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同賈詡、魯肅二人說了許多,黃炎自己也想了很多。
心中的負累一多,人的情緒就會變得低迷消沉。
直到自己往後宅走去的時候,黃炎這才趕緊深深地做了一番調整,他不想將這些負面情緒帶回家中去。
畢竟,家是一個人最爲歇息身體,放鬆心靈的最後一處溫暖。
家,就是另一位慈善寬容的母親,是生命的搖籃,是靈魂棲息的港灣。
所以,在回家之前,還是先把所有的憂慮,所有的煩惱,全部拋在門外吧!
輕輕推開房門,屋裡只有紅袖一人。
靜靜地坐在榻前,整理着衣物。
桌上,一盞搖曳的燈火,光亮不大,卻烘托得屋內一片祥和溫暖……
“紅袖,咋還沒睡呢?”黃炎暖暖地笑着,掩好房門,上前去坐在丫頭的身邊,伸手將她輕輕攬在懷裡。
“公子還沒回來呢,紅袖睡不着,”丫頭柔柔一笑,說道,“順便爲公子整好明天要換洗的衣衫。”
“別再忙了,趕緊歇着吧,太晚了。”黃炎心頭又是一熱,笑着說道。
“嗯,”紅袖乖巧地應了一聲,放下手裡的衣物,又說道,“那,公子先歇着,紅袖去爲公子取來熱水,燙燙腳,歇歇乏。”
黃炎也沒阻攔,只是衝她暖暖一笑。
好溫馨的家的氣息啊!
若是有人膽敢前來破壞眼前的安寧,觸痛到哥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我黃炎就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
“公子可有心事?”二人相擁睡下的時候,心思細膩的紅袖感覺到黃炎今晚的異常,一邊偎緊在他的懷裡,一邊輕聲問道。
“呵呵,你咋知道的?”黃炎笑着反問道。
“紅袖侍奉公子已經七個多月了,自然曉得公子的細微之處,”紅袖一隻小手輕撫着黃炎的胸口,一邊甚是嬌羞着說道,“公子,往常在揉捏紅袖……那裡的時候,手上力氣好大的……今晚卻是輕柔了許多,想必是公子心有勞累。可是,紅袖卻不能爲公子稍有分擔。”
“嘿嘿!當真想要爲公子我分擔一點兒?”黃炎換上一臉的猥瑣,翻身將紅袖壓住,雙手捧住丫頭那兩團柔軟,霪笑道,“來吧,寶貝兒!先讓公子我吃飽喝足了再說!”
“……”
次日午後,黃府的客堂上,滿滿當當地坐了一大屋子人。
蔡邕坐在上首,下邊坐着魯肅。
對面,則是一臉緊張的曹洪。
只有賈詡神色淡然地看着,正在堂上慢步踱來踱去的黃炎。
“公子!”堂外傳來小二急切的稟報聲,“稟公子,軍中傳來消息,南陽袁術的部下,袁胤今日一早便率軍離開潁川,去了長社。出發的時候像是隻有萬人左右,午前又在長社、鄢陵、潁陽等地募集了5000多兵壯,這會兒正全軍開往陳留而來!另外,小二又在城頭上用千里眼望了一會兒,城外匯集來更多的逃難百姓,足有上萬人還多!不過城門緊閉,那些百姓都被棄在了城外。”
“這太守張邈實在無良!莫不是想要眼睜睜地見着這些落難百姓,慘死於城門之外嗎?”蔡邕當先憤憤然着發作起來。
而衆人對張邈的做法,似乎均默然認可了,蔡邕的憤怒並沒有引起大夥的共鳴,唯有黃炎悠悠地解釋了一句:“城門一旦開啓,可就再難關閉了。況且,誰也不敢保證,這些百姓當中沒有摻雜敵人的細作。再說了,城中糧米本就匱乏,就算張大人心善,將所有百姓一併收入城中,也只是讓他們換個死法罷了。”
蔡邕怒氣不減,卻也無話可說。
“太極老弟,不能再等了!”曹洪也坐不住了,急站起身來,衝黃炎說道,“最遲天黑之前,袁術軍便會趕至城下,將陳留四面圍緊!到那時候,一切都來不及了!”
