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四四二年是地球上一個平凡而又不能再平凡的日子,當然,這種平凡是相對於早已經習慣了地球生活的人類而言。井底的蛙是不會覺得它的世界有多麼狹小,海上的賊是不會覺得他的所謂有多麼邪惡。
熙熙攘攘的每條街發生着大大小小的每件事,大大小小的每件事影響着形形**的每一個人。
平凡的人,平凡的事,平凡的生活頻繁地發生。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在一家規模不大的咖啡館裡一位身着正裝的男子正滿臉歉意地在向一位女子解釋着什麼。
男子是姚氏集團董事長姚慶的第三個兒子,名叫姚夢澤,今年十八歲,正在市一中上學,成績還好,能排上年級前幾名,而且人長得也比較帥,在班裡挺受女孩子歡迎的。不過姚夢澤並不是花花公子,雖然家裡有錢,但平時行事很規矩,應該說,姚家的家教是不錯的,還從未聽說過這姚三公子拿他老爸的錢在外面胡搞,相反,他專情的很,特別迷戀隔壁班的一位女同學,好像叫做雨潤。那女同學現在正坐在咖啡廳裡,手裡拿着勺子,在咖啡杯裡漫無目的地攪拌着。知道姚夢澤已經來了,她頭也沒擡一下,輕飄飄地說了句:
“坐下吧,別站着,大家都看着呢”,說完仍然攪拌着那不知被和了幾遍的咖啡。
“好的,那我坐下了”對於她的話,姚夢澤基本上是不會提出任何反對意見的。現在的姚夢澤一臉興奮,沒有察覺到雨潤臉上的不快。
見到姚夢澤坐了下來,繼續攪拌了一會兒,雨潤終於停了下來。
“姚,我想和你說件事”,雨潤咬着嘴脣說道。
“嗯,你說吧,我聽着呢”,姚夢澤迴應道,卻沒有想到,這將是他們最後一次面對面單獨地在一起。
“我覺得我們不適合,與其以後兩個人都痛苦,還不如現在就斷了吧,長痛不如短痛。”
“你是說要和我分手?”姚夢澤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竟然是最後的晚餐,“可,潤,這究竟是爲什麼啊?我們不一直很好嗎?爲什麼突然說分手?”顯然,姚夢澤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結結巴巴的問道。
“沒有爲什麼,只是覺得不合適而已。”雨潤的聲音還是那麼淡漠,不帶一絲感情,好像是在說一件和自己沒有關係的事。
“潤,是不是我做了什麼人不高興了?你告訴我,我可以改。你知道的,爲了你我什麼都可以改。我們不要分手好不好?”
“你成熟一點好不好?我們都不是小孩子,這不是過家家,我認真地向你提出,我-要-和-你-分-手”,也許是被姚夢澤激怒了,這一次,她話的聲音說得特別大。
沉默,在雨潤說完後只剩下沉默,咖啡杯裡的熱氣在兩人之間盤旋上升,默默消散。
最後,姚夢澤打破了沉默。
“好吧,我同意分手,我尊重你的選擇”,姚夢澤說道,話裡的那一份不捨是誰都能聽得出,“潤,我還可以這樣叫你嗎?”
“隨便,你喜歡就這樣叫吧,”想了一想,又加了一句,“反正也不是你一個人這樣叫”。
剛燃起的一份火熱剎那熄滅,心裡一陣黯然,姚夢澤要問道:“那我們還可以做朋友嗎?”
“還是不要了,既然斷了就徹底一點”,雨潤不想給要一點機會。
她也是不想給自己一點機會,她怕一旦這樣,自己會立刻反悔,會捨不得離開姚夢澤。
“好吧,那我先送你回去吧”姚夢澤提議道,心裡還存着最後一絲希望。
“不用了,謝謝!你先走吧,我還有朋友。”
“那好,我先走了,有什麼事可以隨時找我”。
說完就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雖然知道一旦走出這一道門,他們之間就徹底沒有關係了,可他也無可奈何,心裡縱有千般不捨,路還是要走的,這裡,已經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當姚夢澤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的時候,雨潤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蔫在那兒,淚水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
也許是堅持了太久,現在也終於不必再僞裝,她就伏在桌子上,失聲痛哭起來。好一會兒,叢鄰座走過來一位少女,長相與雨潤有八分相似,但看起來更加成熟一點。
“姐,我該怎麼辦?”雨潤抽抽嗒嗒地問道。
“已經這樣了,要是後悔,你就把他叫過來,更他講清楚……”雨佳,也就是雨潤的姐姐拍着雨潤的肩膀說道。
“不,不能讓他知道,我不想讓他擔心,何況,何況我們已經分手了,”雨潤連忙打斷道,“姐,我求你,別告訴他好嗎?”
