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神族小友?”我奇怪地問道。
烏先生將我放了下來,捂着頭頂的包咬牙切齒地問道:“這是剛剛在斷乘海溝攔住我們的應龍!謝窈窕,你的關注點可以不要那麼奇怪嗎?正常點如何?”
“哦。”我趕緊點頭認錯,“對不住,我錯了,來吧,開打吧。”說着我便摘下腰上暗夜之光握在手上,仙力吞吐,暗夜之光噌一下冒出半丈來長的光芒。
應龍慢慢的動作,將身上的玄黃冰晶一點點地都碎,露出原本的樣貌來。
尖頭,背上長着兩對大大的翅膀,肚子圓鼓鼓的,後肢比前肢強健,通常情況下都是後肢着地,前爪高高地舉起。瞪着一雙銅鈴般的大眼睛,張開的鱷魚一樣的嘴裡,每一根牙齒都尖尖的,足足有一尺長,好似一排利刃。應龍看着我手中的劍,慢慢地說:“哦,暗夜之光,鮫人皇后的佩劍。”
啥?文額偶反問:“暗夜之光不是鮫人祭司的佩劍嗎?”
“鮫人祭司就是未來的鮫人皇后,這是鮫人一族的規矩。”應龍說,“神族丫頭,你不是鮫人,爲何會手持暗夜之光?鮫皇讓你帶着暗夜之光來找我,有什麼要求?你說吧,讓我儘量滿足你。”
原來鮫人一族裡,祭司就是未來的皇后啊,那溟音要娶的不就是眉冉?可他還當着眉冉的面對我含情脈脈一副溫柔體貼的樣子!無論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做戲,都不該當着眉冉的面這麼做!溟音覺得有趣的事情都卻恰好是我最厭惡的,這下他在我的心裡的形象一下子掉到谷底了。
“原來如此。”我沉默不語正在思考,應龍就不知道自己腦補了什麼,嘆了口氣說:“原來是鮫皇不願意娶現任祭司,所以將暗夜之光交給一個神族丫頭。唉,我早就說過,鮫皇之後必須是祭司這一點太過頑固了,會讓世間出現很多怨侶,肅晴偏不信,結果後來多少對鮫皇跟皇后鬧得不可開交,拆散了多少對傾心相愛的有情人啊。唉唉,難怪肅晴你死後還是要進入輪迴,實在是作孽太多了。”
它看着我,十分佩服地說:“神族小丫頭,你很有勇氣,竟然敢跟鮫人祭司爭鮫皇,可見你們是真心相愛的。你的眼睛就是被鮫人祭司弄瞎的吧?她竟然也知道,要弄就行地弄壞一雙眼睛,必須用紅蓮業火灼燒魂魄。還有你的臉,也是鮫人祭司弄壞的吧?你。”
應龍對着烏先生,語氣讚許:“你不因她目盲毀容而嫌棄她,爲了你心愛的女子,竟然能反抗鮫人一族千萬年的規矩。甚至,爲了她不惜冒險進入斷乘海溝,面對我的狂浪襲也不放開她的手,這點,很好,非常好!”
“……”我簡直吃驚壞了,我還什麼都沒說呢,應龍已經腦補出這麼個完整的故事來了。
鮫人一族裡,鮫皇與祭祀成親是歷代的規定。但是有一天鮫皇遇到了一個神族女子,並且與那女子傾心相愛了,將代表鮫人皇后的佩劍暗夜之光交給了神族女子
。鮫人祭司知道了以後大怒,帶人跟神族女子一戰,將神族女子抓住了。祭祀狠狠地折磨神族女子泄憤,他先將神族女子的臉劃破,再將神族女子放入紅蓮業火中焚燒,把神族女子的眼睛毀了。但是,最後鮫皇還是救出了自己心愛的女子,將祭祀懲罰了。雖然神族女子的臉毀了眼睛也瞎了,鮫皇卻沒有嫌棄她,反而爲了消除神族女子的自卑之心,冒着生命危險帶着她進入斷乘海溝,求助族中的神獸應龍。
嗚呼哀哉!可歌可泣!可嘆可哀!但是這跟我們什麼關係?
而且我跟烏先生到底哪裡看起來像是一對歷盡磨難的苦命鴛鴦啊?
我張口就想反駁,卻被烏先生拉了拉手。他上前一步將我的腰攬住,微笑道:“應龍,既然你都知道了,可否將冰泮纖蘆交給我們?只要一點點就可以了,能治好我愛妻的眼睛便可。”一邊說一邊在我的腰上寫道:
假裝夫妻,可得藥草。應龍只見過神族跟鮫人,騙它不難。
我的額頭上不由得滑下一滴冷汗,烏先生,我以爲你嚴肅正直原來也會這麼黑心肝地算計別人啊。不過想一想,他說的確實有道理。應龍看起來跟鮫人一族的關係不錯,而且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仙族這東西。說起來,居然不知道仙族,這應龍得多老,多少年沒有離開過斷乘海溝了?
