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撤無路的樊稠不得不退回來,結果又正面迎上了整軍以待的曹軍,樊稠臉上滿是絕望。終日大雁終於被啄了眼,自己的一時疏忽居然直接導致了自己的戰敗,三萬西涼兒郎憋屈的慘死於此。
“夏侯元讓!”陷入絕望中的樊稠看到曹軍後方面色略顯蒼白的夏侯惇,心中不覺得又是一痛,喉嚨一甜,樊稠望着夏侯惇歇斯底里的大吼道:“納命來!”
夏侯惇看着瘋狂的向自己衝過來的樊稠,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現在纔有勇氣衝上來,已經晚了!”
若是樊稠一開始就直接與他血拼到底,可能還有機會突圍,但現在經歷了來回逃竄之後,西涼軍已然士氣全無,根本不堪一擊。
當然,夏侯惇是不清楚有一種計謀是背水一戰。若是他面對的是個深諳戰法的名將,估計現在就弄巧成拙了。不過好在樊稠和夏侯惇都是半桶水。在夏侯惇佔得先機的情況下,樊稠被算計的毫無還手之力。
在這最後時刻豁然勇猛起來的樊稠不過是落日餘暉,很快就被撲滅。相對於倉促迎戰的西涼兵,曹軍可都是準備充足。面對着撤而復返的西涼兵,迎接他們的是又一把大火。
又是一道火牆擋在了西涼兵的面前,整支大軍完全被大火所包圍,無處可逃。樊稠帶着麾下的將士以犧牲無視同袍的生命爲代價勉強越過了火海,然而劫後餘生的他們面對卻的是無數的箭矢和整軍以待的曹軍。
就這樣,三萬西涼鐵騎,全部倒在了一場大火之中,無一倖免。
夏侯惇看着面前不斷燃燒的熊熊烈火,面容堅毅。如此有傷天和,但爲了大兄的大業,縱使屠盡天下人,某也在所不惜!
“將軍,火快要燒過來了!咱們快走吧!”副將見夏侯惇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雙目放空的看着遠處的大火,連忙催促道。
“好!將闖出來的那些西涼兵的衣甲剝下來,接下來拿下潼關還要靠這些東西。”夏侯惇輕輕點了點頭,轉身深吸了口氣道。
曹操所圖的可不僅僅是潼關,樊稠支援過來的這三萬鐵騎也是曹操的目標,現在援軍已滅,是時候拿下潼關了。
......
“怎麼樣?樊稠的援軍還沒有到達嗎?”潼關之上,徐榮一身鮮血,焦急地問道。
“將軍,樊稠將軍的援軍已經在半路了,預計兩個時辰後就能抵達。”一路疾馳趕來的傳令兵氣喘吁吁的說道。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自己前腳剛走沒多久,樊稠的援軍就已經被夏侯惇連鍋端了。
“好!”徐榮緊張的情緒稍稍一定,看着不遠處瘋狂廝殺在一起的將士,大喝道:“將士們,援軍兩個時辰後即將到達,只要撐過了這兩個時辰即可!到時候我親自向主公爲你們請功!”
“吼!”守城的將士聞言,士氣一陣,原本僵持的局面又被反推了回去。
城牆下的曹操看到這一幕,嘴角一勾:“看來兩個時辰後,這潼關是某的了。”
其身旁的劉備心疼的看着攻城的士兵不斷從城牆上墜落:“爲了瞞過徐榮的眼睛,我們折損的士卒約有三萬餘,孟德兄你果然不愧爲亂世梟雄!”
“哈哈哈!”曹操聽到劉備半是讚歎半是譏諷的話,不以爲意的仰天大笑:“大忠若奸,大僞若真!世人皆視我爲奸雄,我曹孟德是什麼樣的人無需別人評論,我終究是我,我從來不怕別人看錯我。”
劉備心中一堵,面色複雜道:“孟德兄果然心胸開闊,某不及也!”