“陳留西、北、東,三面皆有數米寬的護城河,袁胤又是兵強馬壯,估計他只需強攻南門一面即可,”魯肅出聲說道,“15000的人馬,若是奮力強攻的話,陳留城中這3000老弱守軍可是擋不住多時的。”
“呵呵,那袁胤可是袁術的從弟,”賈詡突然笑道,“袁家子弟一貫自我標榜道德仁義,且又假虛榮,好面子。在強攻之前,必然會惺惺作態一番,先禮後兵。先是客氣着問張邈討借錢糧,待雙方撕破臉皮之後,方纔會對陳留髮起強攻。何況,他遠道而來,也不會隨即便對陳留髮起攻城。”
“小二,給夏侯將軍的信函,可曾親手交到他手裡?”黃炎神色凝重着問向陳小二。
“回公子,小的嚴格按照公子的吩咐,將書信親手交給了夏侯將軍。”小二趕緊答道。
“之前讓你準備的松油、牛油呢?”黃炎跟着又問道。
“回公子,都已準備妥當,放在西院了,”小二不敢有半點兒馬虎,認真回道,“公子吩咐的一應火繩也都備好了。”
“讓周倉帶人,將那兩座投石機也準備妥當,千萬不得有絲毫泄露!”黃炎肅聲說道。
“是,小的這就準備去。”小二急應道。
“子廉兄,孟德等人各家的家眷可都有人守護?”黃炎又扭頭問向曹洪。
“各處府上均有可靠家將看護,也早有安排,若是形勢危急,我等還是早作離去的打算纔是。”曹洪滿臉焦慮道。
“如今出城離去怕是來不及了,眼下這陳留之危,不過是有驚無險而已,”黃炎自信滿滿着說道,“我黃炎不會拿自己身邊人的性命安危,來開玩笑!”
曹洪再無言語,只是默默地低了頭去。
“先生,那我等也須有所準備纔是,不能只坐在這裡吧?”魯肅面上也現出一絲憂色。
“等!等張邈!”黃炎目光堅毅道。
“如今大軍壓境,陳留危在旦夕,張邈不會是……”蔡邕剛要說話,便被黃炎打住了。
“來了!”
“……”
太守張邈,神色慌張,撩着袍服,疾步進了院來,也不與他人搭話,直奔黃炎。
“太極老弟!方纔探馬來報,袁術部下袁胤,親率大軍15000人之多,一路疾行,不消半日便可趕至城下了!”
“呵呵,孟卓兄別慌,請坐下來慢慢說。”黃炎不慌不忙着說道,彷彿眼前的戰雲密佈,與他毫無干戈一般。
“來不及了!”張邈卻像是屁~股蛋子上着了火,並未就坐,依舊是語氣急急道,“陳留的精銳皆在北方阻擊黑山黃巾,昨日又有人來報,那些賊人曾數次偷過了黃河,戰事吃緊得很,根本抽不出身來回援陳留!”
“張大人稍安勿躁,”黃炎依舊是一臉的從容不迫,“只要城中軍民合力,堅守住三兩日,那袁軍必會糧盡而自行離去。”
“老弟啊,城中這點兒老弱守軍可是擋不住三兩日的!”張邈顫顫着抹了把汗,說道,“城外那15000人的大軍,可不是那些泥腿子黃巾賊!而是裝備精良,身強力壯且又軍紀森嚴的正規軍啊!如今更是有備而來,一應攻城器械必然齊全!萬餘精壯齊壓到南門之上,呼吸之間便可破城!你我還是儘早撤離而去,護着各自家眷,先暫避到北邊的酸棗,或直接趕去東郡皆可!”
“陳留一丟,東郡危矣,兗州危矣!”黃炎正起神色來,說道,“即使你我安然離去,可城中的百姓呢?難道要棄他們於不顧嗎?還有城中的大戶,他們可都緊緊地盯着你呢!”
“那袁術也未必要佔着陳留不走,今日就先讓與他們,待我等日後整點兵馬再殺回來不就成了嘛!”張邈猶在堅持逃跑主義。
“只要今天你一走,他日再收回來的可就只能是一座空城了!”黃炎微皺起眉頭說道,“袁術必然會掠盡城中錢糧,順便搶丁拉壯,將絕大部分百姓也都一併帶走!屆時,你還要一座空城又有何用?”
頓了頓之後,黃炎又補充道:“更何況,人家還沒開口呢,也未必會直接就來強硬的吧?何不等他說明來意之後,張大人再做打算呢?”
張邈心中暗罵黃炎迂腐!
那袁術的所作所爲,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先是指使了孫堅殺王睿,滅張諮,奪南陽,搶豫州,這會兒又跟劉表對上了,爭奪荊州的屬權!
難道他此番遠道而來,是到陳留團隊旅遊的麼?
“那就,那就先探明瞭袁軍的來意之後,再做打算好了,”張邈猶豫不決道,“不過,各位也當及早做好撤離準備,萬一城外袁軍發起難來,我等也好儘快撤出城去。”
“那好,就按太守大人的意思辦。”黃炎笑着說道。
張邈像是還有話要說,張了張嘴之後,又咽了回去,深深地嘆息了一聲,便離去了。
“先生心中也在惦記着陳留的控制權,卻又爲何這般強留張大人,堅守城池?”待張邈走後,賈詡也憋不住了,不解地問向黃炎。
“呵呵,輕易到手的東西,未必會真正地屬於我等,”黃炎笑着說道,“難道文和沒看出來?那張邈早已打定主意,先撤去北邊,待日後袁軍離去再將陳留收回來。先生我就是要他徹底死了再行收回陳留的心!今日我等拼了性命,死守陳留,他日看他再如何開口討了回去!”
“呃……先生好生……英明……”魯肅瞪大了眼睛,硬生生地將‘奸詐’二字換成了英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