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這段時間就在北京混,看着全國各地如同潮水一般的人來到北京,夢想得到主席接見的紅衛兵們,這些舉着紅旗穿着綠軍裝扎着武裝帶,胳膊套着肩章高喊口號唱着革命歌曲的紅衛兵在北京到處都是,**人滿爲患,幾乎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聽說還有步行千里來北京的。老鬼實在是待不下去了,把手裡頭前段時間在陝西‘做活’時留的幾根老金條和十幾個現大洋給賣掉後冒充**買了點好煙好酒等緊俏物資,然後就隨着一大幫從據說受到了主席接見了的後,要把思想傳遍祖國各地的紅衛兵上了去往南疆的火車。
這火車上全是具有同樣目標紅衛兵,一路上又唱革命歌曲又念語錄的弄的老鬼快瘋了,還不敢有一絲的不滿掛在臉上,不然後果簡直不堪設想,老鬼原本想下車離開,可一到車站看着車站那萬頭攢動口號震天動地的人羣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認命的待在火車上,老鬼也明白了,只有遠離北京這些大城市纔可能會有清靜的地方。
也不知在火車上待了幾天,終於一天上午火車在一個小車站停下不走了,原來是火車出故障了,於是所有紅衛兵都下了車,一打聽原來這個地方叫吉首,是湘西的首府,這時火車上的所有紅衛兵就地在車站開了個大會,先唱革命歌曲,再念語錄,然後開始商量下一步行動,結果所有人都一致同意就地傳播革命思想,把在場的人分成了許多的小組分散開來,爭取走遍湘西每一個角樓讓這裡的所有人民羣衆都能得到革命思想的教育而進步。
會一結束各個革命小組就四散而去了,老鬼被分到的小組有近二十人,北京的上海的重慶的幾乎哪的人都有,除了四個女的外全是二十歲以下的小夥子,組長叫楊衛東,一張口就是一套一套的革命理論和思想,老鬼最討厭和他說話,老感覺他精神不正常,動不動就上綱上線給人扣帽子。四個女孩裡有一個叫燕燕北京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梳着兩根小辮非常可愛,在隊伍裡就象是一隻花蝴蝶一樣到處亂飛,對什麼都充滿好了奇心,老鬼看着燕燕就象是哥哥看妹妹一樣非常喜歡她,這也是這個小組裡老鬼唯一看着順眼的人了。
一路風景極好,山路彎彎,水很清,陽光很好,農田遍地,開着小花,濃濃的湘西風情。四周都是各種形狀的石頭,一路都是走在彎彎的小路上。路上風景很美。正值春耕,水牛在田裡犁地,寨子裡炊煙裊裊,那麼自然而質樸。陽光從山那邊照過來,一陣陣花香令人心醉神迷,繞過一山又是一田。老鬼原想借機開溜,但是看着四周的美景,就把這念頭給忘了。
那個組長楊衛東雄心勃勃對大家宣佈的要把革命思想傳到這山區最深遠的地方,讓這地方每一個人都接受革命再教育,這一想法得到隊伍裡除老鬼以外所有人的贊同和支持,結果是越走越深,人煙逐漸稀少,沒過多久就看不到除隊伍以外的任何人影了,四周的景色也彷彿了原始森林一般,天色逐漸的變黑,太陽慢慢的落下,光線是越來越暗。
老鬼從路邊拔起一根綁着破布條的樹枝看了看後就苦笑起來,這是他在一個多小時前插在這的路標,剛纔老鬼就發現有點不對勁,好像是在繞圈子,就作了個路標插在路邊,現在又看見這個路標了,說明最少也繞了三圈了,也就是說大家迷路了。這時侯隊伍裡所有人都沒了最開始又喊口號又唱革命歌曲的精神頭,一個個蔫頭搭腦的,中午大家吃的是在山下湊錢買的大餅,早就消化乾淨了,現在肚子裡空空如也,這裡的人以土家族爲主,很多都不會說普通話,語言交流很困難,但是認識人民幣,沒錢你想拿吃的那你就是賊,隨便喊一嗓子一整個山寨的人都會跑出來揍你,至於傳播革命思想更是免談,連買大餅都比比劃劃的纔買到,就別說那些連老鬼都弄不明白的思想理論了。
那個小組長楊衛東看大家這樣就停下來給大家打氣,一講就是十多分鐘革命理論不帶喘氣的,號召大家不怕風險,排除萬難………,老鬼打斷了這連篇的費話,說了半天一句有用的都沒有。楊衛東一聽說迷路了立刻大聲說:“不可能,你這是要偷懶,被困難嚇住了,我們革命小將有偉大的革命思想和理論武裝頭腦,指引方向,怎麼可能迷路………!”老鬼沒等他說完就扭頭走開了,不想和這個神經病再多說一句話。
在楊衛東的煽動下除老鬼外所有的人又振奮精神繼續出發,這次老鬼沒跟着走,在山路邊的一條小溪前坐下休息,這幫人用不了多久還得繞回來,和一個有精神病人領導的隊伍在一起絕對是個錯誤,老鬼後悔當時還不如一走了之,光顧看美景了,前面是一望無盡的大山和原始森林,那個姓楊的精神病還居然想着還往裡走,馬上天就黑了,這時侯進山他想死就死去吧!