曹操瞟了一眼劉備:“與其讓他人愛你、敬你,不如懼你。裝作君子總會束手束腳,倒不如做一個坦坦蕩蕩的小人來的痛快。玄德兄以爲然否?”
劉備聞言身體一顫,但隨後面不改色的微笑道:“孟德兄所言甚是。不過某卻以爲,君子終究是君子,小人終究是小人,人人皆敬君子而惡小人。只要做君子之事即爲君子,何需分什麼真僞呢?”
曹操聞言,頗爲欣賞的看着劉備,目露忌憚之色:“玄德所言真知灼見。卻不知君子能否只做君子之事,若是君子行小人之舉,君子還是君子否?”
劉備微微一笑:“形勢所逼、不得不爲,君子不會行小人之舉,但逼不得已也會行違心之事,只要不負己心即可。”
“呵呵。或許吧!”曹操微微一笑,似是嘲諷,似是敬佩。
二人的一番談話雲裡霧裡,聽得周圍人暈暈乎乎的,但有兩人卻始終保持着清醒,戲志才與劉曄。
真小人與僞君子嗎?
二人心中喃喃道。就如同王道與霸道一般,這二人不相伯仲而又相對而立,難以分割。
......
很快,兩個時辰過去了,太陽已經快要西下,潼關西側的城門外,出現了一支爲數三千的騎兵,飛速的來到城門下。
“某乃樊稠將軍麾下先鋒楊帆,現領三千鐵騎前來支援,速速開門!”
此時太陽已經西落,天色漸晚,潼關之上的守將依然看不清下面領頭將軍的身影,但聽到“楊帆”這個名字,心中卻是一鬆,這確實是樊稠麾下最爲依仗的將軍。
“請將軍取出軍令,予某驗證!”出於謹慎,守將公事公辦道。
“軍令在右將軍手中,某這裡沒有。將軍馬上趕到。前方戰事緊急,耽誤不得,速速開門!”
“楊帆”毫不客氣道。
“若是無有軍令,某不能放你進關,還望將軍見諒。還請將軍稍等片刻,待右將軍到來後再一併進來吧。”守將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嚴肅道。
“如今關前戰事緊急,你卻不放某進關,若是誤了大事,你擔得起責任嗎?”
“楊帆”聞言語氣瞬間一變,怒斥道。
“此乃某之職責,還望將軍見諒。就算右將軍之後降責與某,某也認之!”對於“楊帆”的憤怒,守將愈發覺得不對,強硬道。
“你!”楊帆語氣一滯,隨後惡狠狠道:“右將軍馬上就到,到時候看你還有何話說。”
見到“楊帆”只落下一句狠話,並無異樣,守將看着遠處逐漸出現的大軍,心中微定,或許是自己多心了。
此時,守將的副將走到他身邊,低聲道:“將軍,右將軍一向待人強硬,你如此爲難與他的愛將、落他的面子,恐怕接下來會遭到責罰啊!不若直接放行,以免生事啊!”
守將面露猶豫道:“某隻怕不按規章行事,之後徐將軍責罰。要知道徐將軍之前可是千叮嚀萬囑咐,務必要見到軍令方可放行。”
副將聞言一笑:“此時情況緊急,我等也是顧全大局,徐將軍不會責罰您的。更何況長安距潼關不過一日路程,能出什麼事啊!將軍你多心了。”
守將低頭思慮了片刻,隨後略帶猶豫的點點頭:“也是,那就...”
剛欲答應,忽然眼角瞟過遠處不斷駛來的大軍,守將面色一變,驚訝的低聲道:“不對,這支部隊中居然有大量步卒!絕非我西涼之兵,敵...”
還不待其喊出“敵襲”,忽然覺得脖子一涼,整個人慢慢就失去了知覺。在失去意識之前,他隱約看見身後那個熟悉的部下,臉上卻露出陰森的表情。
“將軍,你如果什麼都沒看到該多好?白費我這麼多的功夫。”一句陰冷而低沉的話迴盪在他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