不過,就算明白這些,我還是被他那個“愛妻”給酥麻了一回。
他還真能說出口,臉不紅氣不喘的。
應龍對他的表現非常滿意:“好,隨我來,我帶你們去找冰泮纖蘆。”
烏先生便說:“窈兒,我們走。”
我又給他這個“窈兒”給弄得一震,差點給肉麻死。結果烏先生趁我不注意便將我橫抱了起來,我張口便要叫,隨即想起烏先生的叮囑……恩愛夫妻哦,刻骨銘心的愛侶哦,苦命鴛鴦哦。我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心情調整好,努力讓自己變得嬌弱點。
“討厭啦……”我抱着他的脖子小聲地嬌嗔,“我……我纔沒有那麼柔弱呢。夫君,讓我下來啦!”
烏先生被我那聲夫君也震得渾身一抖,肉麻得差點把我摔了。他停住動作好一會兒,胸膛劇烈地起伏,似乎在用力的調整呼吸,但是他的心跳非常劇烈,可見情緒非常激動。我的一隻手摟着他的脖子,另一手恰好按在他的心口上,只覺得手掌下的心跳就像雷鼓一樣可怕。
怎麼了這是?我有點不明白,我對他做了什麼,讓一個淡定從容的神族激動成這樣?仔細想了想,我好像明白了。
感情烏先生活了幾百萬年,第一次被人叫夫君啊,可憐萬年老光棍。我心中登時升起一頓憐惜,決定讓他體會一把什麼叫溫柔小嬌妻。於是抱着他的脖子柔聲說:“其實,我不要什麼絕世容貌,不要什麼傾世富貴,更不要什麼長生不老與天同壽,我只要能與你白頭到老,同生共死之時也依舊恩愛如初兩心如一。
哪怕我們的白頭到老只有一天,一刻,就像蜉蝣一樣朝生暮死,我也已經心滿意足了。”
“你……”烏先生的聲音乾澀無比,喉結劇烈地划動,心跳更加劇烈了。他低頭看着我,啞聲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演戲的天分全面釋放,也算是彌補我在啓子慕那裡缺少的溫柔繾綣吧。我將頭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溫柔地說:“夫君,我對你的心,你看着我臉上的傷,還不明白嗎?”
烏先生的心跳不知爲什麼,一下子就沉靜了下去,好一會兒,他才低聲而堅定地說:“正是看着你的臉,我才更要走這一趟。瑤兒,你什麼都不必說了,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心意的。”
這搞得我也說不下去了,烏先生簡直比我還投入。我只好裝作嬌羞不已的樣子,埋頭在他的肩膀上,不再說話了。
這下剛好可以感知周圍的情形。
應龍帶我們穿過的,是一片佈滿了玄黃冰晶的地方。上面的每一快玄黃冰晶,都是曾經的龍血。難怪……我在心裡說,難怪烏先生要將我抱起來,他是怕我碰到這片玄黃冰晶,怕我被玄黃冰晶裡的殺氣影響,又變成什麼怪物要吸他的血。估計他是不在意我多咬他一口兩口,但萬一應龍發現我不是什麼神族,根本就是隻怪物。應龍要是發現被騙了,一定會動手,到時候我們倆的性命就堪憂了。
應龍果然沒有懷疑我們:“很久沒見到你們這樣的恩愛人了。”
那當然了。我默默地腹誹,你在這斷乘海溝裡呆了多少年了,因爲你們玄黃冰晶會滲透別人的身體控制心神,多少人都因爲這個丟了性命。鮫皇派人來圍剿你,你就把人家鮫人軍隊一鍋端了,天長日久的,誰還敢來?沒人來,你能見到什麼活人?不,連活魚都沒有。
烏先生卻回答得十分深情:“歷盡艱險的愛情,總是讓人珍惜。”
“哈哈!”應龍笑得十分開心,翅膀撲騰一下,將周圍的情景一變,說道:“到了,來吧,這裡生長的就是冰泮纖蘆。”
我擡頭起頭望去,只見地上的冰晶已經從玄黃冰晶變成了另一種,散發着純淨的寒冰之氣。那冰晶之上生長着一兩殼纖細的蘆葦,隨着海水的流動而搖擺不定。
“這就是冰泮纖蘆。”我讚歎,“好漂亮。”
“是藥材,就不用管漂不漂亮。”烏先生將我放在地上,叮囑道:“抓好暗夜之光,我去去就來。”
“嗯。”我點頭,抓緊了暗夜之光,甚至凝結出了光劍。我緊張地盯着應龍,生怕應龍對烏先生做什麼。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緊張得忘了時間,好久之後才發現……烏先生怎麼還不回來?
我尋找烏先生,發現他站在不遠處的冰面上,一手拿着一根冰泮纖蘆,另一手緊緊地捏着拳頭,整個人一動不動。
“烏……烏先生?”我沒由來地一陣惶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