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倆不約而同地露出笑容,而平日裡一向少言寡語的]T此時看上去也顯得十分活潑。能夠與侄女在一起,克米特總是覺得平靜而愉悅。他想了一想,才向對方說:
“希爾達,那塊花圃的事情……”
他的話纔剛一出口,侄女的臉上仍然是笑着,不過眼神已經黯淡了下去,沒有了剛纔那股光芒。克米特沒有發覺,仍然順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說:
“我知道你喜歡種花,在後邊的花園裡,有的是地方,你愛種多少都可以。不過前院這兒因爲車道太窄,這樣下去,進來的車子都會很麻煩,所以你嬸嬸纔要將那兒弄平。你別生氣,好嗎?”
“我沒有生氣,叔叔。”
“還說沒有?”克米特仔細地打量着希格魯德,看到了她迴避的眼神,不禁嘆了口氣。“別這樣,孩子。我們不是不讓你種花,只是挪個地方。況且在後邊,那裡的花圃地方更大,你就可以種更多的桅子花了。這對你更好,我的小希爾達。”
每次克米特叫對方“小希爾達”的時候,希格魯德總會露出甜美喜悅的笑容,來回應對方。
不過這一次,希格魯德沒有笑,或者說,她是笑了,但那笑容顯得有些勉強。
“我知道的,叔叔。我真的沒有生氣,就像您說的,在後花園種更好,不是嗎?”
“是啊,我真想看看,你種的花兒,一定非常漂亮。”
“……沒錯,它們真的很美……”
在離開房間之前。希格魯德站在門邊。突然轉過身來。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地叔父。問:
“叔叔。您知道。桅子花地花語是什麼嗎?”
“桅子花……”克米特想了相。還是搖搖頭。他只記得侄女尤其喜歡這種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不。沒什麼了。您好好休息吧。等午飯準備好了我再來。”
“希爾達。你用不着親自上來……”
可是克米特地話沒有說完。房門就關上了。房間內。只剩下克米特一個人。稍稍瞪大眼睛看着那個方向。他覺得納悶。爲什麼剛纔侄女那副神情。顯得那樣呆愣而且無奈?看樣子這孩子最近確實有心事。不過到底是什麼呢?克米特想了又想。一時也找不出答案。以往不管有什麼事。希格魯德都特別願意跟自己傾訴。可是這一次回來。她爲什麼總是顯得心不在焉地呢?克米特想到自己地處境。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可惜這一次自己回來的時間有限,不然的話,倒要好好跟希爾達聊一聊。那孩子,一直照顧着這裡,照顧着我們,夠辛苦的。要是這一次能夠前線平安,就應該爲她找個好丈夫啦。就算自己再疼愛希爾達,也不能這樣自私,讓她一直留在這兒、成了個老姑娘啊……露比以前向我提過這事兒,怎麼自己當時就沒放在心上呢……真是的……這麼粗心……”
這樣想着,克米特又對自己點了點頭。雖然如今他忙碌的程度簡直是分身乏術,不過對於家庭以及親人們的事情,他雖然一時顧不過來但也絕對不會丟着不理不睬。他拿定主意:等一有空,就要爲疼愛的侄女找一門好親事,也了卻了自己一件心頭大事。
在6月5日上午,趁着家人都在起居室裡,而且妻子不必忙着家務,所以克米特回到房間中就拿出自己從前線帶回來的那個行李包,又來到樓下的起居室,將裡面的東西遞到妻子面前。露比克米特正與兩個孩子在一起閒聊,看到丈夫拿來的東西,不禁擡頭看着他。克米特笑了起來,說:
“請吧,夫人。”
他的妻子忍着笑容,接過那個東西。那是一個被彩紙包裹着的長方形物體,打開一看,原來是個粉色盒子。曼弗雷德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催促着母親:
“媽媽,快打開看看,快呀!”
“你急什麼!”
露比克米特雖然這樣輕斥着兒子,不過臉上已經忍不住顯露出笑容。而一旁的希格魯德也一樣,抿嘴一笑。克米特夫人打開那個盒子,裡面赫然出現一雙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金黃色皮鞋,而且從款式看是如今非常流行的平跟女鞋。將那雙鞋子拿在手裡,克米特夫人用充滿愛意的眼神凝視着丈夫,口裡發出一聲近乎於驚歎的聲音:
“哦,親愛的!”
克米特上將微笑不語,走到沙發椅上坐下。而兒子曼弗雷德打量着那雙鞋子,還不住地說:
“媽媽,這鞋子真好看。我記得你之前最喜歡的那雙鞋子不是鞋跟弄壞了嗎?這雙再穿上,正好!”
“親愛的,你總是這麼讓人感到意外又高興!”露比克米特沒法壓抑住自己那喜悅的心情,笑容更是沒有中止過。“這個生日其實能夠全家陪我一起過,我就非常滿足了!”
“所以我纔要趕回來,送上自己的禮物嘛。”克米特家的男主人滿意地看着這一切,揮了揮手。“好啦,別說這些了,快試
合適不合適?”
“你爲我買的,怎麼會不合適呢?”
