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不遠處,突然從破舊的院子裡爬出來一個嬰兒。這個嬰兒似乎只有一歲左右,他的眼睛稍微有一點紅,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哭得太久了才這樣。他的耳朵還有點長,皮膚也有些又紅又黑的。這個嬰兒弱小的身子裹着一件很破爛的衣服。嬰兒好象看到了我,他朝我笑了笑,嘴裡發出了嬌嫩的聲音:“哥哥……哥哥……抱我……”
我覺得這個孩子太可憐了,竟然被人遺棄在荒村之中。這個嬰兒是身世看來和我的一樣,我剛想走過去抱起這個孩子,一陣男人的聲音似乎從四面八方地涌了過來:“不要過去,快走!”然後我的脊背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抽了一下,我回頭看了過去,卻不見一個人,只有鄰院的老樹在微微地晃動着。可是,當我轉過頭來的時候,那個爬在地上的嬰兒卻不見了!
我嘴巴張得老大,呆呆地站在原地。怎麼才一轉眼的功夫,嬰兒就不見了。我頓時感到這個村子裡有一股邪氣在四處蔓延。順着氣流的流動,我終於走到了西水村的村口。我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在經過石碑的時候,我睜大了眼睛,想要把石碑的樣子記牢。這塊石碑是青黑色的,上面的西水村三個字是黃色的,黃色的印記還很清楚。
我帶着滿肚子的疑問離開了西水村。在走出一段距離後,我又回過頭看着西水村,那個村子給我的感覺是那麼的不真實。我心裡想着,還是趕緊回到縣城裡,那裡人氣足,不會有怪異的事情發生。
我這個樹林裡還算涼快,我的頭腦也清醒了一點。從西水村裡走出來,我對方向基本分辨不出來了。在一棵大樹下,我看到那裡有一個螞蟻窩。我激動地走了過去,那裡有幾個洞口,方向都是一致的,洞口的朝向一定就是南面了。
我記得我們是從北面走過來的,縣城應該是在螞蟻洞口的相反處。我還是儘快趕回縣城,打電話聯繫信宏。我心裡不停地懊惱着,要是我在車上沒有不停地撥打葉老師的電話,也許手機就不會這麼快就沒電了。之前葉老師發來的短信內容也不知道他想跟我說什麼,我倒是有一肚子的話要問他。
在野外行走,最重要地就是要一直不停的行走,千萬不要經常停下來。尤其是要走直線的,能豎着走就千萬不要走橫向的。我心裡不停地叨唸着這幾句話,可是這裡的樹的位置好象改變了。我記得剛剛過來的時候,小路還是勉強可以直着走的,怎麼現在這裡的樹都長在道上了。我看了一下週圍的大樹,好象它們有點不對勁。我回想着在西水村的時候,一直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在提醒我不要靠近那個嬰兒,當時身邊並沒有一樣活物,除了一棵老樹。對了,那棵老樹好象和這片樹林的種類是一樣的!
我跑到周圍的幾棵樹下,細細地觀察着這些樹。沒錯,它們都是同一種類的。好象在那個西水村裡,每一間院子都有一棵這樣的老樹!我當時就覺得院子裡有一股不對勁的氣氛,難道是老樹的原因?不過,就算沒了這棵老樹,我還是覺得院子裡有一樣陳設似乎非常地不合常理,雖然那裡的院子只要幾樣陳設,顯得異常的簡單。
我走在茂密的樹林裡,似乎每棵樹都在阻擋我的去路,行走起來都不能以直線的方式行走,都是東拐西拐的。我進到樹林這麼久了,也只看到一個類別的樹種,並沒有看到其他種類的大樹。不經意間,在我的側面我瞥到有一個人在樹林裡轉悠。我定睛一看,那個人竟然就是我一直在找的葉老師!他怎麼也到這裡來了?我很激動地想追上去,和老師寒暄幾句。在這偏僻的樹林裡好能見着一個人本來就是很高興了,現在見着的居然是自己的老師,想不激動都不可能了。我還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葉老師呢。
我剛想追過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又狠狠地抽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忍着疼痛回頭看了過去,又是一個人也沒有。真是奇怪了,怎麼老是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當我把頭轉過來的時候,一棵大樹竟然已經擋在我的面前。剛纔我的前面明明沒有東西擋着的呀,怎麼突然就長出一棵這麼大的樹了。
我狐疑地繞過大樹,往前面看了看,葉老師已經不知道走到哪裡去了。我有些生氣地拍了拍身邊的大樹,它竟然發粗了一股很奇怪的聲音。我直接愣在了那裡,半天沒反應過來。我從包裡拿出水,大口大口地往嘴裡灌。一定是我熱得中暑了,怎麼一天到晚有亂七八糟的幻覺出現。我得多喝一點水,降降溫!
