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沐雲瀾的話,攬風心複雜,的確,這麼多年,自從淑妃娘娘去世後,殿下的性子便變得喜怒無常,更是常常在深夜裡痛苦,從未對任何人有過感情,可眼下,他如此待一個女子定是動了真情,可這真情,是要用命去換啊,“殿下......”
“你不必在勸我了,我心意已決,今生能夠遇到一個讓我已死的心再起波瀾的女子,我不會放過。 ”說完,沐雲瀾從身旁拿起一把匕首,挽起衣袖,毫不猶豫的劃開一道傷口,頓時,鮮血流出。
“殿下千金之軀,怎可......”攬風一驚,卻已經來不及阻止,只見沐雲瀾坐到牀邊,把女子抱在懷,讓手臂靠近她的脣,喂血給她。
“我從不認爲自己別人高貴,她既已油盡燈枯,便用我的血滋養她吧。”看着懷的女子,早已經了無生機,現在去尋寒冰草已經來不及,她等不到了,只能將她救活,在尋寒冰草救治她,沐雲瀾看着她慢慢紅潤的臉色,心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他水晶一般的眼眸,染幾分笑意,“不管你是誰,既然喝了我的血,便是我的人了。”
看着兩人,攬風心嘆了一口氣,退了下去,罷了,既然主子已經有了決定,自己誓死保護主子便是。
雲天之巔不遠處,空一道疾風閃過,冷言殤伸手接過,只見是一張書信,他清美的眼眸看了一下四周,並未見送信之人,緩緩打開書信,面的內容卻讓他愣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那書信在他的手化作菸灰,他擡起清美的雙眸,他的周身瀰漫着痛苦。
黑夜,繁星如許,明月如畫,落王府梅林,梅花簇簇,壓彎的枝婭,春風拂過,即便是在黑夜,那些燭光也照亮一林梅香。
“你叫我來此做什麼?”梅林花亭內,夜傾憐問道。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他回眸,如玉的容顏染幾分笑意。
“什麼?”
“如果,我爲了自己,而讓你知道你失憶前可能不願想起的事,你會怪我嗎?”他清澈如水的眼眸寫迷茫,本來,他也不願將身世告訴她,可是近幾日,皇帝總是提及自己的婚事,想必是有意賜婚,雖然不恢復憶兒夜王府嫡小姐的身份,自己也同樣可以娶她,但那時,一些閒言碎語必定會讓她心煩,更何況,自己希望娶到今生初見時的女子,初見她,便是在夜王府,她,便是夜傾憐。
夜傾憐聞言一愣,她本懷疑落輕離是不是認識自己,而此時,更是讓她懷疑,她搖了搖頭,“我不會怪你。”
“明日,我們去癡情崖。”他的眸光清澈如水,他知曉,沐雲塵已經知道她便是夜傾憐,而那日,他故意透露癡情崖也是早有預謀,前日憶兒與沐雲塵相見之事,憶兒雖沒有與自己詳說,可他卻已經查到,她與沐雲塵之間有着一場交易,與其自己告訴憶兒的身世,還不如通過癡情崖恢復她的身份,想必憶兒即便知道身世,沒有記憶,也不會痛,只是他不明白,沐雲塵爲何如此?他又是誰?
她看着他,感受着他的目光,“好。”
今夜的夜色甚美,微弱的燭光隨着風忽大忽小,搖曳着片片柔光,灑在這片梅林,不知過了多久,落輕離說道,“憶兒,這梅林還沒有名字,你起一個名字好不好。”
夜傾憐回眸看着他,“我?”
“恩。”他點了點頭,眸光微亮。
夜傾憐看着一林梅花,春風拂過她的髮絲,燭光下,她的容顏越發絕美,“你剛剛喚我憶兒,那便叫做憶梅林怎麼樣?”
