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該死的婆娘!”
這句話,出自於那個站在走廊上氣沖沖的男人。與周圍那些身材高大的男人們相比,這個男人不僅矮了整整一個頭,肚皮更有日益隆起的現象,而且在他剛摘下帽子後不住冒汗的腦袋上,還可以看到一個十分清晰的光圈。不過很可惜的,這個光圈並不是全能之神賜給天使們的證明,而是他禿頂腦袋造成的錯覺。
“女人,無知又愚蠢的女人!如果說她們是天字第一號傻瓜,那麼允許她們進軍隊的人,更是無可救藥的白癡!”
面對他的咒罵,身旁的人都無動於衷。並不是他們不想搭腔,而是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瞭解,現在還不到他們插嘴的時候。
“親愛的上將,我們誰也不能要求造物主改變他的設定。男強女弱,這是天生的道理,我們只能去接受事實。”
負責接待這位禁衛軍曼尼亞戰區副總司令的總司令的參謀長,和他的部下一起,在與這位上將努力地周旋着。他們此時已經來到總司令的辦公室外。激怒副總司令弗雷茨上將的,倒不是這兒的女話務員,而是他辦公地點的女性。在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由於某位女話務員的失誤,導致了他昨天晚上親自熨好的那件白襯衫變成了大花臉,爲此,弗雷茨大發雷霆。順帶的,連他在這兒看到的女性,也引起了他心中的不快。副總司令是一個非常守時的人,有時甚至是在這方面過於嚴苛了。爲了今天與總司令克米特上將的見面,他本來擔心路況問題,所以打算提早出門。沒想到,這一切都讓一個笨手笨腳的女人給毀了!害得上將幾乎誤了會面時間,難怪他會這樣生氣。
不管波舍斯基在心裡同不同意對方的觀點,但是他的回答,無疑讓弗雷茨覺得好受了一點。在瞪了一眼那些忙碌的女性地身影后。他大步走進了那間辦公室裡。當然,其他人都留在外面,等待着會面的結束。波舍斯基讓下屬帶着副總司令的隨同人員到樓道拐角處的另一間屋子裡坐一坐,好讓他們不至於在這兒白白站上一段時間。參謀長又瞥了一眼那些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副總司令抱怨之聲地女話務員。微微一笑。事實上,在他看來,這些女性在軍中的某些地方出現,還能讓那兒的氣氛活躍起來呢——當然,他跟弗雷茨一樣,認爲前線是必須要將女人排除在外的。薩梅爾的禁衛軍總司令部這兒,還不算是真正的前線。
兩人的會面結束後,參謀長這才進去見總司令。看到對方臉露倦意。不禁心生憐憫。
“還沒解決嗎?補給的事情。”
“要解決這個問題,除了我們地帝國能夠得到一塊富得流油的新大陸!”克米特上將搖着頭,“在弗雷茨那兒,也有人不住地向他抱怨:燃料不夠啦、坦克成了廢物。要是裝甲部隊再這樣下去,可就真的成了步兵了。”
這樣的預言。克米特上將並不是頭一個說的人。但是現在,它卻似乎開始變成奧軍高層地共識。
在談了將近半小時之後。察覺到上司開始疲倦地波舍斯基。準備悄悄退出去。這時候。克米特叫住了他:
“於裡。你知道嗎?剛纔弗雷茨特意跟我提起。要我小心部隊地軍官會有不好地傳聞。”
“他指什麼?”
“裝甲部隊之中。有軍官跟外邊地女人來往。很有可能會影響到我們地聲譽。”
波舍斯基笑了笑。在外地駐軍時。哪怕是年紀大些地軍人(四、五十歲)都曾經有過在外面有情人地事。這不奇怪。他不明白爲什麼副總司令會將這些事情特地向總司令提起。在他從軍地經歷中。他甚至知道有年紀更大地將官。與年輕貌美地女人在駐地外同居地事情。
“據說是個有夫之婦。而且好像還是個外國女人。”
“是這樣……有些消息有可能是從枕頭風那兒吹出來的。知道是誰嗎?”
禁衛軍戰區總司令沒有馬上回答,他過了一會兒,纔再次開口說:
“傳聞有時不一定屬實,不過在它成真之前,我們都要仔細對待。或許,可以讓每週的師部或團部會議上,提醒一下。”
“是。”
波舍斯基明白對方的用意,暗自想着回去之後馬上將這個安排傳達下去。從上司地神情中,他似乎領悟到什麼。看起來,上將也許心裡有什麼苗頭了?不管怎麼說。這類傳聞。還是趕快讓它平息下來的好。
事實上,艾爾文.克米特上將並沒有告訴自己的心腹。傳聞中的人物是誰。他對自己的下屬關懷備至,同時也更不願意看到有這類醜聞出現。只是在這類事情沒有傳開之前,他都不希望當事人的名字會被人議論。最好的結果,當然是在事情鬧大之前就擺平。
在薩梅爾城四周駐紮的奧軍裝甲部隊中,仍然是一派平靜的氣氛。不少坦克兵們都在等待着燃油的到來,由於等待地時間太長,所以使得他們現在連抱怨也沒有了。在幽靈裝甲師第2團3營地駐地中,他們的營長從外邊剛回來——有當地地神職人員邀請一些軍官前去參加禮拜。在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副官哈根就拿着咖啡進來了。“謝謝,奧圖,你想的確實周到。”
尤琛拿過杯子,他一早上起來就往教堂去了,只吃了半片面包,此時此刻確實很需要一杯咖啡來提神。不過剛喝了一口,他好像想起什麼,將手伸進外套口袋裡掏了半天,將一包東西放在桌子上。
“這是什麼?”
