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赴約解謎
五日後。
“小姐,午飯我們在這兒吃嗎?”盯着頭頂上明晃晃的寫着“客滿樓”三個大字的牌匾,小香興沖沖的臉上已然是一雙笑得彎似月牙的眼睛。
“不是才用過早膳?”語氣頗爲無奈。
“對哈,現在還沒到午時呢。”某人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額頭,“那我們來這幹嘛呀?”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蕭凰沉了音色,提步一邁,狀若輕車熟路的走了進去。
“客官您裡邊兒請。”見有來客,店小二熱情的上前招呼着。
“小哥,可有雅間?”
“有的,客官您請跟我來。”
蕭凰點了點頭,隨店小二行至二樓,悠哉悠哉的走了一段之後突然就停了下來,“小哥,在下覺着這間雅房就不錯。”
店小二看了看門牌號,面露難色,“客官,真是對不住,這天甲號房已經被人訂下了。”
“怎麼,小哥可是怕在下付不起銀子?”
“不,不是那個……”
“我家公子有的是錢!”小香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不由分說的塞到了店小二懷裡。
後者見狀急忙將錢袋推了出去,“客官這可使不得,要讓掌櫃的知道了,那小人的飯碗鐵定得丟了!”
“哦?那你們的掌櫃倒是挺不錯。”蕭凰讚許道。
話音一落,“外面的兄弟何須難爲人店小哥?天下之大,你我相逢於此也是緣分,如若不嫌棄的話,公子可願進來喝一杯?”
蕭凰推門而進,“既然兄臺如此好客,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客官,這……”
“放心吧,銀錢不會少給的,準備點好酒好菜,有事我再叫你。”小香一個轉身便利落的進了屋,順帶插上了門栓。
天甲房內。
“好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啊,即墨小姐這般模樣,當真差點教本宮沒認出來。”
“不過是便宜出行而已,粗淺得很,倒是讓齊妃娘娘見笑了。”
相對而坐,見齊萱雖是一身簡裝打扮,卻也難掩絕佳的氣色,想來夏羽風的傷勢應該恢復的不錯。
“見笑?那倒不至於,就是不知即墨小姐今日特意來找本宮是爲何事?”
聽言,蕭凰輕輕的扯了扯脣角,“娘娘的話未免有些本末倒置,今日我們會面於此的緣故,娘娘自是心知肚明,至於那解暑的翡翠玉螺湯,作爲客滿樓的名菜,如果客滿樓稱第二,恐怕就無人敢自祤第一了吧。”
說到這兒,她眼底勾起一抹笑意,能夠想到翡翠玉螺湯與客滿樓之間的聯繫,還得多虧了小香呢。
要不是那天小香突然喊了一句“小姐好帥”,她都差點把這茬兒給忘了。
齊萱輕聲呢喃道:“是啊,這客滿樓裡的東西,別處自是比不得的,就像皇宮裡的女人,更不比別處……”自由。
失神過後,“樂兒,你先去外面守着。”
對侍女言畢,齊萱又轉首看着蕭凰,“本宮失禮了,既然即墨小姐是如此通透之人,那麼,你給出的解釋想必也不會讓本宮失望吧。”
後者回以一笑,沉默着從袖中拿出一個質地透明,在陽光下還反射着七彩光的小瓶子,不過那樣的東西卻無人覺得它緊緻可愛、賞心悅目。
“這是什麼?”齊萱秀眉緊皺,反胃之餘卻也並未覺得蕭凰是在戲弄於她,因爲……
“如何,娘娘是否覺得分外眼熟?因爲這琉璃瓶中的東西,就是從十一皇子背上的傷口處割下來的腐肉。”蕭凰站起身行至窗邊,看着底下人來人往的街道。
“每逢暑夏,連屠夫清晨新宰的牛羊都不敢存留太久,而這瓶中之物卻能在高溫沸煮的條件下雖腐不化,五日過去了還仍舊保持它原有的狀態,娘娘覺得這正常嗎?”
“它便是你今日拿來說服本宮的理由嗎?”
“不全是。”蕭凰轉身,指着案几上的琉璃瓶說道:“想要得到這樣的效果,懂藥之人都不難做到,可難就難在既要讓傷者從表面上看起來並無異常,甚至一天比一天好,又得在無形之中加速傷口的潰爛,直至五臟六腑悉數被感染。”
每聽一句,齊萱的臉色便難看一分,“那究竟是何毒?!”
“蕎樨樹的果實,碾磨成粉,遇水則融,其藥性陰狠霸道,是治傷良藥的天敵,但它也有着一個致命的缺陷。”
“什麼?”
“氣味。”蕭凰斜睇了一眼,意有所指的道:“蕎樨果成熟以後便會自帶一種腥臭之氣,只能掩蓋,不能去除。”
“什麼?!”齊萱聞言大驚,“難怪那幾日爲風兒換藥的時候……”
“蕎樨果的氣味與傷口腐爛所散發的味道極其相似,錯認也無可厚非。”
“可風兒卻差點因爲本宮的疏忽而……”
“重點是十一皇子還活着,不是嗎?”蕭凰冷然打斷。
“如果娘娘現在只會在回憶裡自責,那麼十一皇子的險境絕不會就此一次,順便提一句,蕎樨樹屬寒性草木,往往生長於陰暗潮溼之地,相信齊妃娘娘對這片土地比我熟悉。”
記得《地域雜論》裡有述,夏禹國位處於東北方向,因左鄰有海,時有海風吹拂而過。
是以冬至極冷,夏至雖曬卻也格外清涼,如此乾爽的環境又怎能適宜蕎樨樹的生長呢。
因此蕭凰才愈發肯定即墨浩軒不過是他人的替罪羊而已,所以那日在關雎殿,她看準時機對齊萱言到“皇子懷毒,非吾即死”,否則以她當時的護犢之態,自己根本不可能接近夏羽風。
估算了一下談話的時辰,蕭凰再次開口:“這瓶東西我便留給娘娘,如若娘娘……”
“無須驗證,本宮信你。”
看着對面之人,白衣簡飾,恬淡自處,平端生出一種不以物己而喜悲的清華氣質,齊萱眼中帶笑,由衷的流露出些許欣賞。
信我?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她說這樣的話,蕭凰愣了愣,“嗯,告辭。”
“等等。”
“娘娘還有何事?”
齊萱搖了搖頭,“不,有事的是你。”
“此話怎講?”蕭凰不解。
“聽聞你被驍勇將軍禁了足,可……需要本宮幫忙?”
“娘娘的好意,蕭凰心領了,只是不知娘娘從何處聽得?”
果然不出她所料,看來將軍府裡的一舉一動都被傳到了宮裡,只不過,它都飛進了哪些人的耳朵呢?
“小心……”齊萱無聲的動了動嘴脣。
蕭凰闔首,“多謝,小香我們走吧。”
“好的!”旁邊已是無聊得昏昏欲睡的人,一聽可以走了,小香立馬露出了一口白牙,邊走邊問道:“公子,我們到樓下去用飯嗎?”
“本公子有這樣說過?”
“啊?!可是人家的肚子都快癟下去了,何況飯菜小香都提前訂好了,如果不吃的話會有損公子的信譽,還有那個……”
聲音漸去,樂兒收回目光轉而詢問道:“娘娘,這東西如何處置?”
“找個地方埋了吧。”盯着琉璃瓶好一會兒,齊萱面若冰霜的說道:“傷害風兒的人,本宮一個也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