寵愛地抱起雨潤的頭,貼在自己的胸前,雨佳柔聲說道:
“傻丫頭,你這樣做,又何苦呢?難道你就不爲自己想一想嗎?你心裡永遠都是替別人着想。”
“就是因爲我得到的太多,上天才要奪走我的生命。”
“別想得太多,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病,國內不行就去國外,不管花多大代價。”雨佳的話很霸道,可其中的關心之意,溢於言表。
“嗯,”雨潤乖巧地點了點頭,她也知道自己的病是沒有多大希望能治好的。但爲了不讓家裡的人擔心,她一直都很堅強,從不肯在家人的面前露出害怕的情緒。
自從知道自己得了這種病後,每天晚上她都會做夢,夢見自己會突然死去,夢見自己的家人痛哭流涕,夢見自己的同學傷心難過,當然也會夢見姚夢澤。
也是爲了怕姚太傷心,雨潤做出了要和她分手的決定,她怕自己一旦死去,心上人會永遠傷心。她捨不得讓他心痛,卻寧願自己一個人去承受孤獨。
癡情的女子,偉大的愛!
離開之後,姚夢澤還沒有從失戀的的,或者說是沒有從失去雨潤的悲傷中醒過來。
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走,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般。
周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現在姚夢澤的心理還在想着到底爲什麼,爲什麼雨潤會和自己分手。
“你看他現在這樣,不怕他出事嗎?”在一處角落裡,雨佳撐着一把傘,滿臉擔憂地對雨潤說道。
“我和他已經沒有關係了,姐你不要說了,我們走吧。”看見姚夢澤這個樣子,雨潤的心不覺好痛,生怕自己會忍不住,衝了上去,那樣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沒有關係?也不知是誰在擔憂。”雨佳心裡想到,她還是比較瞭解自己的妹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於是也沒說什麼,搖了搖頭,消失在街頭巷陌。
傍晚,姚夢澤還在街頭上走,天不是什麼時候已經下起了雨。
襯衫、頭髮、眉角都在滴着水,對這一切姚渾然沒有感覺,比起淋一點雨,心裡的傷纔是致命的。
遠遠看見自家的房子,刺眼的燈光從窗戶中溢出來。
明亮的燈光,潮溼的心。
好諷刺!
深吸一口氣,將所有悲傷都壓在心底,推開門,家裡的人正在吃飯。
見到姚夢澤回來,所有人都一愣。
“怎麼啦,怎麼淋成這樣?”開口的是姚夫人,也就是姚夢澤的母親。
“沒事,媽,真的沒事。就是有點難受。”姚夢澤擠出來一點笑容,只是那笑容要多勉強就有多麼勉強。
六歲的歡歡,姚夢澤哥哥的女兒搶着說道:“我知道小叔爲什麼不開心。”
“去去去,好好吃飯。”
“人家本來就知道嘛!”歡歡心理不樂意地嘟嚕着。
其實,大人們都知道他現在心裡難受,只是不願意講出來。
至於制止歡歡說,當然是怕小孩子失言,讓姚夢澤更加難受而已。
“那,媽,要是沒有事的話,我就先上樓了。”
“先吃飯吧。”姚母建議到。
“不用了,媽,我不餓。那我上去了。”
“好的,好好休息,一切都會過去的。”
……
一夜無眠,姚夢澤整夜都在回憶他和雨潤過去的點點滴滴。
一夜有雨,風吹着雨點打在緊閉的窗戶上,痕跡也是點點滴滴。
清晨,姚夢澤早早就起了牀,洗漱完畢後下樓,發現父母、兄弟都已經在樓下坐着。
“媽,昨天我收到國家萬戶計劃部的通知,我已經成爲萬戶一員。”
“是嗎?那挺好。”
“小叔真了不起!”歡歡也附和道。
“那你有什麼打算?”姚母不知怎麼心裡突然有些不踏實,就連忙問道。
“現在萬戶真有一個走出銀河的計劃,我想加入這次計劃,也鍛鍊一下自己。”姚夢澤不敢看自己的母親,低着頭說道。
“唉,果然,”姚母心理輕嘆一聲。
雖然他是姚夢澤的母親,可也不願意過於干擾自己的兒子。子孫自有子孫的生活。
“你真決定了嗎?逃避不是辦法!”說話的是老大,顯然大家都知道姚夢澤爲何要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但始終沒有說出口。
“好吧,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就好好準備吧,可別出什麼意外,媽只希望你能平安。”
“嗯,我知道。”
“對不起,媽,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姚夢澤心理默唸道。
“奶奶,爸媽,你們怎麼啦?小叔又不是不回來了!”
“是啊,你瞧我們,幹嗎弄得跟生離死別似的,還是歡歡懂事,來親一個。”
大家都大笑起來,悲傷的氣氛終於緩解了一點。
可誰又能想到,世事無常,六歲的孩子竟然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