“這一區神甫執事給我的優厚賄賂。”
哈根掃了眼自己的上司,在有些時候,如果把對方的話當真,那麼自己準會上當。尤琛不在意地笑着,繼續喝着不怎麼好味道的咖啡——因爲後方資源緊缺,所以連前線所需的物資:一些生活用品。也都不得不找其它東西來替代原材料。咖啡也是其中一種。在佔領區這些地方,有時連代用品造的咖啡也喝不上。
“看起來……有點像是裝糖塊的袋子”
哈根不大能確定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尤琛聳聳肩膀。
“或許是一包炸藥末也有可能。”
覺得自己被耍夠了地哈根決定拆開來看個清楚,在撕開袋子的一角後。他看見裡面都是些又黑又碎小的葉片。尤琛哈哈大笑,哈根瞪着他,說:
“你是不是打算要生吞這些玩意到嘴裡啊!”
“這個是用來喝的。”
尤琛收起笑容,將那些葉子倒進另一個杯子裡,接着再將熱水倒進去,蓋上蓋子。哈根好奇地看着他地舉動,想了想,說:
“這是茶葉。對嗎?”
“你太聰明瞭,奧圖。”
哈根面對他的嘲弄不爲所動——在認識這個上司以後,他就意識到,這人有着越是身邊親近的人就越愛開對方玩笑的惡劣習慣——繼續盯着那個杯子。可他嘴上卻說着:
“簡直像昂尼亞人的習慣。下午的自家或別人的花園裡,悠閒地喝着茶。真是惡趣味!”
“這袋東西是教堂執事收藏了好多年的,你但願它沒有壞掉,可以讓我們一嘗這惡趣味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說着,尤琛打開了杯蓋子,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杯子裡頭。只見那些小片地黑色葉子在熱水中飄浮着,擠在水面上。黑壓壓的。兩人不禁對看一眼,尤琛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而哈根則覺得不那麼舒服。
“看上去不怎麼樣。”
“是嗎?”
尤琛嘀咕着,將這個杯子拿起來。看到他要喝,哈根趕緊說:
“等會兒!你真的確定……要喝這個?”
“不試試看,又怎麼會知道這玩意是什麼滋味的呢。”
哈根本想再勸自己地上級,不要以這個來做試驗。誰知道這些茶葉會不會喝壞人、繼而讓他們的營長髮生什麼不適之類的副作用。那時候,自己可真是責任大了。沒想到尤琛昂起頭,那杯子裡熱氣騰騰的水(還有一點茶葉)都嚥進喉嚨裡。他側着頭。好像在品味着它的味道。他的副官忙問:
“怎麼樣?那些茶葉……能吃下去地嗎?”
“聽說吃了也無害。”尤琛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古怪地一笑。“你也試試?”
之後,他不由分說,就將袋子裡僅剩的那點茶葉倒在了哈根的杯子裡,然後再斟上熱水,遞到對方面前。哈根被弄得不知所措,不過他看到上司的表情後,便接過杯子,同時嘴裡還在嘀咕:
“你能喝,我也能喝……”
他幾乎是閉着眼睛着那半杯子水喝下去的。只覺得喉嚨裡直冒熱氣。卻一時沒弄清楚茶水的滋味。不過沒過多久,他就感覺到。在看似苦澀的味道後,漸漸產生了另一種甘甜滋潤之感。那股味道與咖啡的香醇完全不同,非常特別。
“有意思,我本來還以爲這些東西都是苦的。”
“神甫執事之前也這樣告訴我,說它地味道很好。聽說昂尼亞人喜歡用這個來解酒,因爲它比咖啡更醇厚,而且不必像咖啡那樣加糖。”“茶……”哈根雖然聽說過海峽對岸那個敵國的人喜歡用這種飲料作爲日常起居時的飲品,不過他還是頭一次喝到這個,它那股奇特的味道讓喝慣了咖啡的他覺得很好奇。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句東方的諺語。“甜如愛情、黑如夜晚、熱如冥府……”
尤琛聽了,認同地點點頭。茶水的滋味、顏色還有它的熱力,都與這句諺語不謀而合。雖說茶的甘甜與咖啡的那種深刻地甜蜜味道有很大不同,但是同樣令人難忘。
“甜如愛情……”
哈根突然皺起眉頭,向自己地上司彙報公事。除了那些日程表上安排好的例行公事外和營內地事務外,師部還打來電話,要求營部的軍官明天要到那裡去參加什麼會議。尤琛聽了,問:
“是什麼會議?”
“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