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小徑,晃晃悠悠,雪花時不時飄散一些。
每次遇到雪花從樹吖上落下,小雨都會很興奮衝過去,伸手捧着雪花。
袁長文則是微笑走在後面。
小雨看着袁長文,打笑道:
“長文,你的那些師妹看見你跟我轉悠,會不會拿刀砍我呀?”
袁長文摸摸鼻子,說:“小雨切莫這樣,女子的清白勝於一切,還是不要拿她們開玩笑的好。”
“好啦好啦,我不說啦。”
小雨不知怎麼回事,總是打笑袁長文,喜歡看他吃癟的樣子。
兩人順着小徑,慢慢穿梭在樹吖之間。
“耶?!”小雨突然指着路邊腳下的植物,“長文,你看,含羞草!”
袁長文看着那株植物,納悶道:“何爲含羞草?”
小雨:“含羞草啊,就是你一碰它,它就會害羞,然後葉子就會合上。”
袁長文笑道:“如此神奇之物?”
“嘿嘿,我給你演示一下。”
小雨剛要伸手,陡然愣住。
這……
似曾相識的感覺陡然襲來。
袁長文:“怎麼啦?”
小雨皺着眉,說:“這場景好眼熟,我好想在哪裡見過?但是又想不起來……”
袁長文點點頭,說:“有時候是這樣,特別你還失憶了,也許以前你種過含羞草。”
小雨沒說話,因爲她知道,自己並沒有失憶,而是穿越。
但,這種熟悉感是怎麼回事?
…………
小雨自己在山間轉悠,不知不覺卻走到袁長文的住處。
看見袁長文從遠處回來,居然還提着一桶水。
小雨驚訝道:“不是有水元晶嗎?你幹嘛還要自己打水?”
袁長文笑道:“不一樣的,雖然有水元晶,但我不是很喜歡。我一般都是自己打水,然後倒入水桶,這樣的水不管做飯還是洗澡,都有種別樣的感受。”
小雨:“有什麼感受,跟水元晶有區別嗎?”
袁長文想了想,說:“本質上,是沒有區別的。但對於我內心而言,通過這些行爲,我將心神注入水裡,在洗澡和吃飯時,去感受那份水的存在。”
小雨撇撇嘴,說:“聽不懂。”
袁長文提起水桶,將水倒入屋頂大桶,水流順着竹子引入屋內。
“沒關係啊,你可以試試,在用水的時候,去感受一下水在肌膚上的那種親暱。其實,萬物皆是道,有時自己會故意想要做些事情,讓其變得複雜。”
小雨:“還有這種人,簡單方便不要,反而想複雜?”
袁長文笑道:“有啊,我就是這樣的啊。”
“不對啊,”小雨看着那木桶,彷彿想起,說,“你不是說,砍伐很難嗎?那豈不是這些木材都很貴?”
袁長文:“我可是化神期強者。”
小雨翻翻白眼。
…………
…………
童蒙坐在山頂,周圍還有幾人,盤腿而坐。
這是山頂,雲層之上,面積不大,卻很荒涼。
三面懸崖,背靠山巔,還有一處不深卻廣闊的山洞。
看不到多彩的世界,眼前只有雲層在翻滾。
這就是雲上思過。
童蒙再一次雲上思過。
沒有來過山頂的人,也許覺得山頂看雲,多美啊,雲舒雲卷變幻莫測,多美啊。
但是讓你看七天呢?
只有雲,什麼都沒有,連食物都沒有。
渴了,只有融雪化冰。
還覺得美嗎?
老子堂堂四皇子!
要不是爲了情報!
老子在這受鳥氣!
“啊!!!!!”
童蒙越想越氣,大聲發泄,就連雲層似乎都被吼破。
童蒙:“什麼鳥規則!不讓抱怨!入宗的時候,還說什麼絕對自由,都是放屁!”
其餘幾人紛紛點頭,一人懶散道:“算了吧,七天一會就過了。兄弟,應該不止兩次吧,我都看見你兩次了。”
童蒙:“靠!老子自己都記不清了!滾蛋吧!!!!絕對自由!!!!”
