息的時候,甄家兄弟再次登門探望。
放下隨身帶來的禮敬,並噓寒問暖一番,又同坐閒聊許久之後,兄弟二人卻仍無離去的打算。
見着甄堯始終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黃炎曉得當是另有他事要說:“甄兄有話不妨直說,左右都是自家人……”
甄堯忙陪以笑臉道:“太極老弟不日就要起身前往許都,只是老弟之前應允了蔡大家,建造學院一事……”
原來是爲這事兒掛心呢……
“遠近隨便找個山頭兒,搭個差不多的茅屋草堂就好了嘛……”黃炎還在爲征戰殺伐一事憂心着呢,哪兒顧得了這許多。
“呃……”衆人盡皆愕然。
我的個先生啊,咱這可是興學辦教蓋學院,又不是滿山放養了一羣山雞野猴子,哪能這般湊合呢?
見着衆人一臉的異樣,黃炎忙又訕訕着補充了兩句:“呵呵,這個……俗話說,靜以修身,儉以養德嘛……生活得太過安逸了,會讓前來求學的士子們,心生懈怠啊……”
衆人這才輕鬆一口氣……
倘若真得隨便找一山頭,潦草搭一座茅屋,就充作兗州大學堂,估計蔡大家能追打你好幾個山頭去……
“那就,尋下一處,山清水秀的,鳥語花香的,清幽雅緻的……僻靜之處,作爲院址,”爲了能夠討得未來岳父大人的歡心,黃炎只得再做吩咐道,“另外,書院的屋舍既不要奢華張揚,也不能過於寒磣簡陋……畢竟是傳業授課,講經傳學的地方嘛,還是要質樸一些的好……”
“呵呵,賢弟所言極是……”甄儼笑着附議道,隨後又毛遂自薦一回,“至於日後學院的建造費用,以及日常所需,甄家願意一力承擔……”“
一力承擔?
頭回聽說高等學府的興建跟運營,還要往裡邊兒搭錢的……
“那什麼……”見着甄家兄弟的經營思路不夠開闊,黃炎只得進一步啓發道,“雖說書院的內部務求清淨雅緻,可書院的周遭外圍,還是可以繁華熱鬧一些的嘛……”
“譬如,山下可以開上幾間客棧啊,酒肆啊,音樂屋啊,甚至成~人用品……咳咳……就是說,不能只授人以書本死知識,更要授人以生活大道理啊……”
衆人面無表情,後又慢慢抽搐……
你丫到底是要建起一座書院學堂,還是打算往勾欄瓦舍那邊兒發展?
“……”
先生所言極是,學生深以爲然,只是病體欠佳,不能久陪相陪,先生請自便……
賈詡急急起身回屋,暈厥昏死……
賢弟所言極是,爲兄深以爲然,只是事情緊迫,須得即時動工,賢弟請自便……
甄家兄弟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
獨留下黃炎一人茫然不解。
搞毛線?
忒沒商業意識了……
自古才子風~流,佳人多情,你要不提前做好一應準備,到時候你讓這些才子佳人,上哪兒談情說愛,爲壯大我華夏民族而‘激戰’去?
再者說了,落難公子中狀元,半夜私奔後花園,這都是常有的事兒,咱也得以人爲本,總不能讓這些苦命的鴛鴦鑽樹林,打野~戰去吧?
“……”
黃府後宅的小院兒。
時已近初夏,院中的那棵桂花樹綠意盎然,綠蔭成片。
紅袖夫人親手栽植的那些花花草草,如今更是蓓蕾無數,清香滿地……
桂樹的綠蔭下,黃炎安逸又愜意地,躺在一張藤條編制的貴妃牀上。
旁邊的石桌上,一杯清茶香氣繚繞,沁人心脾。
不遠處的暖陽下,小蔡蔡架好琴桌,焚上一爐檀香,芊芊素手滑過琴絃,小院兒中一時仙樂嫋嫋……
糜丫頭跟甄家那小娃娃,剛丟下棋盤,又雙雙跑去花圃邊上,嘰嘰喳喳着數蝴蝶……
黃大先生昨晚徹夜陪護重病患者,自然勞苦功高,這會兒正是求獎賞,求安慰,求舒坦中……
貴妃榻一頭坐着黃家女主,黃炎頭枕在對方的雙腿之上,紅袖夫人正輕輕柔柔着爲他按壓頭腦……
另一側,則斜坐着二夫人欣怡,男人的雙腳也搭在她的腿上……
丫頭卻是一臉的委屈跟不忿,兩隻小粉拳沒輕沒重着捶在他的腰腿之上……
“……”
恍若一片世外桃源,縱然外面暴風雷霆,此間卻是陽光雨露,快活至極……
“夫君可是又要出門去了?”驀地,紅袖夫人柔聲問了一句。
“還是夫人聰明賢惠,有賞!”快活近半死中的男人,伸手在她的腿腿上摸了一把。
啪!
紅袖夫人嬌羞氣惱着,將那隻毛爪子拍開……
莫名的,昭姬妹妹的琴聲也突然爬了個音高……
“既是出門在外,一應所需也要備得周全纔是……”欣怡隨聲附和了一句。
“二夫人體貼賢淑,也賞了!”男人勾起腳尖,在女人身上一柔軟處,蹭了蹭。
嘭嘭嘭!
女人恨恨地大力擂了他幾下……
這一次,小蔡蔡那裡的音律,竟然失了節奏感,跑偏了……
“夫君此番可是要去許都,面聖去了?”紅袖夫人帶着些許憂慮,輕聲勸道,“朝儀大禮,卻不可稍有疏忽……昭姬妹妹明得禮儀,曉得禮法,夫君可以將昭姬妹妹帶在身邊,隨時請教指點纔好……”
嗡!
琴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