“憶梅林?”記憶之初,前世今生,同是梅下與君約,想到此處落輕離眸光閃過一絲什麼。
看着他,夜傾憐輕笑,“是不是太草率了?我再重新起一個好不好。”
“不,這個很好。”他很喜歡。
四目相對,對視一笑,難掩的是溫柔。
輕離閣庭院內,兩人的身影在一間廂房前停下,落輕離牽着她的手不放開,回身滿臉幽怨的看着她,“今晚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看着他的樣子,夜傾憐心想笑,可明日要去癡情崖,不知爲何她卻猶豫不決,說不出是哪裡,可卻想一個人想清楚,“明日早要去癡情崖,今晚好好睡。”說完,想走,他卻始終抓着她不放。
落輕離看着她,沒有她,他怎麼睡得着,不知過了多久,才酸悠悠的放手,夜傾憐對着他笑了笑,便回了廂房,在她關好房門那一刻,他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蒼白,體內翻涌的鮮血再也抑制不住,那鮮紅刺眼的鮮血溢出他的嘴角,月光照在他的臉,是那麼妖嬈絕美。
“世子......”凌言一個閃身便出了來,卻被落輕離揮手製止他的話。
看着廂房的房門無異,落輕離鬆了一口氣,他不能驚動她。
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到輕離閣,伸手扶住門框,進了房間,凌言隨後也進了去。
廂房內,夜傾憐看着手的玉佩,看了一眼外面,剛剛好像有什麼聲音,覺得有些不妥,她緩步走到門前,輕推房門,已然沒了落輕離的身影,搖了搖頭,轉身回了房間。
落輕離坐於軟塌,閉目調息,可他緊皺的眉頭,顯示着他的痛苦。
凌言在一旁更是焦急等待,卻無能爲力,不知過了多久,天都快亮了,落輕離才緩緩睜開雙眸,他的雙眸清澈帶着幾分難掩的虛弱。
“世子,您的傷怎麼這麼嚴重。”凌言前問道,以往每次,只要調息幾個時辰便好,今日卻是整整一夜。
落輕離伸手拂去嘴角已經幹了的鮮血,並未說話,他的眸卻有着複雜與心痛。
凌言自小便與落輕離相識,而落輕離爲夜傾憐續命的事,他知道,想到此處,凌言不由問道,“世子,那女子......”
“是她,她是憶兒。”他的話語仍舊是那麼輕。
憶兒?凌言曾聽落輕離提起過,世子曾說,這個女子是他前世所愛,前世她死後,輪迴到今生,便是夜王府的嫡小姐夜傾憐,可夜王府在十年前被滅門,而也有人說過,那女子今生註定那一日死去,雖然自己對於前世今生之事不相信,但對世子所說的話卻深信不疑,因爲當初世子曾不犧冒着死去的風險也要求雲天之巔的長尊幫助他用自己的血爲那女子續命,而云天之巔的長尊也曾說過,即便是那女子活過來,世子與她也不可在次相見相愛,不然那女子早晚有一天會耗損完世子的鮮血,他們離得越近,世子的生命便消耗的越快。
想到此處,凌言真是大驚,“世子,您在與她在一起,早晚有一天你會死的。”
聞言,落輕離反而笑了起來,“會死?我早應該死,只要續命的人死了,憶兒可以用我的命永遠活着了,可我捨不得死,我拼盡一切,輪迴一世,便是要找尋她,繼續愛她,我怎麼能死,我怎麼捨得死?”爲何天命如此不公,爲何他與憶兒註定三世纔會有結果?爲何第二世他們相遇,卻註定要有一人先死?可即便是如此,他也願逆天改命,因爲他不想等,即便是死,今生,也要與她再愛一場。
“世子......”凌言心嘆息,世子的執念太深,已無力返回。
他的眼前好似閃過前世的畫面,梳妝檯前的女子,一襲白衣,青絲及腰,他曾站在她的身後,在懷拿出一枚玉簪,挽起她的三千青絲。
他們說過,“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他的心好痛,看着窗外夜色,一行清淚滑過。
盛天京,客棧廂房內,靈兒拿着手的絲帕,在一旁水盆打溼後,爲沐紫言潔面,小心翼翼擦拭沐紫言仍舊有些蒼白的容顏,心甚是心疼,擦拭完,她端起水盆準備像外走去。
“咳咳......”一聲輕咳,沐紫言緩緩睜開雙眼,入眼的便是廂房那雕天花板。
靈兒腳步一頓,心一喜,放下水盆,跑到牀邊,“小姐,你醒了。”
“靈兒,這是哪?”沐紫言由靈兒扶坐起來。
“小姐,我們現在在京的一家客棧裡,小姐身子怎麼樣?”靈兒關心問道。
看着周圍的一切,沐紫言搖了搖頭,“我沒事。”
“小姐你等着奴婢。”靈兒此時起身離去。
看着房一切,她好像做了一個夢,好長好長,她不願意醒來,因爲在夢她遇見了雲言,重新經歷了與他兒時的快樂,可莫名,她感覺有人在叫她,她醒來了,雲言也消失在夢裡,想起他,她的心裡是無盡的痛苦,他們都說雲言死了,她卻不信,有時候她常常在想,是不是自己死了可以見到雲言,可自己不相信他死了啊,要是雲言來找自己,自己死了他找不到怎麼辦。
客棧另一間廂房內,攬風在房彙報着,“殿下,屬下已經將書信遞給聖,說是殿下途遇到些事情,回京的時期可能會晚幾天。”
“恩。”沐雲瀾點了點頭,仍舊是一襲墨衣,手臂已經包紮好,那有些稚嫩,確是粉雕玉琢般的容顏染着幾分蒼白,想必是失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