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您還是先休息一下吧,會議可以押後再舉行。
“不,會議不能中止,”首相從疼痛中清醒過來,只是臉色非常難看。“讓他們繼續進行,然後將內容向我報告。”
這就意味着,首相不會出席會議,而是要暫時休息了。這讓衆人感到自在了不少,朱茲勒讓人前去向與會者通知這一消息,而他們則繼續留在首相身邊,看護對方。隨後,深得首相信任的他的私人醫生莫里昂也趕來不管去到哪兒,首相都要帶上對方。從這點也能看出,現在的卡爾因茨,是越來越離不開醫生和藥物了他也勸說首相要好好休息,這才徹底打斷了首相希望繼續工作、參加會議的念頭。當首相因爲藥力的作用而昏昏入睡後,在另一個房間內的莫里昂向溫德利希說:
“要是下次首相要注射止痛劑,你就先給他注射吧。”
“可是,這種使用的次數越多,對病人的身體來說……”
“我的先生,這是有效也是最安全的手段。況且要是用別的治療方法,不知得花去多少時間,相信你也清楚,首相閣下是最討厭浪費時間的人了。”
溫德利希沒有回答,不過他的表情,似乎也沒什麼太大的異議。雖然是擁有專業知識的醫生,可是在首相面前,他們也依然是必須要聽對方命令行事地下屬罷了。
而當相不會出席這次會議的消息傳到會議室時,國防部部長等人對首相的身體狀況表示了問候和關切,然後又繼續着會議。而施道芬中校長則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嚴肅的神情,他嘴角耷拉下來,更顯得難以接近。大概是在過了十五分鐘之後,這位中校提出要將新命令傳達到首都,離開了會議室拿起了通訊室裡的電話。這時候房間中沒有人留意這位中校的通話內容,不過要是被什麼人聽見了,恐怕也不會覺得奇怪,因爲那些話聽起來只是傳達命令而已。
放下了話,施道芬閉上了眼睛。但他隨即馬上返回會議室,並且再次站到自己之前所站地那個位置上。在那兒,他的公文包仍然放在桌子底下,施道芬中校在確認那個黑色皮包沒有一點被人觸碰過的樣子後,感到自己包裹的軍服下的身體已經滲出一層汗珠了。這一天,是創世歷1年7月16日。在結束這一次會議後,約瑟夫道芬中校必須趕回奧登,負責進行國內治安防衛任務。帶着黯然心情離開的他,並不知道,僅僅在數天之後,他將又會重回故地,來到虎山營,再次得到面見首相的機會。那次的會面,足以改變他一生的命運……
儘管東面遭到慘敗,盡西線又有敵人的主力部隊突破,不過對於許多生活在奧登尼亞地民衆來說,日常的工作和生活還是照舊。只不過吃的東西減少了、遭受轟炸的日子多了、家中不管老少、有否殘疾、男人們(或者說是男孩們)都被編進了這樣那樣的預備隊或消防隊中。防空的炮火經常回響在人們居住區的頭頂上,轟炸過後的火災還有那迅速而至的消防車,都似乎成了人們司空見慣地事物。尤其是奧登人,對這些已經從憤怒、痛恨,逐漸演變成現在的淡漠與嘆息。除了躲避和忙於救助外,他們又能有什麼辦法來對抗敵人那強橫的空軍呢?
7月17日地上午。位於奧南面阿德萊德大街地公寓區中。仍然留在家中養傷地爾哈德尤特里希少校正站在陽臺上。觀察着天空地情況。
雖然街區中沒起那熟悉地防空警報。不過這並沒有妨礙到他注視天際地興趣。看到丈夫這個樣子。羅蕾萊在他身後說:
“現在敵人還沒出現呢。你這種觀察法。脖子不酸嗎?”
“謝謝關心。親愛地。老實說。每當天氣變陰沉或是下雨刮風地時候。我那不爭氣地脖子就會鬧抗議。可是如果觀察天空。那麼它就會變得很乖。抗議地時間也相對減少。”
“應該說那是因爲它跟它:主人一樣奇怪吧!”
“過人之處!”
格特雖然嘴硬,不過還是盯着天空,好像那裡的東西更能吸引他地注意力似的。羅蕾萊見丈夫有離開陽臺地意思,吁了口氣,站在他身邊問:
“怎麼樣?有你覺得有意思的事情”
“今天地天氣晴朗,雲層也沒有,我不得不說,是個很適合轟炸的日子。”
“格特,這……”
“不過,放心,要是敵人真的來了,它們的飛機也不可能隱形或是抹去聲音,我相信監測這方面的防空部隊是會提前發出警報的。”
“但願如此。”
羅蕾萊略帶憂心地打量着天空,這碧藍無雲的天空,帶給奧登人的不是愉悅的心情,相反更讓人擔心。格特回過頭,對妻子笑了一笑,說:
“
了,今天中午你打算做什麼好吃的?”
