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巧,難道……”
寧風猛地想起來,在他進入“門”前,於瀚海域中所見的霞舉飛昇,新王座誕生場面。
“既然瀚海域中的大仙商是源自殷墟的力量體系,那麼,所謂的霞舉飛昇,高舉王座,應當也有殷墟有關,十之八九便是……”
寧風目不轉睛地看着,同時腦子裡飛快地轉動着,轉瞬間便做出了判斷,“我的旋轉指環不當是如之前杜凡晨、杜伏威等人所想的,是他們的王座先祖煉製出來的,他還沒有這個本事。”
“這應當是只僅有在殷墟中可以獲得的,以殷墟中某種特殊材料和方法纔有可能煉製出來的,在成爲王座之前,就能進入殷墟的憑仗。”
“如果這個成立的話,所謂的霞舉飛昇,高舉王座,應當是在大仙商的力量體系當中,臻至了可以進入殷墟的地步。”
“我現在所見的,應該就是那個新王座進入殷墟的場面。”
寧風此時此刻,亦不知道他這些判斷是對是錯,這些想法有用無用,無非是本能一般,將捕捉到的一切溯本追源地分析一遍罷了。
時間在緩緩地流逝着,數個呼吸時間過去,那處殷墟迸發出來的奇光在斂去,漸漸地歸於了平淡。
它通體依然籠罩着毫光,還在往外拋灑着各種氣息,諸般光輝,在短時間內,新王座的身份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樣明亮,像雪地裡的梅花一樣鮮明。
寧風看到這一幕後,本來想掉頭,向着“門”走去,反正剩下的能在殷墟中呆着的時間也不多了,該看的也都看到了。不如趁着還能停留,摸索一下玉石屏風。
這個念頭剛剛浮現出來,他連轉頭都還沒有來得及呢。一抹漆黑的“光”,豁然間爲其眼角餘光所捕捉到。
如果說之前新王座就位的光輝只是引起了其注意。讓他心血來潮的話,現在這如一盆冷水,在臘月天裡,自起頂門澆灌了下來。
周身寒徹,警鐘長鳴!
“不對不對。”
“好熟悉……”
寧風強行止住了轉身動作,上半身微微向前俯着,如要將黑光隱現處盡數看入眼底,再刻入眼眸深處。
他凝望過去的位置。依然是新崛起的王座所在。
九彩光輝漸收斂,一抹黑光若隱若現,似有所無,若不是寧風心中警兆,怕是所有人都會將其忽略了過去。
“是他!”
寧風瞳孔皺縮,變得比針尖還小,其中迸發出來的神光卻愈發地充足,如會說話一般,將其心中的各種情緒,盡數宣泄了出來。
有僥倖。有後怕,有恍然,有大悟……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寧風整個人繃緊到了極致,又放鬆到了極致,一緊一鬆間,彷彿是在喚醒弓弦,好隨時“崩”出響徹長空的一箭。
浩瀚無垠星空,繁星璀璨般的殷墟碎片,興許有無數強大的存在盤踞着,然而因爲星光屏障之隔。心無定見之故,估計只有寧風一人。看到了接下來的一幕。
那抹不起眼的黑光在聚散間,慢慢地化作了一隻漆黑的大蝙蝠。舒展開來翅膀,恍若要將所處的殷墟平臺遮蔽。
孤獨、桀驁,又清冷、高傲,純淨到極致地黑夜味道,夜行的公子尊貴……
一切的一切,沒有分毫,逃過寧風的眼睛,避過他的感知,恍若掌上觀紋一般。
在那一位全然不知的情況下,寧風通過眼前所見,腦子轉動,無數可能性浮現又湮滅,最終得出來的東西,即便不是真實之全部,亦相差彷彿。
“夜公子,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
“真是小瞧不得啊。”
寧風感慨無比,到了這個地步,他才真正地明白天書石板上所獲得的契機,到底是什麼意思。
過去是因,現在是果,因差一線,果離萬里。
佛家講因果,寧風到了此刻,方纔真正明白什麼是因果。
所謂因果,並不是宿命論,不是說掌握了所有過去的訊息,就一定能推導出不可改移的結果。
真要是那樣,那人活着也忒沒意思,超脫什麼的,更是虛妄與無謂。
因果只是告訴天下人發展的無數種可能性,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因果如此,卜算亦如此。
寧風不由得想起了妖魔海中一幕,想起了杜凡晨和杜伏威叔侄。
杜凡晨和杜伏威兩人卜算出來的結果,在過程中就被證明是雙刃劍,未必是自己想象的那個樣子,可能完全是相反的結果。
在寧風出現之後,更是一切歸於他之身,既未與卜算結果衝突,亦不曾滿足他們任何一個人原本的想法。