沒過一會兒老鬼就用溪邊的大鵝卵石投中擊暈了兩隻來溪邊喝水的野兔和一隻啄食的山雞,趁着現在還看得見,老鬼掏出腰裡的匕首就在溪邊開膛扒皮去毛把這幾隻獵物收拾乾淨,然後在溪邊生起一堆火烤起來。老鬼常年在外漂泊,有幾樣東西是常備必不可少的,匕首手電打火機和汽油和一些藥品是常備的,總之老鬼那個片刻不離身的比一般軍挎包大一號的包裡塞得滿滿的。
老鬼先把山雞烤好留下兩個雞翅和大腿用油紙包好收起來,其他部分撒上調料開吃,一邊吃一邊烤兔子,這時天已完全黑了下來,藉着火光老鬼看看手腕上的上海牌機械手錶,都快晚九點了,再過一會兒四周響起了凌亂的腳步聲,老鬼不用看就知道是那幫人又繞回來了。
十多個疲憊不堪相互攙扶的紅衛兵小將們狼狽不堪的來到火堆旁連話都懶得說就‘撲通,撲通!’的坐在地上看着火堆上架着烤得香氣撲鼻往下滴油的兔子咽口水,肚子不時的響起咕咕的叫聲。那個楊衛東好像也正常了,和其他人一樣看着兔子流口水,老鬼不發話他也不好意思伸手要。
兔子烤好後老鬼用匕首把兔肉切成幾十塊分給在場的小將們,特意把一條肉最多的後腿分給了北京的小姑娘燕燕。大概是餓急了,接過烤肉的小將們連聲謝謝都來不及說就狼吞虎嚥的吃起來。老鬼看着這些人心裡打定主意明天說什麼也得找機會開溜甩開他們,點上一根牡丹煙,老鬼仰頭看着天上的的星星,終於找到了北斗七星辨明瞭方向,等這些人吃完了,老鬼掏出手電對這些人說:“晚上山裡有野獸,不安全,願意和我下山的就走不願意的就留下。”說完打開手電慢悠悠的往山下就走了幾步回頭一看,這幫小將一個不少的全跟在後面,那個楊衛東也在,老鬼淡然一笑扭頭下山。
一輪殘月掛在夜空,四周的的森林不時傳來不知名的野獸吼叫聲,山路兩邊的樹木在月光下再也沒有了白天的風情,顯得猙獰恐怖,十幾個如同殘兵敗將的紅衛兵小將戰戰兢兢的跟在老鬼後面,偶爾從樹梢飛過的鳥也會讓這些小將們發出一陣陣驚恐的叫聲。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終於走下了山,前面不遠處隱約有一點點亮光,這點亮光讓所有人看到了希望,不約而同的加快了腳步向亮光的地方走去。到了近前一看,原來是一座破落的小院,亮光就是從院裡的破屋裡發出來的。
大家走進屋裡一看,這屋倒是像挺大的個車庫,可惜空蕩蕩的什麼傢俱都沒有,在屋子中央生着一堆火,邊上坐着一個穿着一雙草鞋,身上穿一身青布長衫,腰間繫一黑色腰帶,頭上戴一頂青布帽,相貌醜陋大約四十多歲的漢子,旁邊還放着一付小銅鑼,亮光就是火堆發出來的。
那漢子一看見這麼多人進來連忙喊道:“喜神過境,娃兒迴避!喜神過境,娃兒迴避!”這句話是用普通話喊得,所有人都聽見了,老鬼一聽腦門嗡的一聲就炸開了,心中暗暗叫苦:“怎麼那麼倒黴,在這半夜三更荒郊野外的碰上趕屍的了!祖上地龍曾跟老鬼說過,行走江湖要守規矩,各地有各地的規矩,湘西屬於苗疆地區,這裡最大的規矩也是鐵律就是不惹生苗,躲避喜神。生苗不能惹是因爲他們會下盅,招惹了他們輕者大病一場,重者死的是慘不忍睹。這喜神指的是趕屍匠了,這一行從古至今存在上前年了,非常神秘,至今沒人知道其中的秘密,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從來沒有人敢見着趕屍匠趕屍不迴避的,趕緊閃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