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請留步啊,留步……”楊青在後面有點歇斯底里地喊道。
“不用了,爹。大師不是說過,我的病要靠自己,這樣看來我一定還會有機會。”楊玄平靜地說道。
“看來也只有這樣了,唉……”楊青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我真不知道回去該怎麼和你母親說?”
“沒事,回去就跟娘說今天看了大夫,說我的並不要緊,只是出生的早了三個月,身子虛了一點,以後就會好的。”
“看來也只有這樣了,只是……唉。”
其實,他想說的是,要是以後他的病治不好,到時,郭氏有多傷心。但這樣的話,身爲父親,又怎能說得出口?
“爹,那我們準備回去吧!”
“好的,回去吧。”
回到賓館,拿走包袱,結了帳,父子兩個人慢慢地向城門走去。
天正是晌午,太陽高高地懸掛在空中,初春的太陽照在人的身上,應該是暖和的吧?只是,兩人都低着頭,看見的都是滿街的陰影。
剛要出城門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叫罵。
“站住……”
“站住……”
“大家快攔住他,他還是一個小偷。”
只見一個人影在前面快速地跑着,人影的後面有着好幾個人在追趕着,其中一個明顯是成年人,看來是他們的領頭。
離的近一點的時候,楊玄才發現跑在前的是一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小孩,小孩的頭髮特別髒亂,臉上還滿是灰塵,身上的衣服也破的不能再破,整個人看上去活像一個乞丐,但這乞丐的一雙眼睛卻又特別明亮,烏黑的瞳孔閃爍着莫名的神采。
見到這個小孩,楊玄不由升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自己見過他嗎?
沒有!
楊玄想到,自己從小到大都沒出過萬安鎮,而萬安鎮中的所有人自己都熟悉,所以楊玄敢肯定自己以前一定沒有見過眼前這個人,但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從何而來?
只是現在不是研究這個問題的時候,因爲那幾個人已經追上來了,幾個力氣稍微大一點的孩子他那個乞丐班的孩子摁在地上不得動彈,其餘的人在他身上一頓拳打腳踢,不一會兒,男孩就鼻青臉腫,要是再不制止,這個幼小的生命很可能就會一命嗚呼。而那個成年人正雙手抱在胸前,還一邊看,一邊喊着:“給我狠狠打,往死裡打,孃的,敢到老子店裡偷東西。”
“住手,快住手,別打了,別打了。”見到那幫人絲毫沒有助手的意思,楊玄又對那個頭領說道:“叔叔,你快讓他們停下來吧,他偷你的東西由我來陪。”
雖然自己的家庭並不富裕,但見到自己的兒子已經這樣說,楊青也沒有發對,他也不可能眼睜睜看着這個孩子在自己的眼前被活活打死,於是也立馬就站了出來,沉聲說道:“快停下來吧,我們賠。”
“你們?好,停下來。”
聽見自己的頭頭這樣說,那些人也就應聲停了下來。
“好吧,既然這樣,你們拿出一錢銀子出來就可以了,我們也不是流氓,只是這個兔崽子老是在街上偷盜,今天又被我發現,就好好教訓他一下。”說完一臉諂媚地看着楊青,顯然是在等他拿銀子。
“這是銀子,快把孩子放了。”
楊青沒有給他們什麼好臉色,他可絲毫也不相信這些人所謂的只是教訓一下,看剛纔那架勢,要不是楊玄製止,今天他們非把這孩子打死不可。
可那人也不以爲意,生意人,只要給錢,就是他的衣食父母。
拿了錢,那些人倒也沒有再刁難小乞丐,兩隻爪子一揮,說了一聲,“走”就帶着一幫人離開,還沒走出幾步,又回過頭看來,對楊青說道,“客觀有機會一定要到我們悅來客棧光顧一下,包您滿意。”(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
沒有理會他,楊青走到乞丐面前從包袱裡拿出一塊乾糧,遞給他。
“吃了吧,吃完帶你去看大夫,” 見到他狼吞虎嚥的樣子,楊青忍不住出口提醒道,“慢一點,小心嗆着。”
楊玄站在一邊靜靜地看着男孩把乾糧吃完,越是近距離地看,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愈加強烈。
“你爲什麼要去偷東西呢?”
爲了搭訕,楊玄主動問道。
“我餓,買不起就去偷啦。”那還得回答,簡潔明瞭,似乎並不願意和這個救命恩人多說些什麼。
“你家人……”
“我沒有家人”
楊玄話還沒有說完,男孩就打斷道,“已經吃好了,說吧,你們要我做什麼事。”
“做事?我們沒事有你做啊。”
“別裝了,你還不是和他們一樣,想要我給你們做事情,我以前就是這樣,因爲受不了就逃了出來,既然遇上你們了,我也認了,只要每天給我吃的就行。”
楊青有點哭笑不得地看着小男孩,感情在這孩子的眼裡他成了僱傭童工的黑老闆。
“真的不是?”
“真的!”
