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理所當然拋棄友情,理所當然拋棄家人,理所當然扔掉整個社會。那些曾經看似很更要的理念,比如怎樣活得更好之類的想法,似乎已經不能完美掌控我了。
我還是會被影響,但腦子裡的扭曲開始發力之後,總會伴隨着“這些都不真實”的咒語。就像背景噪音,或者又像節目廣告,已經不能讓我全然進入腦子裡的扭曲之中。
實在想不通,爲什麼還要抓住家人不放手。有什麼好抓住的吶,情緒化的產物又有什麼資格站在真理的位置囂張呢?
而拋棄家人,似乎也會留下虛假侵入的空隙。比如我再也不跟家人聯繫,很容易發展成“我是一個爲了斬殺而丟棄家人的人,怎麼可以斬殺不成功吶”,或者,“我已經拋棄了家人,看看我多厲害,必須斬殺完成”之類的。
都有一個我在那裡,但事實上,根本就沒有一個我。觸碰真實的不是我,醒來的也不是我,我只是畫面元素,永遠也只能處於畫面元素之中。
當局限走到無限的時候,侷限也就不再是侷限。而我,只能存在於侷限之中,一個無限的自己?這種說法就有問題,彷彿有一個“無限的自己”還有一個“無限的空間”容納這個“無限的自己”。
應該怎樣做並不重要,我一直沉浸在如何選擇這個問題之上,彷彿,始終要找到一種合適的方法,遇見某種情況就應該如何選擇。但是,這種規則只是一種扯淡,或者說,規則就是沒有規則。
關鍵點在於,我內心的狀態。是否被腦子裡的扭曲拉扯,纔是摧毀問題的關鍵。不在乎如何選擇,只要不拉扯,這個問題自然也就不存在。
之所以問這些問題,之所以想要在生活中找到更好的選擇方式,就是害怕自己選錯,就是恐懼自己的人生走錯方向。看重這個看重那個,或者說,被腦子裡的扭曲拉扯而又面臨所謂的兩難選擇時,自然會想要找尋一種最好的選擇方式。
但事實上,當自己沒有被腦子裡的扭曲拉扯時,自然也就不會出現什麼兩難的選擇。也不需要擔憂怎樣選擇,那些東西如同廢紙一樣在我面前,不需要擔憂也無所謂。
我一直關注在言行上,一直在乎選擇的具體內容,而忽略了整個世界都不真實。選擇什麼,怎樣選擇根本不重要,是否被拉扯纔是關鍵。
角色的所有都不真實,還有什麼好探討的吶。那些拖拽我的扭曲,那些無論如何都想掌控我的玩意,擺脫它們斬殺它們纔是重點。
我沒有必要站在“我是一個斬殺友情的人”這一方之上,然後對於所有的友情都拒之門外,如同設定好一個框框然後自己套進去將這個框框當作真實。
同樣也沒有必要站在“友情或多或少都要維持一些”這一方之上,然後去妥協任由腦子裡的扭曲採用懷柔政策來掌控我。彷彿,我應該保留些許友情,應該維持些許人際關係。
都不對。
既然不是保留,也不是全面清除,而是不被這些玩意拖拽,根本與這些玩意無關。
關鍵在於腦子裡的扭曲是否還在囂張,而連帶出來的言行根本不重要。只要腦子裡的扭曲消失,那麼不管我是追逐名利,還是維持人際關係,又或者是殺人放火,都無所謂。
也許言行會對社會造成影響,會對別人造成影響,當腦子裡的扭曲消失之後,這些都變得不再重要。因爲判定重要與否,判定道德與否的那個部分,已經被斬殺掉了。
我把注意力放在言行思維上,就相當於想要通過模仿來斬殺,而沒有理會內心如此繁雜衆多的扭曲。那種牢牢抓住某個東西的情緒,那種認爲這些東西不能發生或者不能丟棄的緊張感,如同船錨一樣拉扯着生命之船。
這就是我要斬殺的,這就是我的對手。不是恐懼,不是擔憂,不是什麼人性弱點之類的狗屁。我的對手只有一個,就是虛假。
不真實三個字足以,剩下的就是用情緒來對抗情緒,用瘋狂和憤怒來對抗恐懼。
我當然知道拋棄友情親情愛情會有怎樣的後果,朋友也許會將我扔出圈子外,家人會爲我哭泣。如果說,這種判斷本身就是一種扭曲,也許並不會這樣,這種說法只是一種安撫。
讓我以爲事情也許會好轉,事情也許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糟糕。可是,很可能就是那麼糟糕,甚至更加糟糕。我需要直接面對恐懼,任由恐懼的內容發生,而不是安撫恐懼的心靈。
不管恐懼的內容是什麼,就算恐懼的內容發生甚至更糟糕,也無所謂。因爲根本就不真實,這些東西本身難過,這些東西讓我難過,都是不真實的。
人,似乎本能的爲自己着想,本能的尋找開心避免痛苦。而我,就是要逆,完全走在相反的方向。沒人會接受這些,腦子裡的扭曲對世界的判斷還好接受。但是僅僅因爲不真實而拋棄家人,這種東西只能被人人喊打。
這些痛苦不真實,這些難受不真實,家人的眼淚不真實,朋友之間的聊天歡快不真實。既然不真實,就必須被斬殺,沒有任何資格停留在我腦子裡。
不管是懷柔政策,還是恐懼的強硬,都不允許這些扭曲繼續掌控我。扭曲就是扭曲,掌控就是掌控,跟什麼方法有關係嗎?高情商的管理,讓別人意識不到自己被管理,所以這一切就不是管理?
奴隸意識不到自己是奴隸,所以這一切都不是奴役?也許對於奴隸來說,自己意識不到自己被奴役,當然就不算奴役咯。
我認爲星球是方的,那麼對我來說根本不存在“星球是圓的”這種認知,那麼星球是方的對我來說,就是真實的就是真理。我只認識到星球是方的,而且並沒有所謂的客觀事物來進行作證。
意識就是一切,跟內容無關。角色無論相信什麼都是虛假,整個角色本身就是虛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