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人都向往修真,但他們嚮往的並非修到真實,而是那無與倫比的法術與神通。在他們的潛意識裡,總是希望能夠與衆不同,獲得神通之後逍遙天地。
哪怕需要歷經千辛萬苦才能學習,哪怕玩命般的瘋狂才能掌握神通,他們也願意。面對神通的誘惑,他們彷彿變了一個人,不再是懶懶散散,而是充滿鬥志,猶如熱血漫畫的主角。
但這裡面,有一個隱藏很深的潛意識,就是全世界只能我一個人擁有。
如果大家都能學習神通,那還有什麼意義呢?
那我還如何逍遙自在呢?
說到底,這一切不過是“自我”的把戲,不過是“自我”的加強版本而已。
甚至,這個世界根本沒有神通,僅僅是幻想自己得到神通,就可以獲得無比的爽快感。然後任由“自我”飛翔,什麼打臉、努力、熱血戰鬥、跌倒了爬起來等等。
袁長文曾經也幻想,就算是現在,也無法控制思維的雜亂念頭。哪怕知道這些不是真實,知道這些是“自我”求生的手段,但依舊想要去幻想,想要獲得爽點。
憎惡,對“自我”的憎惡還不夠!
如果真得非常憎惡,其強度遠比“自我”幻想帶來的爽快感來得深,那根本不可能容納“自我”的幻想。
也就是說,自己還是蠻喜歡“自我”的?
真尼瑪扯淡!
自己費了多少功夫,依舊還處於喜歡的狀態,明明知道那些不真實,還是願意去幻想願意去感受爽點。
看似自己已經擺脫未來的恐懼,不過是換了種面貌,惡魔繼續在欺騙我。
而且還是,自己知道是欺騙,依舊願意被欺騙。
靠!
要不要這麼賤?!
“如果你願意解讀功法的內容,我真的有能力將你弄出去,重新走上成功的道路。”
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功法?
笑話!
老張這種資深修真者,在這幾年,也沒修煉出任何名堂。就算只是記憶穿越,肉體屬於凡胎,但也不至於完全沒有任何效果。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世界不允許修真者的法術和神通出現。
袁長文:“沒用的,不可能修煉成功的。”
女人瞬間提高聲音:“那老張怎麼飛出去的?”
又是“自我”,不過是那女人的“自我”。她已經設定好一種結果,如果現實出現的情況與她設定的結果不相符合,她就會生氣憤怒甚至暴動。
她不會相信這是真的,她只會認爲這一切都是欺騙,是別人的錯。當現實一而再再而三的矛盾時,她纔會好好思考是不是自己錯了。
而現在,那女人明顯不相信袁長文的話語。
不相信拉倒!
難道我還要負責你的情緒?照顧你的想法?
還是說,我應該會說話,跟你的“自我”相親相愛?
我連老媽的開心都不負責,何況你!
袁長文根本不解釋,連話都懶的說。
女人有些惱怒:“你不要逼我,我這人最討厭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人!”
袁長文:“你討厭哪種人跟我有關係嗎?”
有些人,最喜歡說“我最討厭遲到的人”,“我最討厭不整潔的人”。
你討厭就討厭咯,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爲什麼要迎合你呢?
就算你是我的衣食父母,那我也不過是跟金錢做了個交易,你算什麼東西?
你說這些話,不過是想暗示我,讓我不要變成你討厭的人。
哼!
袁長文心裡難受,之前自己沒能控制住思維的幻想,這已經讓袁長文很是不爽,這女人此時又說這些話語。
“自我”,統統都是“自我”!
佛教徒又怎樣?
還不是“自我”的奴隸!
天天念阿彌陀佛就能往生極樂世界?
有本事講現在啊?說什麼唸佛在臨終時,就能前往淨土?
拿死之後的事情來恐嚇,這算什麼?
還有六道輪迴,不斷強調自己變成一個人多麼困難,繼續強調變成人還能聽聞佛法,又是多麼不容易。
呸!
不過是兩根棒子,一根叫做恐懼,一根叫做奉承。
真是好手段啊!
一邊讓自己害怕,一邊又讓自己驕傲,爺是學佛之人,爾等鼠輩皆是凡夫。
想想,佛教是這樣,難道其他門派就不是這樣嗎?
所有的門派信仰,都是狗屎!
不管相信什麼,都是自以爲是的相信,這個世界有什麼可以相信?
相信的行爲,本身就說明相信的內容有些不確定,才需要相信來進行填補。
{那相信“真實”存在,不也是一種相信嗎?}
【那不是相信,而是“真實”必定存在。】
{這跟佛教徒說,六道輪迴、極樂世界真實存在,有什麼區別?}
【我們永遠也無法說一個東西真實存在,只能說有一個真實存在。那份覺察就是真實存在,若那份覺察不存在,誰在覺察這個一切呢?】
{我怎麼知道?也許是外星人,也許是幻覺,什麼都有可能。}
【沒錯,所以我們根本無法知道是什麼在覺察。但我們也不需要知道,那份覺察屬於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覺察必然真實存在。】
{好吧,那如何確定,我們現在走上的這條路是通往真實的道路呢?或者說,那些難受憂傷,確定這些是斬殺“自我”的反應嗎?}
袁長文被自己問住了。
從來沒有懷疑過這點,就像很多人不會質疑自己的無意識行動。
根本沒意識到,又如何質疑呢?
下意識認爲,這些是對的,或者說,根本沒有考慮過這些的對錯。
問題不再是“斬殺‘自我’能否通往真實”,而是“我如何確定我在斬殺‘自我’,而不是被惡魔逗着玩?”
如果這些難受的情緒,統統都跟斬殺無關,那麼自己這多章的努力,又將何去何從?
自以爲這些難受憂傷的情緒,是斬殺“自我”的結果,是“自我”想要求生的手段。讓我難受憂傷,然後努力抓住某些意義,繼續生活在“自我”的虛假中。
但,我要如何確定這些是真實的呢?
沒法確定!
我除了確定“我存在”之外,沒法確定任何事情。
那麼,我怎麼知道,這些難受憂傷代表着自己正邁向真實?
相信,這些也僅僅是一種相信嗎?
自己還要繼續嗎?
也許,自己應該接受那女人的邀請,成爲一個顧問。將自己這些章節的感悟,將給他們聽。每天工作,然後賺錢養家,回到正軌。
to-be-or-not-to-be?
這世界,難道就我一個人在這煎熬?
不過,就算有同志又怎樣?
難道要結伴而行?
拉倒吧!任何想要加入某個團體,或者依靠某個老師,都是惡魔的伎倆。讓自己擁有了某種歸屬感,認爲自己是某個整體的一部分,有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努力。
歸屬感,本身就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