不可置信地看着楊青一眼,小男孩撒腿就跑,好像怕楊青會反悔一樣。
見此,楊青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就是想要挽留男孩也來不及了,七拐八拐,不一會兒,就看不見了身影。
“他走了。”楊玄注視着男孩背影消失的方向,好久才說道。
“嗯,走了,可憐的孩子!”楊青也說道,比起這樣的孩子,楊玄無疑要幸福得多。
“咦,玄兒,你怎麼啦?怎麼感覺怪怪的?”
“沒事,爹,就是看見一個和我差不多的孩子,有點感觸而已。爹,我們回去吧。”
“好的”說走就走,一轉身,剛纔消失的那個老和尚正看着自己笑意盈盈。
“你們父子果然是性情中人啊,可喜可賀啊!”和尚放聲大笑,對楊青說道。
“敢問大師喜從何來?”
“宿命輪迴,命懸一線,你孩兒已經獲得一線生機,難道還不值得道喜?”
“大師是說玄兒已經得救了?”楊青一臉驚喜地問道。
“我可沒這樣說,以前我就說過,他的命運在自己,外人是干擾不得的。”和尚不鹹不淡地說道,用手指一指楊玄,繼續說,“只是剛纔你們救的那孩子,以後會給他帶來一線生機。”
又不管楊青的反應,和尚轉身就走。
“回去後隨緣,莫有執念。”淡淡的聲音從空氣中傳來。
“走吧。”這種捉摸不定的事讓楊青很是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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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萬安鎮,在老遠的地方楊青就看見一羣人聚集在自己的家裡。
“這是怎麼回事?”楊青心裡疑惑,不由加快了腳步。
“阿好,這是怎麼回事?”一進家門,楊青就問自己的妻子。
“青哥,你要給我做主啊,今天突然來了一個瘋和尚說玄兒不是我和你的兒子。”郭氏見到楊青哭哭啼啼地說道。
也許是想起了街上的那個和尚說的那句話,楊青總覺得這中間有什麼誤會。
“這位大師,請問你想要說什麼?”楊青走向中堂,那裡坐着一個身着袈裟的老和尚。
“貧僧法號圓塵,是來向施主化緣的。”
“化緣就化緣,你又何苦要說我家孩子不是我的。”楊青臉色冷了下來,有點不悅。
“施主還是誤會了,孩子是你的卻又不屬於你,若要強留在你身邊,終究還是要離你而去。塵歸塵,土歸土,緣起緣滅,萬法皆空。”見這些人絲毫不懂佛法,圓塵改口道:“施主應該擔心令郎吧?”
“你知道原因?”
“知道一點,但做不什麼,他只能靠他自己。”
又是隻能靠自己,這句話已經再熟悉不過,但就是這樣,楊青反而覺得圓塵不是信口開河,知道他這樣說肯定是事出有因。於是恭敬地向圓塵大師說道:“還請大師明說。”
原來常人有三魂六魄,而楊玄在三歲的時候不知什麼原因丟失了一道精魂。好在這道精魂只是離體而已並沒有破碎,否則楊玄早已經不在人世。
“這丟失的精魂可能夠找到?”郭氏停止了哭泣,見到有關兒子的問題,也開口問道。
“前日,有一位高人讓我帶一樣東西到這兒來,說是裡面封印了一道精魂,我想應該就是令郎的。”圓塵沒有否認,“只是他說過,因爲精魂離體太久,所以令郎即使能魂魄歸位,也不可能像常人一樣安然無事。”
“我只能靠自己,而且前途十分兇險,是吧,大師?”想起不久前那位和尚的話,楊玄問了一下圓塵。
“沒錯,你必須要不斷打坐,修習佛法,煉化精魂,才能使得和這道丟失的精魂融爲一體,達到先天的調和。”
“我不怕。”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只是你運交華蓋。”
“什麼是華蓋?”楊氏夫妻同時開口問道。
“這是我們佛家的用語,令郎頭部生有一塊華蓋骨,這華蓋骨若生在普通人身上,多半不是好事,可是若是皈依我佛,則會不可限量。”圓塵解釋道,“這正是貧僧要化你孩子的緣故。” шшш ✿тtkan ✿C○
聽到這,楊青、郭氏才明白圓塵說楊玄不是他們的孩子的原因。
把心一橫,楊青說道:“好,我同意,還望大師能夠好好對待玄兒。”
“青哥……”話還沒有說完,郭氏已經淚流滿面。
孩子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要把它送去出家,自己又怎麼捨得?可是捨不得有怎麼樣?離開自己總比他年紀輕輕就過世要好。
“一定一定,我還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令郎”邊說便從懷裡掏出一直髮簪樣東西。
“這是給你的,你的精魂也就在這裡,把它佩戴在身上,精魂就會慢慢地轉移到你的體內,七七四十九天之後,精魂就會完全轉移,到時候我回來接你入寺,修煉我佛家的上乘心法,趁着這幾天你也了一了你的塵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