當其時,寧風不過莞爾一笑,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覺得他們理解錯誤罷了。
可是,事情落到自己身上,他才真正地有了深切地感悟,所謂因果,原來卜算,竟然是這麼一回事情。
“我敢打賭,如果我現在還在瀚海域中,肯定看不到這夜蝙蝠情況,那樣的話,我打死都不會聯想到,魔宗七夜跟新王座之間的密切關係。”
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寧風不知道,也懶得去想,僅憑着眼前所捕捉到的訊息,已經值得所有回票價格了。
“也就是在這殷墟當中,七夜自認爲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被我看到,不怕曝露出自己,纔有那麼一剎那的忘形。”
“須臾之間,錯過便是錯過了。”
寧風只是在腦子裡閃過幾個念頭,新王座殷墟處便已恢復了原本平靜樣子,給人以一種沉寂下來,泯然衆人,久久等待着一鳴驚人的觸動。
新王座的所有異狀消散,蟄伏下來,遑論是魔宗七夜。他更是不曾留下任何的一點痕跡。
若不是這事情關係太大,寧風沒有錯過任何細節,之前所見一切歷歷在目地烙印在他腦海裡。幾乎也要以爲是錯覺。
“天意如刀,我總算明白了。”
寧風悠悠自語:“魔宗七夜絕對不可能是那個新王座。那樣的話,錯開剛剛那一剎那,無論是在瀚海域中還是在這殷墟里面,他都會徹底地隱形,藏於幕後,直到尋覓到機會,給我制勝的一擊。”
“契機,契機。既是我的契機,也是他的契機。”
“我若把握不住我的契機,那麼便是他徹底戰勝我的契機。”
寧風感慨萬千,爲自己把握住了這個契機,對方看似佔盡了上風,實則已經在勝利天平上,向着失敗的一側滑落下去。
“我若對得起機緣,契機就是勝機;
我若對不起機緣,契機便是敗績!”
“如此罷了。”
“只要七夜不是新的王座,那麼。這一局,在他不知道的情況,我已經獲得了先手。”
寧風沉默稍頃。忽然斬釘截鐵地開口,全無遲疑,盡是肯定決斷:“他絕對不可能是新的王座!”
“瀚海域的天心意識固然是有些欺軟怕硬,但也不是真的包子。”
“王座力量,涉及到它最深的隱秘,牽扯到殷墟的存在,它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我們這些外來人成爲王座,從來認清楚它力量的本質。”
“這點只要傳遞回去。這方天心意識,決計是被我們本方世界徹底吞噬的命運。”
“雖然不知道魔宗七夜用了什麼迂迴的辦法。將某個瀚海域中人捧到了高舉王座的地方,但無論如何。不可能是他本身。”
“這就足夠了。”
寧風臉上震驚之色散去,重新露出了充滿自信笑容。
只要魔宗七夜不是新王座本身,再密切的結合又能如何?
這世上,夫妻可以合離,父子能夠反目,百年的兄弟,亦是白首相知猶按劍,怎會沒有矛盾,沒有讓他下手的罅隙。
未知,纔是真正的恐怖。
寧風沒有留下來,等萬一的希望,捕捉到更多訊息的心思,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他轉身,過“殷”字石碑,漫步玉餌叢中,向着“門”處去。
他的身後,是無盡星辰眨眼,是殷墟碎片蟄伏,無數強大的存在,隱沒於這片虛空。
待寧風錯身而過,在小樹最高處的幾顆紫色玉餌消失,最多的赤紅玉餌亦減了不少。從背影處望去,只見得寧風掌上一拋一拋的,或紫,或赤!
他走到“門”前,伸手虛按。
這回寧風有了經驗,再無慌亂,只是靜靜地等着變化。
果不其然,待他手掌虛按在“門”上後,一種乾坤顛倒,門中吸力迸發出來,他被重新吸入了房間當中。
“呼~~”
日冕如故,屏風靜默,對面還有一扇門,在閃着奪目的光。
看着房中一切,寧風明明只是離開了一會兒,竟是憑空生出了恍如隔世般的感覺。
他將採摘的玉餌收好,這是準備回到瀚海域中才服用的,旋即快步走向了玉石屏風處。
“還有一點點……時間。”
寧風一邊走着,一邊略帶着郝然與急迫地想着。
什麼一點點時間,幾乎等於沒有好不,若將時間比作池水,現在連池底的溼潤都快要做不到好不好?!
他在進入房間的第一時間,目光一掃而過,便將日冕上情況盡收眼底。
日冕上一縷陰影,已經走到了刻度之極限,毫釐之差,一根頭髮絲的距離便至於極致。
這點時間,夠幹什麼?
寧風就差用飛的了,來到了玉石屏風前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