“喂,小弟弟。你要去那裡啊?”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大樹裡發了出來。
水纔剛流到我的喉嚨裡,聽到了這個聲音我馬上又把水給噴了出來。我緊張地擦了擦嘴,難以置信地望着大樹,結巴地說:“你……你……是人?‘
可是,大樹馬上又沒了反映。現在正值盛夏,我已經熱得心情煩躁,忍不住我就直接向大樹猛地踹了一腳。那棵大樹的樹枝竟然向我揮了過來,狠狠地打在了我的手臂上。樹竟然會動?我嚇得馬上轉身就逃開了。
這個年頭還真的是什麼怪事都有。我看到大樹用樹枝打了我,於是回想起在西水村的那一幕。難道,當時是那幾棵老樹在說話嗎?它們好象不想讓我靠近那個嬰兒,也不知道那個嬰兒是什麼來歷,連靠近一點兒都不行。
我邊逃邊想着事情,沒注意到一根樹枝突然伸到了我的腳下,把我拌了跤。我忍得疼痛爬了起來,然後想踢斷那根樹枝,可是那根樹枝卻又收了回去。
我又聽到了有人走過來的聲音,順着聲音看過去,竟然又是葉老師!他就在我的不遠處。我剛想大聲地叫住葉老師,誰知道一棵粗壯的大樹就朝我倒了下來。我連躲閃的地方都沒有,結結實實地被大樹壓在了地上。大樹很沉重,把我壓得氣都喘不過了,更別說大聲地叫喊了。結果,我眼睜睜地看着葉老師慢慢地走遠。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大樹從我身上推開,我的肚子也被大樹壓得隱隱做痛。
我咬着牙坐在大樹的下面,我也懶得再到處逃竄了。這裡的樹林的面積一定很大,我再怎麼跑也會被這些該死的大樹給折磨死的。
我倒是有些驚訝,葉老師怎麼也到這個地方來了,不會就是他之前和我說到的那個有趣的研究吧?那麼他可能也知道了鄒伯父爲什麼要到這裡的部分原因了。鄒伯父就是爲了什麼東西纔來到這裡的,結果遭遇不測。我得趕快找到葉老師,萬一他也相鄒伯父那樣遭遇不測,我怎麼對得起對我很好的葉老師。
大樹突然又用樹枝抽打我,我無處躲閃,只能任由它們抽打。在剛纔坐在樹低下的時候,我其實就已經想到了一點頭緒。這些樹之所以這麼奇怪,可能就是因爲那個原因,不過我也不能確定世界上會不會真有這樣的事情。
我忍着被抽打的痛楚,對着這些大樹大聲地喊道:“雲陽——!“
當我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這些樹木果然都靜止不動,恢復正常了!果然給我猜中了,居然和《抱撲子》上說的一模一樣。
在東晉的時候,有一個葛洪葛仙翁,寫了一本《抱撲子》他在書裡給很多動物植物去了很多的名字。比如現在的十二生肖,老鼠叫社君,老虎叫虞吏,老雞叫將軍,老免叫丈人,蛇與猴都有不臣之心,一個自稱寡人,一個自稱人君,豬爲神君馬三公,羊爲主人龍雨師,最讓我目瞪口呆的是牛的綽號——書生。他取綽號不講理由,所以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晉朝以前的書生,都有一身牛力?
葛洪說,遇到這些精怪,要直呼其名。比如遇到一棵會說話的樹,那不是樹,是樹精雲陽,你直接叫出它的名字,就沒事了。也許雲陽心裡這樣想:“啊呀,認識的啊,那就不好意思打擾了”
沒想到這些大樹竟然居然真的就是葛洪葛仙翁說的樹精雲陽。不過,我記得在一個出土的東晉古墓裡,有一卷書上說到樹精雲生長的地方一定要有……有什麼了,我記不清楚了。
我自小聽覺很靈敏,在這個時候我又聽到身後響起了有人走過來的聲音。我警覺地回過頭,卻只見迎頭就是狠狠的一棒。在我倒下的時候,我看到打我的那個人就是賣西漢古書給我們的那個小販!
不知道過了過久我才醒了過來。這已經是我第二次被人打暈了,現在是這個賊眉賊眼的小販打我!小販爲什麼要把我打暈呢?我醒過來以後,卻不見那小販的蹤影,我的身邊只有一塊青黑色的石碑,看上去還很眼熟。
我輕輕地揉着額頭,然後看了看石碑,上面寫着:西水村。這石碑和我剛纔看到的一模一樣!這小販把我打暈又把我拉到西水村了,他這是要幹嘛。我百思不解地向西水村看去,卻看到了令我驚訝的一幕,這西水村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