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每個人都會或多或少感受到空虛,或者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勁。
這多正常啊,空虛就是我的本質,“無我”纔是真實的。我能不感受到空虛,那纔是怪事。角色費勁心機來維持自己,通過各種手段來豐滿自己,就是爲了避免感受到我的本質,空虛。
所以,無法感受到空虛,只能說明角色太努力太認真太敬業,這才使得注意力一直得到轉移。但是很難長久持續,因爲空虛這種感覺不停在往外冒,角色一不小心就會沒法遮蓋。
矛盾點在於,我將空虛認爲不好,我將其他角色那種充實的感覺當作好。
空虛是本質,因爲“那份覺察”就是一切,從而帶來的就是,所有其他東西都是虛假不存在的。如果這樣還不能感受到空虛,那麼只能說明角色太強大。
可惜,看到別人低沉憂鬱空虛的時候,我不可能去恭喜。但爲什麼不能恭喜呢?這本身就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因爲只要自己不抵制空虛,讓空虛漸漸吞噬自己,然後就會發現腦子裡的扭曲是如此扯淡。
那些曾經深深相信的玩意,變得一錢不值,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腦子裡的各種認知漸漸失去了力量。最後,就會變得不害怕生活。
而抵制空虛,只能通過加強人生意義來完成,只能加強恐懼來遮蓋。所以,那些勸人積極向上,那些講述人生意義,那些宣傳生命必須怎樣的,都是毀掉人生的兇手。
都是恐懼那個妖嬈女子的爪牙。
怎麼可能不空虛?角色跟真實之間如同天塹,二元世界都是虛假都是不存在的,所以怎麼可能不空虛?不無聊?不反感?不憂鬱?不暴躁?
這個時候,任何人說出的話語,都是扭曲都是虛假。理所當然會發脾氣會變得易怒,這是對虛假的憎恨反應。只有越過最初的憎恨和厭惡,纔會變得無所謂。
我越過了嗎?也許,我只是退回來並沒有繼續前進。
誰知道呢?
我還沒有完成,卻不想繼續前進,這算什麼鬼?所以,我會一直處於角色的操控之中嗎?這一生都沒法觸摸真實嗎?
當然,對於那份覺察而言,這種想法很扯淡,畢竟自己就是真實何來無法觸碰這種說法。但在精心策劃的夢境中,又必須忘記自己是唯一的真實,必須認爲眼前的世界纔是真實,否則怎麼玩耍?
那些腦子裡的扭曲還在影響我,就這樣放棄了?就這樣坐下休息了?
似乎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哈哈,重要性?這個詞彙從我出生開始,就一直被人教導。什麼只做最重要的事,什麼優先做重要的事,什麼做事要分清輕重緩急……天啊,我就是這樣被洗腦的,而且自己還覺得這個洗腦不錯,要不要加點香波?
狗屎!
全部都是扭曲,誰在用這些扭曲控制我?儘管很想弄死那個控制我的人,但事實上控制我的就是我自己。也就是說,袁長文這個角色之所以能存在,就是因爲這些扭曲。
說好聽點,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每個人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去行動。說難聽點,就是被一坨狗屎控制,然後覺得這坨狗屎味道還不錯。
你看,好處就來了,我根本不需要擔心被看官噴,也不用擔心書的成績,放心大膽進行斬殺。這場斬殺醞釀了很多年,現在回頭看看,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在將自己推向斬殺,而且似乎力度恰到好處。
袁長文無奈以及自嘲笑笑,是啊,自己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呢?那份覺察就是一切,這些本身就不存在的東西,我要如何才能失去一個我本來就不擁有的玩意?
人總要相信點什麼,就像人活着總會做點什麼一樣。我不會假裝知道,當不相信腦子裡的扭曲之後,自己應該如何生活,或者那時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
誰知道呢?
彷彿,跟隨腦子裡的扭曲,我就可以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我依舊不知道,對吧。如果跟隨腦子裡的扭曲就能知道未來會怎樣,那麼根本不會有人焦慮憂愁,還擔心毛線!
既然相信腦子裡的扭曲依舊會擔心焦慮,那麼我爲什麼還要繼續相信?
請告訴我,除了在夢境中,哪裡還能出現這種荒謬絕倫的事情?哪裡還能讓事情的發展變得如此扯淡?
唉,說了這麼多次,始終還在相信腦子裡的扭曲,它們依舊在我腦子裡蹦達,似乎不停的勸說我不要繼續斬殺。用未來用人生用金錢,如同十八般武藝輪番上陣,就是想要我停止前進。
目前來說,它們是成功的。因爲很明顯,我在繞圈子。
自由意志根本不存在,這個問題還要說多少遍?!
袁長文自己也很苦惱,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已經斬殺的東西時不時要冒出來,然後自己發現似乎確實是個問題。但仔細一想,只不過是忘記之前的思考,重新溫習一下。
所有的思考都是基於腦子裡的記憶、認知以及信息儲備,當做出選擇的時候,不僅是腦子裡的信息在反應,還有外界的環境影響。如果這些東西都一樣,那麼,哪怕時光倒流在同樣的位置,我勢必會做出同樣的決定。
自由意志只是一種幻覺,因爲我們無法知道我們將會做出什麼決定。但並不能因爲我不知道,就否認這不是定數,就宣稱自由意志的存在。就像我永遠無法知道明天的準確天氣,但我不能說天氣具有自由意志。
好想挖開心臟,然後就結束這一生。
完全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在幹什麼,我非常懷疑的是,斬殺這麼多章,最後的目的地並非觸摸真實,而是讓人變得瘋狂。只有這樣,也許才能打碎角色的束縛,無論是模板角色還是自定義角色。
能感覺到,有時候很想發瘋,很想大聲喊叫,很想不顧一切進行破壞。比如殺人、燒掉房子之類的。但每次,似乎要到達臨界邊緣的時候,又被自己的理智給壓制下來。
爲什麼要壓制?
這完全已經變成我的本能習慣,誰說發瘋就不是好事?誰又能確定我是發瘋而別人是正常呢?就因爲人數問題?
想想也是,當我斬殺結束之後,當我沒有腦子裡的扭曲之後,那麼剩下的,就是朝着真實前進。
同樣的,這些只是猜測。就像生活的流動,這本身同樣是一種猜測。只不過,當自己斬殺結束之後,腦子裡沒有那些扭曲的東西,自然也就無法通過那些扭曲來進行思考。
不思考,卻又必須做出選擇,那麼將自己交出去順着生活的流動,似乎變成了唯一的方式。
想想不思考這三個字,意味着不需要對未來做打算,想想都覺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