“老樣子,還是野菜粥不過野菜最近也越來越少了,在公園和別的地方挖也很難挖到我還弄到一條鴨肝腸。”
“這太好了,老婆做的飯菜,給我皇家飯店大廚做的美味我也不換。”
說着說着,格特竟然用時下流行歌曲的曲調帶入自己的話中,活像在唱歌似的。羅蕾萊沒理會他的玩笑,有些無奈地說:
“以前還能有點野菜,現在漸漸連野菜也沒了,只能吃稀粥。
真不知道再這下去,還能吃上什麼東西。聽說城裡有的地方開始宰馬匹了,你要是想吃,我也許能弄到一些馬肉來……”
“羅爾,你做什麼我就吃什,用不着花那些心思。況且你每次排隊都要花那麼大工夫,光是來回都把你累壞了,下次要排隊,就讓我這個無所事事的人去吧。”
“還是了吧。”
羅蕾萊看丈夫那裹在石膏中的右手和柺杖,做了個生氣的表情。她佯怒的原因不是因爲丈夫沒能幫上自己的忙,而是因爲看到丈夫的傷勢沒有好轉的跡象。
“你現在要做的,應該是自己快點好起來,免得整天呆在家裡纏着我。”
“好啊,原來這纔是你真正用意。”格特本想做出受到傷害的表情,不過因爲忍不住笑而只能作罷。“我說親愛的的夫人,別人可是都巴不得丈夫留在家裡,你怎麼能這麼狠心,要將我趕跑呢?”
“少了一個在家整天粘着我的人,我更樂得自在!”
羅蕾萊斜睨了丈夫一眼,嘴角流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格特自言自語地說:
“原來我是個惹人討厭的丈夫,要是日後沒了退休金和醫療保險,恐怕會被這個家的女主人掃地出門吧,真是可憐吶……”
可是這一招對於尤特里希家女主人的用處並不算大,因爲她已經進了廚房,爲自己和丈夫倒咖啡去了。格特坐在沙發上,調整出一個讓自己到舒服的姿勢半躺在那兒。他扭頭看着一旁的相片架,對照片裡面那個露出羞澀笑容的年輕男人說:
“你這傻瓜,虧你還笑得這麼開心!”
“自己怪自己,這也高明不到哪兒去。”羅蕾萊將盤子端出來,將咖啡放在茶几上,同時也看了看照片裡的人。她一臉微笑地看着照片中那個身穿皮革飛行服、眼睛也不朝着鏡頭看的年輕人,說:
“每次都這樣,照相的時候就是不看着鏡頭。”
“誰叫那玩意兒讓人不舒服嘛。”
格特半是辯解半是好笑地回憶起自己以往的經歷,他每次照相,都不大喜歡與照相機的鏡頭來個正面直視,所以他的不少照片都是這樣:眼睛不看鏡頭。這張放在客廳沙發旁的照片也不例外。雖然照片中的格穿着正式的飛行裝,連寬檐軍帽也戴上,站在舷梯靠着自己的愛機,可是頭卻朝下面看,好像在擔心自己站不穩會掉下去似的。羅蕾萊一邊坐下一邊說:
“要是你能偶爾看看鏡頭,照出幾張漂亮的照片,國內宣傳部一定會把你的大頭招貼畫貼得滿街都是。到那個時候,格爾哈德特里希少校,就是全國人民的英雄楷模啦!”
然知道妻子是在開玩笑,不過彷彿是看到那景似的,格特嘀咕道:
“這才糟糕呢!”
雖然已經是奧登尼亞空軍中毋庸置疑的王牌飛行員,而且其擊墜敵機的數量也達到了驚人的273架次,不過對於格特來說,什麼宣傳、揚名之類的事情,依然不是他所樂見的。而且只要一想到自己如果真成了那樣的“名人”,苦惱的格特甚至會希望自己馬上消失、永遠不要出現在公衆的面前。羅蕾萊深知他的個性,這也正是她方之處。
“要是你有工夫想像那不切實際的未來,倒不如好好觀察觀察眼前的照片,看看能夠看出些什麼來,這樣不是更好嗎?”
面對丈夫的建議,羅蕾萊不大在意地笑了笑。“我明白你對自己的英姿很有信心,格特,不過同時的,你是不是應該也對我的眼光有信心呢?這幅照片我看得夠多的了。”
“可惜的是,沒有發現重點。”
格特故弄玄虛地眨眨眼睛,使得羅蕾萊不禁又看了看那幅照片。那裡面的格特還是老樣子,以靦腆的笑容來拍照。她搖搖頭,說:
“你是希望我看清楚你的飛行服有多帥氣嗎?”
“這點根本不用看清,因爲在照片中已經非常明顯了,不是嗎?”格特的吹噓惹來妻子的白眼,他隨即又說:“關鍵是別的地方,羅爾,別的地方。”
“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