坐在最邊緣的一人,身着白衣,長髮飄飄,說:“你是絕對自由的,只是規則在那裡,你違反了規則,自然會受到相應的懲罰。但,你擁有違反與否的絕對自由,沒人逼你或強迫你。”
童蒙見有人反對,怒極道:“你放屁!如果我違反規則就會受到懲罰,這算哪門子的絕對自由。”
白衣男子伸手憑空一抓,一團白雪赫然在手中。男子隨手一扔,那團白雪掉在地上,碎成一灘。
嗯?
什麼意思?
白衣男子:“我扔出去,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發生,那它必然落地摔碎。而你,又怎麼能因爲你自己的扔出,去怪罪白雪的碎呢?你做了事情,自然會有相應的反應,而你,又怎麼能抱怨憤怒不甘這些反應呢?”
童蒙指着對方,吼道:“你放屁!難道遇見不爽,我要剋制自己?明明仇人在眼前,我卻要裝孫子?抱怨怎麼了?難道抱怨不是順心意嗎?老子在世爲人,只求心中痛快!念頭通達!”
白衣男子沒說話,皺着眉頭,嘴裡唸叨着:“在世爲人……心中痛快……念頭通達……”
“哈哈哈哈哈!”白衣男子突然癲狂,幾人忙不退後幾步。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順則成人,逆則成仙!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白衣男子大笑之後,盤腿而坐,雙走結印,入定。
淡淡的微光在男子身邊騰起,遠遠看去,就像發光的佛像。
這……
童蒙挑挑眉,這傢伙居然在這裡渡劫!
沒錯,就是渡劫,碎丹立道,踏入修真者。
白衣男子毫不遲疑破碎自己的金丹,邁出那死傷無數的那步。
轟隆隆!
並非雲層傳來的聲音,而是在白衣男子心中。
何爲天劫?又如何渡劫?
天劫是對內心的拷問,是堅信自己的道,是不猶豫不彷徨。天劫來源自內心,想要渡劫,也只有靠道心。
很快,白衣男子便站了起來,哈哈大笑,轉身對着童蒙,鞠了一躬。
“小兄弟,謝謝你的話,提醒了我。我本意成仙,何必在乎世人的看法。那些不經過思考,就全盤接受的思想,那些所謂的道德。究竟這些是真實的嗎?究竟什麼是真實的?
爲什麼我們要有所作爲?難道是害怕被看不起嗎?爲什麼我們會害怕被看不起?爲什麼別人一定要讚揚我們?我們又爲什麼一定要在意別人的眼光?爲什麼別人奉承我們的時候,我們會覺得很爽?”
白衣男子站在山頂,卻是光芒耀眼。
“我們從來就沒有問過,爲什麼?或者說,明明心裡難受明明心裡委屈,卻又不得不被那些思想綁着前進。順則成人,逆則成仙。不打破別人的束縛,又如何逍遙?
這些束縛我的情感,這些束縛我的思想,是誰給我的?是我自己深思熟慮,堅定的相信自己是某種人嗎?難道這些,不都是別人塞給我的嗎?
就像你說的,在世爲人,只求心中痛快。但這些不痛快,是誰給你的?是自己啊!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自己。我們從來沒有檢視自己的想法,總是認爲別人冒犯自己。拋開這些,我還是人嗎?但我本意並不想成爲人啊……小兄弟,謝了!”
童蒙很不自在,說:“呃,這個,你怎麼渡劫這麼快?”
要知道,皇室培養的孩子渡劫,幾乎都在一個時辰以上,當然死了的不說。
白衣男子傲然而立:“知之爲知之,自然很快。”
童蒙撇撇嘴,不以爲然。
還是想想,怎麼打發這七天吧。
這時,童蒙腰間的傳訊符收到信息,雜亂無章。
但童蒙知道,這是皇室的聯絡,是暗碼。
翻譯過來是:
“抹掉,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