雖然嘴上這樣說着,不過禁不起兩個孩子的催促和勸說,露比克米特還是將新鞋穿在腳上,一邊歪着頭,樂呵呵地看着這雙漂亮的鞋子。曼弗雷德一時看看鞋子,一時又看看母親和父親,說:
“挺不錯的,好像比商場裡展示的那些鞋子還要漂亮。”
“那當然了,看這質地,應該是用山羊皮做的。”希格魯德顯然在這方面比堂弟更細心,也更熟悉。“而且款式也很流行,好像在曼尼亞那邊,現在這種款式是最受歡迎的。是吧,叔叔?”
克米特對侄女點點頭,他沒有說出來,這雙鞋子是他在新年假期結束回到曼尼亞之後,就派人去其首都玫瑰城,找到當地有名的鞋匠,特別訂做的。只要能夠看到妻子高興,他覺得再花多點錢也不要緊。事實上,在以往家人的生日上,他哪怕因爲公務纏身不在場,也總會送來尊重而特別的禮物,爲的只是想讓親人高興。如今看到這情景,克米特總算暫時拋下連日來對前線的擔憂和關切,舒展開臉上的皺紋,平靜而自在地看着面前的家人們。
脫下那雙鞋子,克米特夫人將它們重新放回到盒子裡。她走上前,親吻了自己的丈夫,說:
“這個生日一定是我最難忘的生日,我真是太高興了!”
“以後這樣高興的日子,還會多得很。到那時候,你該怎麼辦吶,媽媽?”
“淨調皮!”露比克米特瞪着兒子,可是嘴角浮現的微笑卻已經出賣了她此時的心情。克米特笑而不言,而他們的獨子則做了個鬼臉,完全不把母親那口不對心的斥責放在心上。希格魯德也上前親了親露比克米特的兩腮,說:
“祝你長壽,嬸嬸。”
“謝謝,親愛的。真沒想到,在前線這麼緊張的日子,我的孩子們能陪在我身邊,連我的大忙人丈夫也特地抽空回來,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禮物呢!”
克米特的家中,處處都洋溢着喜慶的氣氛。不僅是因爲女主人在今天生日,更是由於男主人在家的緣故。可以想像,這一整天,克米特家都將被這股喜慶的氛圍所籠罩,讓身處其中的人開心不已。
在當天中午的午飯時節,按照着奧登尼亞民間的傳統習俗,這一家的女主人吹滅了奶油蛋糕上的蠟燭,並且一一切下蛋糕,將它們分給自己最愛的親人。曼弗雷德是獻上了自己手工做的一個粘土玩偶——雖然看起來不怎麼好看,不過畢竟是兒子的心意,所以當母親的還是非常高興。而侄女希格魯德的禮物則是自己編織的一頂女帽。看着這些禮物,露比克米特只是一個勁兒地說“好”,彷彿除了這些字眼之外,就沒有任何詞句可以表達她此時的喜悅心情了。隨後,傭人們把其它準備好的飯菜悉數端上來。女主人將一部分蛋糕分給了管家和女管家,連傭人、園丁、廚娘和司機都被分到了一份蛋糕。他們也一起上前,來祝賀女主人的生日。
看着這溫馨的一幕,克米特靠在椅子上,雖然沒有笑着但也可以感覺到他此時的心境是多麼的幸福。家不正是如此嗎?更何況這是自己一步一步苦心建立起來的家,與自己的軍隊相比,有着同樣的重要性。克米特沒有後悔從前線趕回來,他覺得自己這樣做是對的。
只是偶爾將視線轉到窗外時,看着那不甚明亮的天空,克米特心中才會浮現出隱約的陰影:前線現在不知怎麼樣了?要是沒有打來緊急電話,那樣就代表平安無事,這纔是最令人放心的……敵人的軍隊不會就此罷休,他們肯定會來的,只是,不要在這個時候啊……
再次將目光落到面前的妻子與兩個孩子身上,曼弗雷德正在爲母親獻唱歌曲,而妻子與侄女坐在一起,帶着微笑聽着這歌聲。就只有這一天,就只有這一天讓我們可以平靜地渡過吧!在心中,克米特默默地向全能之神許下自己的願望。
如果說這個願望是克米特本人此時最衷心的願望,那麼它可以說是具有代表性的。因爲不僅僅是這位上將如此祈望着,身在曼尼亞海岸防線或附近地區的奧軍官兵們,也是如此的心情。那些分佈在曼尼亞海岸防線壁壘後的奧軍部隊官兵們,看到海峽上空那可怕的天氣,在心情受到影響的同時,也暗暗有點高興。因爲這樣惡劣的天氣,就意味着敵軍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進行登陸進攻,那樣的話,不是也可以放心多一天了嗎?正常人哪怕不懂什麼行軍打仗、不懂什麼登陸路程、不懂什麼物資運送,但是看到這種天氣,都會認爲,這時不適宜到海邊,更不適宜去海上游泳,更不用說是將一支大軍乘坐各種戰艦跨越海峽來登陸了。這麼做,簡直是拿自己人的命開玩笑嘛!(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看小說到文學網ht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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